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爱情替身(1 / 1)
正文
叶灵的事情已经圆满地告了一段落。各有心结的四人告别后,时间流又开始飞速转起来了。蓝修执意不肯跟二人同行,非得附在燕琴的簪子上。
无可奈何的燕琴只能将他收进了簪子。
“仙尊,我们这是要去哪?”看见落岸走在前面,一句话也不说,燕琴有点跟不上,就稍稍询问了一声。
“南海龙宫。”燕琴问一句,落岸便答一句,不似不耐烦或者敷衍,而是掩饰什么。
“仙尊,我有点……跟不上……”
落岸没回头,也没答应,只是步子明显慢了下来。
四大龙王是掌管凡间各水源的,以东海龙宫为首,四处各藏有定海之物,唯有这南海龙宫海底藏匿的宝物向来不被世人提及——不是不看重,只是很少有人知道那究竟是什么。凡是自大得擅自闯入的,没几个能够活着回来,不死即伤。
那仙去的潜情上仙在南海来回了一次,也休养了将近一年。
“落岸,这许是有几百年没见了吧。”龙宫宫主鸠隐听人汇报后,早早地在宫外候着了。
落岸露出稍有的放松的微笑,这一路上从夕海来,燕琴许久没看到他这般笑了。
“去夕海耽搁了一段时间。”
“怎么,你和她还有纠葛?”鸠隐感到奇怪了。
一旁最近神经有点过敏的燕琴听到这句,步子不由得往前移了一点,好将二人的对话听得更清楚。
“那倒没有,是有事拜托小晚而已。”落岸笑着解释了一遍。
“如果还有什么瓜葛,就是潜情原谅你,老夫也定要怪你。”
“本就是没有什么的。”落岸听到了揪心的两个字,语速不由得加快了起来。
鸠隐也发觉自己失言了,忙将话题转移,眼光正好落在落岸身后的紫衣丫头身上。
“这小丫头生得怪动人的,你是哪里拐来的?哈哈……”
“宫主莫要说笑了,这是落岸收的一个小童。”落岸将燕琴往身前一带,“琴儿,来拜见南海宫主。”
“小琴拜见宫主。”
“情儿?莫非小侄你……”
“是个小童罢了,还请宫主不要过虑了。”
“是是,是老夫多想了。既然来了,就先往殿内走上一遭吧。”
这“罢了”二字在燕琴听来极为不舒服,她总觉得自己身上有些地方不对劲,有种“卷土重来”的感觉,压得她喘不过气。她很不喜欢这样,因为常常不能自制。
这龙宫四处长满了发着荧光的珊瑚,触角上的毛随着水波轻轻荡着,小鱼小虾在期间穿行过往,不时地冒着气泡。宫殿门口站了两个虾头兵,燕琴看着他们面无表情的脸,趣意顿时消了一大半。
因这是海内宫殿,少去了红砖绿瓦,视野一下子开阔起来,大殿之内的座椅均是枯老的珊瑚枝搭起来的,另有一番风韵。鸠隐看到燕琴眼里流露出的欣喜,心里也是一暖。
“小琴仙童,要是喜欢这里,不若我遣人带你逛上一圈可好?”鸠隐说话时,语气里充满了疼爱。自从南海龙宫大公主,二公主出嫁,小龙殿外出试炼后,龙宫之内能和他谈心的越来越少了,这次看到机灵的小丫头,心里也是一阵欢喜。
“谢谢宫主。”燕琴又望向落岸,这次是有要事而来的,她怕又因为自己耽误了。
落岸眼角收到询问的意思,淡淡一笑,“无妨,反正已经来了,去看看也是不错的。”得到了落岸的允许,还看到他脸上微微的笑容,燕琴才放下心来,跟着一个龙宫侍女往后殿走去。
“宫主,这次来我其实是……”
……
“姐姐,这是什么?”燕琴脚下一打滑,抬起一看,竟是一颗圆滑的闪着淡淡金光的石头。
“呀!”侍女赶紧将石头捡起,扔进珊瑚丛中,“这是海明石,是南海才有的。”
“额,怎么还发着光呢?”
“姑娘有所不知,南海是四海之中最寒冷的,越是接近海底,温度越低,这样极致的环境使那些枯死了几万万年的珊瑚王凝结成新的形态,就是你看到的海明石了。”
海明石?会发光。
燕琴脑里电火突激,那孤岛上的死城(第二卷提及)的石室通道里,还有更早前爷爷让她走的那条密道里,都有这些海明石。
“这么说,这石头很稀有了?”燕琴心中疑惑大起。
“何止稀有,是相当罕见。但是传言,凡是拥有海明石的人都会遭遇不幸,所以姑娘即使再喜欢那块石头,还是不要碰它。”
燕琴听了这一席话,心里想到是万恶的血池,哭叫着的女子,胃中不禁一阵翻涌,脸上顿时煞白。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么?”
