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 11 章（1 / 1）

经过“逃跑”事件后，思叶变乖不少，每日缝缝绣绣，跟着嬷嬷学东学西，竟也过了几个月，期间出门2次也没再想着避开侍卫自己去玩。再者婚期将至，宫里每天都有各种人出入府中，为思叶新添衣物，首饰，教宫廷礼仪。虽是不用自己准备什么，思叶却也是忙得不可开交，恨不得把自己掰成几瓣，将这些事早点做完。

还差十几天便要大婚，傍晚时分思叶绣完嫁衣的最后一朵花样，伸了伸懒腰，准备休息一会再用晚膳，正坐在椅子上喝茶，叶子期却进了思叶的小院，吩咐思叶准备进宫面圣，穿衣洗漱，忙活了了好一阵子，终于打扮停当，思叶跟着叶子期上了马车，这时才有时间说话：“怎么这个时候忽然要进宫呢？”叶子期摇头道：“圣意难测啊！进了宫小心些，这几年在府中我给了你我力所能及的自由空间，可在宫里不同，要事事小心，懂么？”思叶懂事的点点头，叶子期知晓女儿聪颖，也不再多说，就这样到了宫里。

下了马车，叶子期带着思叶左拐右拐，到了一扇大门前，门前早已有人，显然是与叶子期极熟了，见两人便笑道：“大人来了，皇上在书房里呢，叫我在这候着大人。快跟老奴来吧。”

叶子期点点头：“有劳公公了。”转回头和思叶使个眼色便跟着来人进了书房。

思叶紧跟着叶子期进了书房，跪拜过后起身，见皇上并没说什么，思叶开始偷偷打量这传说中的御书房。

房里摆设很简单，偌大的屋子里放了几张桌椅，上首最大的桌椅上摆放了一堆明黄的折子，皇上正在看着其中之一，几个宫婢在他身后，无精打采，似是要睡着的样子，完全没有思叶原先想象的那般奢华。

忍不住好奇想看看当今天子的模样，思叶缓缓抬起头，却见皇上也在打量着自己，思叶忙低下头去，不敢再抬起头来。

莫陨看着思叶，却是另一番心境，不禁陷入了回忆，想起第一次见悠芷时的样子，那时她出了府在一家小店吃午饭，也是这般好奇地打量着周遭的一切，却有些神不守舍，连邻桌一直不怀好意地打量着她的陌生人都没有注意到。而作为微服出巡探查民情的他怎能见死不救，两人便因此认识。

那时的悠芷自然是不知道莫陨的真实身份，只当遇到一个气度不凡的朋友，暂时忘记了烦心事，开开心心玩了一下午，并约定好日子再聚，才回了家。自此两人又见过几面，莫陨本以为她还没出嫁，心里渐渐有了她的身影，却没想到，一个月后再次遇见她，便知道了她的另一个身份——邢子期的夫人，而且还怀有两个月的身孕。

已经记不清当时是什么心情，只知道两人都为彼此的身份而惊讶。好在悠芷对他还是一如既往，没有因为他的身份而变得和其他人一样畏畏缩缩，甚至在之后的半年里，揪出了他不少错误的地方。莫陨只能让自己退回到朋友的位置——她已为人妻，他无法，亦不能那样做。

思叶见一国之君定定地盯着她看，却不知道莫陨已神游太虚，显得很是不自在，终于忍不住动了动头，好缓解一些压力，这才拉回了莫陨的思绪。

整理好情绪，莫陨正了身，问叶子期：“子期，这便是叶淋汐么？”叶子期颔首：“正是小女。”语气虽是恭谨，却不像君臣，更像是多年的好友。思叶暗赞父亲不卑不亢，有骨气。

叶子期对着思叶使了个颜色，思叶立即会意，又是一福：“臣女叶淋汐见过皇上。”

莫陨赞许地点了点头，以商量的口气询问叶子期：“子期，可否容我与她单独说会话？”叶子期点头：“臣出去等罢。”行了礼，朝思叶示意不要失了礼数，叶子期便出了御书房。一干宫侍也被莫陨遣退。只留下有些回不过神来的思叶，父亲和皇帝这对话，完全不像应该发生在君臣间的对话。现下又只有她面对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皇帝，思叶摸不准，更显局促。

莫陨看着思叶拘谨，想缓和一下气氛，柔声问思叶：“今年多大了？平日在家都做些什么，识字么？”思叶恭敬地答：“回皇上，臣女快16了。平日在家学习女红，琴棋书画，礼仪典范，读过一些书，识得几个字。”

