55 北城往事（3）（1 / 1）

“这我不确定，我能确定的是，我强大到绝对可以保护我的女人。不过这是莱自己要求的，和我父亲单独聊聊。”

既莱姐当真和瓦鹿比不是一个档次的，勇气和智谋上都不是。鹿比要是遇到此类难缠的公公，唯恐不及的躲。

姬北城起身去车内看桐桐是否睡得不踏实，小孩子难免踢翻毛毯，车子再好毕竟也不是床。

鹿比也被这春日的午后晒的慵懒。“你真的不介意既莱的过去？”她旧事重提。

姬北城笑的真诚，俯身下来揉了揉鹿比营养不良的黄头发，“对于我的事，你知道多少？”

“不多，道听途说，”鹿比老实答，严格说来，这是他们第一次正式碰面，她要是对他了如指掌，那才奇怪。

他看向远方，嘴角的弧度弯的温暖人心，此刻的他，周身散发出爱的味道，“那你听好了，我跟你说一遍正版的，省的你去叨扰了莱，她又要休息不好了。”

王子，你可不可以不要那么诚恳的把某人捧在手心里，瓦鹿比会低下头羞的。

姬北城几乎一出生就认识了大他四岁半的农既莱。原来，农既莱就是姬北城母亲青梅竹马后又被姬发扬拆散的那个恋人的女儿。那个，传言被姬发扬打断了腿的才华横溢的男人，竟然是桐桐的外公。

自姬北城有记忆以来，每年的寒暑假，大小长假，总是要回一个叫北城的小镇上，那里住着他的外公外婆。母亲很喜欢带他去那里，临出发前总要无数次的检查带的东西，无数次的问他‘妈妈好不好看？’。其实她已经是这个城市顶顶出名的‘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而从外婆家临走回城时，她又总会在床前哭一会儿。

外婆家隔壁有个小女孩儿，姬北城三四岁有记忆起，她门牙掉了的形象一直鲜活地封存在他记忆力。她常梳两个小辫儿，稀稀疏疏的，简单到不能再简单，和幼儿园里其他小女孩儿的几尾辫、发箍、蝴蝶结一点儿也不一样。她爱笑，话却不多，母亲总叫他跟着她玩。镇上别家也有孩子，却不大敢跟他玩，据说是害怕他爸爸把他们腿打断。也不知是久而久之的习惯还是没有其他选择，到后来不用母亲喊，他也会自动自发的跟在她后面。

她家里是有位跛了脚的叔叔，他喊他农叔。他人很好，懂得多，一副渊博的书生气息，这点和父亲是不一样的。除了跛脚，没什么不好，不过也正因为他跛脚，他家里的经济状况是不大好的，所以小既莱没有花花绿绿的头饰和衣服，可是没关系，在小北城眼里，隔壁家的既莱姐姐是不用扎蝴蝶结也最好看的。既莱妈妈不太喜欢他，他能感觉的到。她是个能干的女人，每回既莱偷偷从家里带出来的海棠糕、芝麻饼都很好吃。可是她老的快，家里的重担得挑去一个半，重活粗活都得干，又得了个女儿，要是小子还能搭把手。和母亲相比，农家的阿婶是不美的，可以说有些粗俗的小丑陋。不过他并未介意她粗糙的长相，可她就是不喜欢他。等他渐渐长大，明里暗里听说了上一辈的事后，他举得她是伟大的，任谁也不能太喜欢情敌的孩子，可她一次也没有教唆她的女儿不要同他往来。

在姬北城长到八九岁时，听身边的人提多了母亲当年的事，就渐渐不怎么愿意去北城镇了。那个年龄，有基本分辨是非的能力，他判定自己的母亲背着痴心对她的父亲而多次前往娘家只为看隔壁的老情人是非常不齿的行为。而他不会像自己的母亲那样懦弱，他不仅考试是年级第一，数奥全市冠军，打架也了不得，是学校谁也不敢动谁也赢不了的人物。

暑假再遇农家人时，姬北城自我感觉很好，他的事迹令他自己在农既莱面前高了好几个等级。而事实是，农既莱变得对他不理不睬了，那种感觉，不是一整年不见的人所属的生疏感。这令他空前膨胀的虚荣心瞬间变的一无是处。

十三四岁的女孩儿，不再是八九岁的男孩儿可以理解的了的。她已经是女孩儿，不是女童了，她已经有了青春期的懵懂，她像小鹿一样期待又害怕青春期爱恋。

寒假再见她时，她更不愿主动搭理他了，她的母亲病重，谁都知道将不久于人世，所幸她很懂事，过年的花生、糖果、年糕，该买的买好，该炒的该蒸的，一样样有条不紊，竟一点不比她母亲做的差。她母亲去世时，也是放了心去的。那天是年初三，很冷很冷，农家没有暖气，他送来的暖风机也被农叔婉拒了。来参加葬礼的人冷的受不了了都回去的早，农家冷冷清清的。

姬北城抱了羊绒毯和大衣去农既莱房里找她，她已经哭的累的筋疲力尽，趴在小书桌上小声啜泣。她的房间很漂亮，农家没有太多的闲钱给她置办家具床件和窗饰，但农叔有一双巧手有满腹的才华，他做的木床精致牢固，他给闺女做得化妆台是别家姑娘梦寐却始终得不到的。姬北城很少有机会来这里，农家阿姨不喜欢他，农既莱也不像小时候那样有一说一，总是扭扭捏捏，欲说还休的样子，所以他几乎不认得她的房间。

“农既莱，你冷不冷？”

既莱不理他，她在失去这个世界上最可倚靠的人，那种痛彻心扉不是冷可以比拟的。

姬北城强硬地扳过她的身体，自说自话地给她穿上北城妈妈买的大衣，还真贴身，和小时候不大一样呢，软软的，很舒服，他当时很恼火自己为什么有念头一直想给她穿下去。

“我讨厌你妈妈。”既莱哽咽的说不了一句完整话，“我妈忙活了一辈子，累死的，你妈妈什么都不用做，可是爸爸一辈子念着她。”

第一次吧，姬北城听到有人说讨厌他风华绝代，人好，做饭又可口的母亲。

他也听说过他母亲和既莱爸爸的绯闻，不过从来不信以为真，因为既莱爸爸再怎么出口成章，终归只是个残疾了的木匠师傅，怎可与他呼风唤雨说一不二的老大父亲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