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第 58 章（1 / 1）
晴芷正在翻看医书，莫燚涯的敲门声响起：“晴姨您在么？”
放下看了一半的书，晴芷抬眸：“何事进来说吧。”
看了眼堆得乱七八糟的医书，莫燚涯即刻收回目光：“第二个方子的物品已准备好了，只是……我们不知道那些东西都有什么用。”
晴芷很是满意莫燚涯的办事效率：“现在什么都不用做，一个字，等。”
“等？”莫燚涯再次被晴芷奇怪的逻辑给考倒，“等什么？”
“等到它发霉，或者准备馒头的家丁到达，这可是治疗思叶病情的良药。”晴芷指着莫燚涯几个时辰前用油布包好的馒头说。
莫燚涯有些难以置信：“你要给思叶吃发霉的馒头来治病？”
晴芷伸出食指摇了摇：“错，不是给她吃发霉的馒头，而是吃馒头上的霉！”
翌日，晴芷还在睡梦中便被人吵醒，翻个身本想继续睡，却不曾想小丫鬟摇着晴芷：“夫人，夫人，孟管家带着馒头来了。”
听到这话，晴芷一个激灵即刻起身，睡意全无：“馒头来了？”
小丫鬟不由得有些黑线，对于晴芷临走前交代厨房做几锅馒头，做好后还得用油布包好再送过来的做法甚是不解，却知道主子的事不宜多问，乖巧地答：“刚到的，不敢耽误，立刻告诉您了。”
“快把馒头拿来我看看！”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晴芷迫不及待地扔出这句话，便开始穿衣起床。
捧着已泛起点点青色的白面馒头，晴芷笑得合不拢嘴，还不忘询问管家：“这次带了多少馒头来？”
因着晴芷之前在孟府就做过青霉素的实验，孟管家对晴芷这一举动早已习以为常：“因着夫人交代务必要多，此次带了三筐来。”
晴芷算了算，时间应该差不多，指指先前莫燚涯收集来的米：“照着原来的方法，把这些都磨细了煮汤，这次不同于往常，记得不能有疏失。还有，去市集上看看有没有我要的水果，有多少，要多少。”
“莫燚涯，你手头上现在有多少人？”晴芷吩咐好孟管家，转回头问闻讯而来的莫燚涯。
“目前连上我有六人人，您要多少？若是不够，一天内应该可以赶来。”莫燚涯算了算，如实回答。
“足够了，记住我说的话，思叶的病好得是快是慢，都看他们的了。”晴芷悠悠开口：“首先，分配一个人将买来的几个炉子全烧起来，我的要求是这火炉全天候都要烧着，以备不时之需；另外两个人烧水，记住，我要的只是在锅盖上的水珠，慢慢集，集得越多越好。第四个人，把那些炭火全扔进水里煮，煮后不用捞出来，就放在煮沸的水中，晚些有用，第五个人则将海草搓洗干净，放入水中直至煮烂。至于最后一项，秋华，那些绸缎、棉布，我要你一层一层缝起来，做成手帕那般大小的小布块，记住一定要厚！哦对了，将之前买的陈醋给我拿来，我有用处。”
交代完这些，晴芷喝了口水顺气，看着还有些发蒙的莫燚涯：“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孟管家。”
莫燚涯这才机械地点了点头，转身出了屋子。
刚过午时，莫燚涯擦着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进了屋：“晴姨，其余的都备好了，只剩下那个水，有些难收集。”
彼时晴芷正缝着布料：“现在有多少了？”
莫燚涯有些惭愧：“没约一壶。”
晴芷点头表示理解：“不急，时间还充裕，你让他们慢慢收集，我把这布缝好便来。”
打开屋门，大家伙还在热火朝天地忙着，孟管家见晴芷终于“出山”，将手中包裹打开：“夫人，您要的水果。”
随着包裹打开，一股熟透的水果味混合着轻微的酒味弥漫开来，不用看都知道包里是什么，众人纷纷皱眉，捂住自己的口鼻，暗叹将军夫人的心思没人能猜得到。
晴芷却拿出之前缝好的手套带好，眉都不皱地拿出一个早坏了还发霉的水果端详，旋即满意地笑：“孟管家，煮好的米汤呢？”
一刻钟后，晴芷拿起最后一个霉馒头，小心翼翼地用刀将霉悉数刮进米汤里，再抬眼看了眼目瞪口呆的莫燚涯：“听过老一辈人割破手指用发霉的面糊涂在伤口治疗的故事么。我现在的做法与那个大同小异，这方法我在府里试过，还不错，你放心便是，有了这药，思叶的肺炎应该不成问题。”
