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第 79 章（1 / 1）

潜龙阁，湖心小筑，思叶杵着下巴发呆。昨日才说要见莫燚涯一面，没想到莫訇效率如此之高，今日就安排好一切将她送到了潜龙阁。时间是定在午间，思叶唤来芊墨问了时间，居然还有一个时辰才到约定的时间，心中烦躁不安，便叫芊墨去取琴。

看着面前的琴，思叶又是一阵失神，似是看到了一个笑得温婉的女子轻轻唤她小姐。物是人非，原来是这般滋味。素手轻扬，一曲婉转的曲子缓缓从指下流出。

莫燚涯站在不远处的树上，仔仔细细听着思叶的曲子，有些伤感。约定的时间还没有到，他只是想再好好看看她，也许以后，他再也看不到了。一曲终了，思叶似乎不满足，再次弹奏起来，同样的曲子，哀婉之意却更是明显。就这样一遍又一遍，直到第五遍，莫燚涯终于忍不住，施展轻功飞到思叶身边，拉住思叶的手：“别弹了！”

思叶见他来了，笑，却掩饰不了眉间的哀伤：“我想弹，而且我想不出比这更适合我的曲子了。”

莫燚涯看见思叶那忧郁的眼神，不再阻止她：“你约我来……”

思叶接过他的话：“谈谈而已。”手上却没有闲下来，接着说：“莫燚涯，我们……已不可能，放我走，好么？”

莫燚涯知道思叶找他来的目的，可她亲口说出来时，带给他的打击还是不小：“你还是在怨我么？”原本满心想要给她的解释，却再也给不了，他现今更希望他的思叶就这样将他给忘记在旧时的光阴里，那便是他最大的荣幸，或许亦是她最大的幸福。

思叶没说话，只是继续弹琴，莫燚涯又问：“你是不是要当他的皇后？”

“是。”这次没有犹豫，思叶答得肯定。

心口在听见这句话时疼痛莫名地加重，莫燚涯定定看着弹琴的人，也许，这真的是最后一次看见她了。也好，既是他给不了她未来，那有莫訇照顾她，至少能让他放心地走。他看得仔细，想把她的一颦一笑都记在心上。胸口闷闷的疼，嘴里有腥甜的味道，他知道，他的伤口开裂了，身体的伤口会愈合，但是心里的呢？

思叶也不好过：“只能说我们情深缘浅。”但愿下辈子，我们之间不要再有那么多人，没有花晓，没有莫訇，没有……冰凝。

莫燚涯闭上眼，感觉到脸上有凉凉的东西，他知道那是什么，可还是故作潇洒地撇过头，朗声说道：“大哥是好人，我相信，你会幸福的。”一定，一定要幸福，要学会忘记，忘记那些不快乐的回忆，也忘记我。这样，便能在若干年后听到有关于我的消息时一笑置之。

思叶已察觉不出自己的悲喜，努力扯出一个笑脸：“莫燚涯，我把这曲子送给你，你要听好了。”说罢重新开始了这首曲子，琴音婉转却透出无限相思，只是这次，多了词：

元夜琴鼓奏

花街灯如昼

欢歌笑语飘上船头

被你牵过的手

揽不住永久

雨过方知绿肥红瘦

欲除相思垢

泪浣春袖

船家只道是离人愁

你送我的红豆

原来会腐朽

可惜从没人告诉我

寒江陪烟火

月伴星如昨

可你怎么独留我一个人过

若你想起我

不必抱愧当时承诺太重

聚散无常

怨谁错

一曲奏完，思叶已湿了脸。莫燚涯喃喃念道：“聚散无常，怨谁错……这曲子……”

“相思垢。”思叶会意，不待他问完便说出曲子名称，便又开始了弹奏。

一听这名字，莫燚涯顿时觉得呼吸不过来，原来，相思已成垢。

轻轻转回身，莫燚涯知道，自己该走了。再也忍不住，血顺着嘴角流下来，胸前的衣裳也隐隐沁出血色。思叶的歌声远远传来，一句，一步，再是不舍，也得走，走出她的生命。让她在没有他的年华里平安喜乐。

看着莫燚涯的身影，思叶眼泪奔涌而出，模糊了那个背影，却舍不得眨一下眼。终究是敌不过宿命，只能看着他走出潜龙阁，今生永不见。

直到莫燚涯的身影在拐角处消失，芊墨才从远处走到思叶身旁：“小姐，王爷走了，我们……什么时候回宫？”

思叶没停手，也没有答话，芊墨会意，只得退下。

傍晚，莫訇赶到潜龙阁，琴音还是没有断，莫訇皱眉：“她就一直这么弹？”

见陈翔应是，莫訇急急往湖心小筑走去。思叶早已麻木，莫訇拉过思叶的手：“你要弹到什么时候？”被莫訇一拉，思叶忍不住痛呼出声，这才发觉，十指竟已磨破，渗出血迹。莫訇看见泛红的琴弦，心痛又无耐，一个才出潜龙阁就晕死过去，现在还在王府躺着，一个却在这将指头都给弹破。莫訇知道，这次他又输了，不管他们最后是不是真就这样分开，他都输得一败涂地。

“你若是不想回宫，今晚就住这吧，还有，他……晕了，若想看他和陈翔说，他会带你去的。”莫訇扔下这句话，飞也似地逃跑，他的心也会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