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第 62 章（1 / 1）
思叶迷迷糊糊地回到梨园时，众人早已熟睡，只余得莫訇书房还亮着灯，屋外几个守夜的宫女在打着瞌睡。轻轻推门进了书房，莫訇正在看着奏折，闻声抬起头的莫訇见是思叶，有些惊奇：“回来了？可是父皇好多了？”
思叶点点头，明显的心不在焉，看出思叶的不对劲，莫訇起身走到思叶身旁，伸手在思叶额头上探了探：“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思叶还是不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莫訇见思叶这般光景，只得暂时放下手中的事务：“我扶你回房休息吧。”
“你奏折看完了？”思叶这才有些回神，询问莫訇。
莫訇瞟了眼堆积如山的文案，苦笑：“哪能这么快。”自莫陨生病后，所有政务都落到了莫訇头上，因防着高皇后，重要的事情莫訇不敢假手于他人，很是忙碌。
“那你还是快些看吧，别误了正事，我好好的，可以自己走，只可惜你们的政事我不是太懂，不然现在也可以帮你分担些了。”不想再麻烦莫訇，思叶如实道。
莫訇也不勉强：“那你当心些，别磕着碰着了。”
思叶听了这话，对着莫訇笑：“我欠你，欠父皇的，似是这一辈子都还不清了。”
听思叶这么说，莫訇大概猜到了思叶反常的原因：“父皇还是查出来了？”
“嗯，他……没有责怪我。”因着害怕众人担心，莫陨知晓思叶双重身份之事思叶对谁也没说，只是借口照拂皇上，与莫燚涯避不见面，今日是思叶第一次和莫訇说项此事。
莫訇长叹一声：“从一开始我便知道，他不会怪你的，也许最开始会愤怒，会怨恨，可作为一个关爱后生的长辈，他终是会祝福你们的。”
思叶心里五味杂陈：“殿下，能遇见你们，我很幸运。”
莫訇笑了笑：“快些回去吧，别再冻着了。”
清晨，思叶携了芊墨往莫陨寝宫赶，却在宫门口被卢公公拦了下来：“太子妃娘娘，请留步。”
思叶止住脚步：“卢公公，怎么了？”
“皇上说了，今儿个不想见任何人。”卢公公对着思叶行了一礼，答道。
思叶蹙眉，莫陨平日里从未拦过她：“可是父皇病情反复了？这样我更得去瞧瞧了。”说罢就往寝殿方向走。
卢公公追上思叶：“太子妃稍安勿躁，皇上他病情很是平稳，只是说今日不想见人罢了，刚才就连皇后娘娘都给赶了回去，要不，您先请回，待到皇上出屋时，老奴必定第一个通知您，怎样？”
思叶摇摇头：“不亲眼见到父皇我终是不放心，我就在门外瞧一眼便好，没事的。”
卢公公额上冒出汗珠：“使不得使不得，这样皇上定会龙颜大怒的，太子妃使不得啊！”
思叶置若罔闻，走近寝殿大门抬手便敲，屋子里传来几声咳嗽，半晌，才缓缓道：“你回去罢，朕没事，只是想起了你娘，想独自静静。”
听到莫陨这话，思叶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带着冰凝缓缓离去。
卢公公见两人走远，左右打量确认没人，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轻轻地将寝殿大门打开一个缝闪身进去。雪羽正坐在桌边下棋，雪宁站在角落，安静无声，一张脸全无表情，让人觉得甚是可怖，卢公公看着两人不慌不忙的样子，对着雪羽开口：“木姑娘，即是您有这学人说话的神技，不如来人了就由您直接打发了罢，老奴对着外面一个个来找皇上的人，心里直发慌，真是不好交代啊！”
“若公公这么觉得，那留你何用？”雪羽翻着手中的棋谱，说得轻描淡写，雪宁则配合着晃了晃手中的佩刀。
卢公公只觉得后背发凉，忙道：“老奴这就出去接着做事。”
“等等，阖宫上下皆视你为皇上亲信，此时你在，比任何人都更让人信服，记得不要慌，再配合上我学的皇上的声音，短时间内没人会起疑，只要等皇后将一切部署好，打他们个出其不意，以后有你的好日子过。”雪羽叫住卢公公如是道，“现在你可以出去了。”
回太子宫的路上，思叶走得很慢，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
芊墨见思叶若有所思：“小姐在想什么呢？”
思叶停住脚步：“芊墨，你有没有觉得今日皇上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皇上从没有如此直白地与小姐提过夫人，这点奴婢也觉得奇怪呢。”芊墨将心里的想法如实说出。