莫陨点点头：“真是岁月飞逝啊，想第一次见你，你还在襁褓之中，再见面，已过了16年，你娘这些年可好？”

思叶惊奇皇上居然见过自己，又奇怪怎么忽然问起娘来，却不敢造次，小心回道：“家母一切安好，劳皇上挂心了。”

莫陨听到满意的答案，点点头，忍不住笑道：“朕是老虎么？怎生如此拘谨？”思叶暗道不是老虎，却比老虎可怕多了，一个不小心触犯了龙颜，可是杀头之罪，嘴上却乖巧：“皇上说笑了，臣女见皇上神采奕奕，人中龙凤，心中自然尊敬爱戴，而非拘谨。”

莫陨笑道：“好个神采奕奕人中龙凤，子期的女儿果然不是一般人，看来朕没有选错儿媳妇！”

思叶心中听到儿媳妇三字还是忍不住抖了抖，这些天虽是忙碌，但一点待嫁的心情都没有，仿佛操办的不是自己的婚事，看着家中忙上忙下，思叶有时候觉得自己更像个局外人，而不是这场婚礼的主角。思叶想，也许是因为不在意成亲的对象，才会这样吧。还记得半年前出嫁的表姐兰溪，过门前一晚她俩睡一个房时兰溪那坐立不安，含羞带怯的样子也许她是一辈子不会有的了。思叶如是想着，嘴上却不忘答：“皇上谬赞了。”

莫陨慈爱地看着思叶：“再过半月你便是朕的儿媳，不必如此生分，你就将朕看做平常人家的父亲便是。”

思叶听到这话，虽是感动，却不知道如何回答，心想话虽是这么说，可您老人家还掌管生杀大权，谁敢把你当做普通人家的父亲看待，伴君如伴虎，没准哪天一个不小心就把命都丢了。

见思叶不回话，莫陨知道思叶还是顾忌自己身份，他不想悠芷的女儿待他如此，略带些解释性质的说：“朕虽是皇上，却还是个会孤独寂寞的人，这皇宫这么大，却没几个说得上话的人，他们个个敬朕怕朕，在朕的面前唯唯诺诺，就算朕做错了，也只会附和朕，夸朕做得好，那种滋味，实在不好过。”说到这莫陨自嘲地笑了笑，接着说：“而你的母亲，她从不怕朕。她把朕当一个普通的朋友看，该生气就生气，该提意见就提意见，她算是朕的第一个朋友吧。朕想，她教出来的孩子，总是和别人不同的。朕不希望朕的儿子以后也和朕一样没有人陪，所以没有看礼部那些个官员选来的世家女子，朕就钦点了你做太子妃，他是个好孩子，不会亏待了你，你也不要辜负了他。”

听了这番话，思叶总算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当了这个太子妃，既有对帝王的同情，又有对自己命运的无可奈何，回道：“皇上教诲，臣女铭记于心。”心里却开始有些好奇皇上是怎么与母亲认识的。

莫陨见思叶还是如此生分，知道这君臣隔阂不是一两句话便能消除的，也不强求：“你是个好孩子，不要让朕失望。”言罢莫陨也不等思叶回话，对着门外大喊：“卢公公，唤子期进来吧。”

叶子期进了屋，莫陨笑道：“子期，你生了个好女儿，朕很喜欢她，放心，朕不会亏待于她的。”叶子期点点头：“皇上厚爱。”又寒暄了几句，叶子期便告退，带着思叶出了宫。

坐在回家的马车上，思叶想了很久，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她的疑问：“爹，皇上和娘是怎么认识的啊？”

叶子期听了思叶的问话有片刻的失神，想了想她总会知道，与其让她捕风捉影听到些，还不如现在直接告诉她好：“那时你娘刚怀上你，回了趟娘家后，就性情大变。那时她偷偷跑出去过好几次，便是在那时遇见微服出巡的皇上的。”

思叶听得入神：“为何娘会性情大变？发生了什么吗？”

叶子期摇摇头，这也是困扰他多年的谜题：“大夫只说估计是有孕在身的缘故。”本来他也不能免俗，父母做主为他娶了翰林学士的千金为妻，夫妻相敬如宾，有的只是亲情，没有爱情。直到悠芷怀孕后变了一个人，一切开始不同……不管是什么原因，叶子期很庆幸这样的变化，至少这世间从此有了他最不愿割舍的东西。

思叶见父亲嘴角浮现的温柔笑容，心想父亲估计是又想起了母亲，不好打扰。反正想知道的都知道了，左右无事，索性闭上眼睛假寐等着回家。心想不论如何，定要护住父亲这样的笑容，不能连累了相府一大家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