“想必是还不适应这水下环境,没什么要紧的,姐姐不必担心。”
这般,龙宫侍女又带了燕琴在海中逛了一个时辰,最后领着她进了宫内休息。
第二天,燕琴没见着落岸,就差人通报了鸠隐。
“宫主,不知仙尊上哪去了?”
“小琴仙童,过来坐吧。”鸠隐神色不安地看着眼前之人,总觉得自己漏掉了什么。“你家仙尊去海底了。”
“宫主,我还只是个凡人,尚未修得仙体。不知仙尊什么时候回来?”顶着“倾还上仙女童”的称号,别人便均以为她修为不低,越是这样,她就越自卑。
“落岸一时还回不来,让我好好照顾你。”看着丫头紧皱的眉头,他又违心地加了一句,“你放心,有什么事他凡落岸不能解决的,只管好生在这住下就行了。”
他这次去,是生是死,未知。
燕琴很少见到落岸施法,前段时间在凤凰山,法术被禁,二人一路走得甚是坎坷。只一点就能够让燕琴心惊胆寒,要她不担心,怎么可能呢。
燕琴走到鸠隐的身旁坐下,两个人讲起了各种杂事,糗事,或者交换了陆地,海中的各种信息。燕琴娓娓而谈着自己历年来收集的植作,还有自己的一些心得。
“很像,真的很像。”鸠隐听了一阵,发出这么一番令人费解的感慨,“这些事本是我不该说的。其实你别看落岸平时风轻云淡地,一副老好人的样子,以前可是狡诈极了。”
“宫主认识仙尊很久了?”她很想多了解他一点,即使不能够替他分担,能思之忧也已满足了。
“恩,少说也有千余年了,只是最近几百年,不怎么来往了。那时候落岸和潜情,真是天设的一对,郎才女貌。”说着,鸠隐陷入了无限的回忆中,一发不可收拾。
燕琴拨弄着手指,尽量平复着心里的酸涩:原来,我根本就不了解他。
“潜情在仙界也可算得上是一等一的女子,心怀天下,悬壶济世,她本是掌管自然之物的,擅长医术,即使成了仙也很少使用法术。”
额?
“那花神姐姐?”
“哦?小琴姑娘也认识那向景晚?”鸠隐不禁皱眉。
“恩,景晚姐姐对我很好的。”
“哼,不要太靠近她。她哪能跟潜情比,趁潜情不在了,本是区区一个小花仙,也妄想接替潜情。幸而除了百花,其余自然遗物均不肯低首,她才只得了个花神做做。”
燕琴不知道这其中的内情,也不好多作评价,她只关心潜情和落岸的事。
“那仙尊和潜情上仙?”
“潜情死了,而且是灰飞烟灭……”鸠隐的心中难掩痛苦之色。
燕琴的心也痛极了:仙尊他,怎么办。
“那仙尊他不是很难过么……”
“落岸那时候也受了重伤,被太上道君救走了。我上天去看望他几次,一直昏迷着。听说后来醒过来,他对于潜情的死只字不问,性格也变得如现在这般冷淡,好像对什么都很礼貌,却又是什么都没有太放在心上。谁知那向景晚早已暗许芳心,一直对落岸那小子挤眉弄眼的,举止行为都照着潜情。每回我看见她,就一肚子火。”
原来,自己比不上花神姐姐,更是比不上那一位仙去的潜情上仙。
潜情,潜情,原来仙尊对自己的关爱只是因为,自己和那位潜情上仙同样爱好自然之物,也许每回,他叫着“琴儿”的时候,心里想着的是另一个“情儿”。
燕琴的心化作一滩死水,碎掉了碎掉了,自己一直受着这份因“相似”而起的恩惠,竟然开始深陷不能自拔了。脑中,被时间流冲淡的影子开始清晰——月米的轮廓和落岸的身形重叠了起来。
要怎么办才好呢?
一脸惨淡的紫衣,心中很慌乱,要怎么办?
“不过,我看得出来,落岸对你是不错的,他身边是需要个人陪着,漫漫长路太过于孤单了。”
听着鸠隐的末句,燕琴觉得更像是一种圆场,便也只是敷衍地笑笑,表示理解了。
在这往后的几天,燕琴再也没去找过鸠隐。也许她是怕,怕知道了什么自己受不住的消息,怕越来越控制不住内心的悸动。
她不断回想过往的一点一滴。
她本来发现落岸对她的笑和别人的不一样,喜欢他叫她“琴儿”,她觉得他也是需要她的。可是现在知道这一切背后真正的原因,这一切的面孔立马变得狰狞起来。这她以往所留恋的一切,都变成了一种□□,慢慢啃噬了她软弱的心。
不知道经过了几天,燕琴不记得了,只是有人来跟她说“倾还上仙回来了。”
她还是在意料之外地疯狂地跑了出去。
她想他。
即使她是一个替身,可是没办法,还是会想他。
即使他是仙,她是凡,她还是无可救药地喜欢了他。
她,已经来不及去思考这种没有结果而且过程必然苦涩的情愫。
若是非要给这段感情加个定义,她定会笑着说,“愿意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