思叶恍然大悟：“我怎么没想到这一层呢，父皇如是说，定有其用意，他一定想传达什么给我们！”
芊墨见思叶慌了神，安慰思叶：“旁观者清，小姐关心皇上身体，自是乱了阵脚，现在小姐应该静下心来好好想想才是，万万不能慌乱啊。”
思叶听了芊墨这番话，冷静不少，仔细回想莫陨之前说的话，眼睛突地睁大：“芊墨，快回太子宫！”
梨园，芊墨将所有人屏退，独自在屋外把守，不让任何人靠近。
莫訇半晌没有说话，思考着思叶猜测的可能性。一盏茶的时间后，莫訇终于开口：“父皇忽然与你说起邢夫人，确实有些奇怪，但皇后现在手中亲兵和权臣还不足以为气候，怎能在我们没人察觉的情况下就将父皇软禁，所以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确定父皇到底有没有被软禁，再做进一步打算。”
洪元三十二年，皇帝诏曰心情郁结，闭关一月，命太子莫訇暂掌朝政，皇后高氏掌管内宫。翌日，兵部侍郎请求面圣，三日晋王入宫，四日叶相、柳相呈递折子面圣，五日太子莫訇长跪莫陨寝殿请求皇帝出关，均无果。
梨园，思叶和莫訇正在吃饭，一大屋子人没一个敢讲话的，气氛很是沉闷。吃到一半，思叶放下筷子：“第五天了，根本没有人见过皇上，接下来要怎么办？”
莫訇为思叶夹了一个蒸饺：“不管怎么说，只要在保证父皇安全的前提下将他救出来就可以了，父皇的寝宫和皇后那边我早命人盯紧了，父皇性命暂时无虞，先填饱肚子再说。”
思叶点点头，既然莫訇不急，那代表他定有了周密的计划，无需多做担心。另外，今天于她是个特殊的日子，她还有其他要做的。想到这些，思叶这才真正开始安心吃饭。
莫玉韧这时进了屋：“高天宇刚才进了宫，现在在落霞宫，盯梢的人回报两人似是在争吵什么，因怕被发现，具体内容不是太清楚。”
“继续监视，记住只要他们没动作，我们的人也不许动，毕竟父皇在他们手中，不能让他们察觉出什么，切记任何时候都要把父皇的安全放在第一位。”莫訇并没为两人间的争执多做留意，吩咐莫玉韧。
思叶听到这心里一突，他进宫了，这就是天意吧。
高天宇走在出宫的路上，想着之前与高皇后的争吵，心下烦乱不已，通过密道进宫的部队已有一千余人，再这样下去，一场恶战难免，他却不愿意再有人牺牲，况且孟徵祥手中有二十万大军，即便皇后能成功夺下皇宫，俘获莫訇一干人等，要成事也太难，那个时候，高氏一族无人幸免，他怎能不顾。
一支箭忽地擦过高天宇的脸面，虽是来势汹汹，意图却不在刺杀。停下脚步，高天宇静待来人现身。
思叶抱着个木盒从假山后走出来：“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么？”月光斜斜照在思叶脸上，为思叶侧脸打下一层阴影，让对面的人看不清思叶的表情。
高天宇一愣：“今天，是她的忌日？”
思叶打开木盒，里面静静躺着流苏的灵位。轻轻将灵位拿出来仔细擦了擦，思叶看着高天宇：“不觉得应该向她道个歉么？”
高天宇看着思叶手中的灵位，心里五味陈杂，眼角有些微湿，这是第一个记得流苏忌日的人，相比起来，他这个口口声声说着爱流苏的男人，竟然忘记了她的忌日。甚至在以前的日子里，一直逼着她做她不愿意的事情。原来，不论是作为哥哥，还是爱慕者，他从未合格过。
见高天宇站着久久未动，思叶向后山使了个眼神，又是一支箭擦着高天宇耳朵飞过：“我要你向她道歉！”
高天宇这才缓过神，一个闪身，居然到了思叶身后，卡住了思叶的喉咙。
一切发生得太快，让思叶措手不及，而在暗处的黎任见此情景也不敢再轻举妄动，害怕误伤思叶。
“听着，我不想伤害你，把她的灵位给我。”高天宇左右打量，这才在思叶耳边说。
思叶紧紧护住流苏的灵位：“你不配！”
黎任举着弓箭从暗处走出来：“放开她，否则别怪我的箭不长眼。”
高天宇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将思叶拉到面前挡住黎任的视线：“不怕她死便来。”
思叶表情瞬间呆滞，半晌，轻轻将手中的灵位举起，递到高天宇手中。接过灵位，高天宇放开思叶，闪身离去，黎任见状拉开弓欲朝着高天宇背影放箭，却被思叶及时制止。
将弓箭收好，黎任不解：“姑娘为何放过他？”
思叶没说话，脑海里只不断重复着刚才高天宇在他耳边的话——皇帝已逝，小心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