“你们‘家乡’的药物？”莫燚涯低声询问，晴芷轻笑：“不错，也许在你们看来我这做法有些离谱，可不得不说，效果不错，另外，我们管这个药叫做青霉素。”
孟管家见晴芷处理完发霉的东西，将几张大字交到晴芷手中，抬过装了霉的米汤：“夫人，木盆备好了，在伙房里。”
晴芷携过莫燚涯的手：“跟我去看看更神奇的东西。”
伙房中是一字排开的桌椅板凳，放着一模一样的木盆，晴芷将几张大字一一贴好，莫燚涯这才看清上面都写了什么：“米汤、油、碳、水、醋水、海草汤，这些是？”
晴芷看了眼孟管家，示意他来解释，孟管家点点头：“这些便是制作青霉素所需的物品，夫人之前叫小王爷做的，都是准备工作。”
莫燚涯不由得暗叹世界太奇妙，虽还是不清楚这药物的制作，可还真是让他长了不少见识：“那晴姨要什么时候才能开始制药？”
晴芷看着一个个木桶，颇有成就感：“三天之后，这些霉菌还不够，得让它长几天。记得多备些水，到时候要用的水，都得是煮过的。”
三日后，思叶靠在莫燚涯怀里，精神虽比先前好些，却还是一副病怏怏的样子，看着晴芷鼓捣那些个木桶，获得皇帝准许先行回京的莫訇立于一旁，眼角瞟着思叶软绵绵的身子，心下不知什么滋味。于静则是两眼放光，不愿放过晴芷的任何一个动作。
打了个哈欠，思叶看着晴芷将米汤倒在事先准备好的厚厚的“布堆”上过滤，有些无奈：“晴姨，这个东西大概要弄多久才能好啊？”
晴芷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缓缓滴下的滤液，神情无比郑重：“这些东西你从小没少见，要是无聊出去就是，别在这个关头打扰我。”
思叶瘪瘪嘴：“好歹是要给我吃的药，我总得仔细看看么。”却也不再说话，乖乖“欣赏”起晴芷的表演。
过滤完成，晴芷将油和滤液混合搅了搅，拿过勺子将浮在上面的油打去：“于大夫，你怎么看思叶的病情？”莫訇请了旨打点好一切离开，在半路找到于静才赶到姚家村汇合，才到不久，晴芷还没来得急问于静对思叶病情的看法，正好趁着空挡询问一番，肺炎她有信心治好，可那寒气，她无从下手，还得如于静这般的国手来想办法。
于静边看着晴芷将煮好的碳放入去了油的水中，边答：“御医们不敢用药不无道理，叶小姐之前受了寒，体内寒气剧增，现在她既有受凉所致的热毒引起肺痨，又有鞭伤所致寒气，两相挟制没有发作，照你所说你现在在制作治疗肺痨的药，那同时，也得将她的寒气除尽，否则她将终年为寒气所累。”
“她体内那些寒气我是使了浑身解数才除去的，剩下那些除不去的，不知于大夫可有方法？”晴芷听了于静的话反问。
于静面露难色：“实不相瞒，上次叶小姐受伤后我不死心，翻遍了所有医书，无一所获，只有本书上记载，兴许江南花家的烈火丹能有所帮助。”
晴芷等了会将泡好的木炭用筷子取出，扔到了盛着蒸馏水的木盆内，盖上盖子不断摇晃：“可据我所知，花家人一向自视甚高，不与朝廷中人往来，如何能拿到那个烈火丹？”
一直插不上嘴的莫燚涯这时开了口：“不知你们说的，可是江湖人称‘一门七怪医’的花家？”
晴芷看向莫燚涯的眼睛开始放亮：“你认识他们家？”
“机缘巧合罢了，我这就派人去取药。”莫燚涯看着晴芷瞬间放亮的眼睛，恍惚觉得她一点也不像已经三十多岁的人，心里对于思叶这时而沉稳时而活泼的性子如何得来有了些认知。
思叶扯扯莫燚涯衣袖：“你怎么认识花家的人的，记得有一年，晴姨专程去他们家拜访，吃了闭门羹呢！”
莫燚涯看着思叶终于有了朝气的脸，宠溺地刮了刮思叶鼻尖：“记得以前和你说过遇到人贩子的事么？当时我救的人里，有一个碰巧是他们家的小孩。”
拜良好的记忆力所赐，思叶攸地想起，完全忽略了莫燚涯柔情似水的眼眸：“花家，花晓，你救的那个花晓便是花家的人，对么？”
莫燚涯也不气馁，他有一辈子的时间，来让她发现，他有多么在意她：“对，就是那个拖着鼻涕，缠了我一个月说要跟着我行侠仗义的花晓。”
看着两人自顾自地说着话，莫訇垂下头，不愿多看，心中默念，只要你开心，一切安好。
说话间，晴芷将酸水、海草汤依次加入木盆搅拌，再次过滤后，将成品摆在了众人面前。专注于制药的她，并没有注意到众人千回百转的心思，献宝似地抬着碗：“邢氏自制青霉素成功，思叶，有了它，你会很快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