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中山狼(1 / 1)
赵聪刚想说什么,就听见赵莹在厨房里喊他:“哥,酒柜里有酒,你给爸妈拿一下。”
酒柜里的酒有三样,赵妈妈要喝干红,赵爸爸要喝三鞭酒,而赵聪自备了纯生啤酒。酒倒完,赵莹另外两个菜酱爆螺片和清炒西兰花已经做好了。
赵聪暗自松了口气,终于可以吃饭了。
平心而论赵莹做的饭真可谓是色香味俱全,赵妈妈甚是高兴,拍着赵莹的手夸道:“莹莹做饭的手艺是越来越棒了,不知道谁那么有福气能娶着我姑娘。”
赵聪鸡蛋里挑骨头:“有啥福气啊,天天吃苦瓜,不苦命也吃出苦命来了。”
对于他的这种酸葡萄心里,赵莹见惯不怪了。
赵莹转头对赵妈妈说道:“吃了这么久都把生日礼物忘了。”
赵莹送的是倩碧的宛如新生系列,赵妈妈欢喜不已,掂起来看了又看一个劲埋怨:“花那么多钱干什么,我这么老了那用得上这么金贵的东西。”
赵聪对此嗤之以鼻甚是不屑,女人就是肤浅无论老少。
赵爸爸早就看赵聪不顺眼了,口气不好地问他:“你妈过生日你打算送什么,不会就买个蛋糕吧?”
赵聪赶紧从身上掏出一个鼓囊囊的红包递给赵妈妈:“妈,这点钱你拿出用吧。”
赵妈妈连接都不接:“你当我缺钱用呢?”
赵聪手尴尬地停在那里,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赵莹看不过去接过来递给赵妈妈:“妈妈,哥的心意可是很厚实的,不要白不要。”
赵妈妈这才接过来,喜笑颜开地说:“还是姑娘贴心,都说闺女是娘的贴心袄,一点都不假。”
赵聪由嫉生恨心里极不是滋味:“再好有什么用,还不是嫁到别人家里去?”
“妈,我不嫁人我一辈子都陪着你。”赵莹倒在赵妈妈的怀里撒娇,眼看向赵聪满是警告。
赵聪夹了口菜,慢条斯理地说:“妈,你别听她的,她一个月去情人谷八趟,她不仅有那的会员卡,去消费还能打五折,别说打折了,你还听说过谁有那会员卡? ”
“莹莹,真有男朋友了,怎么也不告诉妈一声呢?”
“妈,你别听我哥胡说,我没男朋友。”
“还不承认,”赵聪装模作样地推理道:“没准就是情人谷的老板,要不然谁舍得那么糟蹋钱老是请你去那种地方吃啊。”
一直没有吭声的赵爸爸突然地问了一句:“情人谷是什么地方?”
“就是一个饭馆。”这是赵莹说的。
“就是给情人约会的地方。”这是赵聪说的。
赵爸爸恍然大悟:“就跟公园似的。”
情人谷成立才不过两年,已经成了这个小城里成了传奇,是男女约会的圣地,据说里面诗情画意,最惹争议的除了它的广告牌外还有它进门处的屏风还有它的二楼。情人谷进门处有一个巨大的屏风,上面用小楷写了一首晏殊的《清平乐》:
红笺小字,说尽平生意,鸿雁在云鱼在水,惆怅此情难寄。
斜阳独倚西楼,遥山恰对帘钩。人面不知何处,绿波依旧东流。
情人谷二楼不对外开放,从来没有顾客上去过,据说二楼装修得极其雅致。后来有人言之凿凿地说,在日暮时分曾看见有个很漂亮的女人在上面独酌。
赵莹面色不愉地瞪着赵聪说:“别胡说了,谁不知道情人谷的老板是女的?”
赵妈妈点点头说:“我也听说过了,好像还是个离婚了的,还是跟男朋友分手了的?”
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赵莹恨恨地用口型对赵聪说了三个字:“中山狼。”幼稚的中山狼。
历史上相似的故事总是变换着形式不停地上演,譬如中山狼之于东郭先生,周瑜之于黄盖,以旁观者难以看清的姿态。相似的故事总有不相似的地方,也许只差了一个季节变换形式和结局却有着迥然不同的改变。
范小米一直怀疑上帝的工作态度,怀疑上帝造人和设计命运时,如同《绿野仙踪》中那个农民制作稻草人一样糊弄,随便勾勒几笔便由世人自生自灭去了,所以有的爱情无论怎样开始都最终走向结束,就像她和刘畅的。
两个人分手的时候,刘畅说:“爱情需要两个人不断建筑,可这么长时间你却一点都不肯付出,只有我一个人坚持的爱情很累,我们分手吧。”
其实“分手”两个字她经常提,在她难过的时候、沮丧的时候、生气的时候、吃醋的时候……他耍宝、他开解、他赖皮、他沾沾自喜,但从未当真过。
他只说过这一次,他们却真的只能分手了。不是没有难过过,但是时过境迁,如今想来只剩唏嘘。
也许她真的不够爱他,这么多年来他们一起看过的漫画书早被送给了老家亲戚的孩子,他们一起收集的卡片早在收拾屋子的时候被她妈妈扔进了垃圾筒,甚至她给他画的画像也不知道被扔进了哪个角落。
可是在春暮,柳丝榆荚自芳菲,不管桃飘与李飞。范小米游荡在街头,小店飘出陈奕迅的《最佳损友》,“来年陌生的是昨日最亲的某某,总好于那日我没有,没有遇过某某”,泪就那么涌上,噙在眼眶,落不下又收不回。
果然往事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最近唐虞买了一盘那英的专辑,日暮身心俱疲的时候听那首《那又怎样》心里总会涌上来一股酸痛的惆怅。
范小米突然对唐虞说:“我觉得我可能再也不会爱上谁了,要不咱俩凑合凑合吧?”
唐虞似乎被吓了一跳,“现在的女人都这么恨嫁吗?”顿了顿似乎仍显不过瘾加了一句:“你当我搞扶贫工作的啊?”
全珍一直觉得他俩很般配,说他俩如果在一起的话那就是“什么锅配什么盖”。范小米却无端地轻松起来:“我还一直以为是我在扶贫呢。”
唐虞从小挤兑范小米挤兑惯了,损起她来如行云流水,一套一套的,
“你不会又酿出什么离奇事故了吧?”
范小米扭头不理他。
唐虞继续问道:“教练疯了,还是换机器人教练?”
三十多岁的男人啰嗦起来简直能烦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没有。”范小米咆哮道。
她认识唐虞三十多年,唐虞能称得上有涵养的时候就只有他有女朋友的那个时候,不罗嗦不毒舌,还颇有绅士风范。朋友聚会的时候,她没少被挤兑,只有那个时候他跳出来劝他们那帮狐朋狗友说什么“女孩子皮薄,别老欺负她。”
啧啧,女朋友跑了后,什么涵养什么绅士风范全都抛脑后去了。范小米气得牙都痒痒,恶狠狠地威胁道:“再说我就告诉阿姨,我在KTV看到你搂着两女的,然后被一个突然出现的第三个女人甩了一巴掌。”
唐虞停下车扭过头一本正经地问她:“你去哪个地方干嘛?”
范小米不想他会突然反问,嗫嚅地回答:“我就路过啊。”
唐虞一下子就笑开了,“说你‘井’,还还真是一口‘深井’。”
唐虞曾经说,不用“井”不足以形容范小米的智商。“井”横竖都二,这层意思范小米还是知道的。但是范小米当时还很正经地问他:“为什么不是‘口’,‘口’横竖也都是二啊”
唐虞当时笑得特别欠扁:“你二得出格,‘口’的级别太低,‘井’刚刚好。”
现在他又这么说,旧怨新仇一起涌上来,范小米秀眉冷对:“怎么会有人把咱俩扯到一起,我要去相亲赶紧嫁出去,离你越远越好。”
“哦,我马上就出差了,”唐虞说道:“你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看不到我。下车了,到家了。”
唐虞拔下车钥匙下车后,范小米才后知后觉地想到:“你出差那么长时间,我岂不是要赶很长时间班车?”
唐虞笑嘻嘻地说道:“你不是要立马去相亲吗,到时候无论是白菜还是萝卜你随便划拉一个男人送你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