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 3 章（1 / 1）
天还没亮，晴芷屋子里便传来了破碎声，叶子期从悠芷屋出来，看见弈城带着部下赶来，用眼神示意大家先不要轻举妄动，朗声问“悠芷？怎么了？”
门缓缓开启，悠芷拿着一块破碎的瓷器，抵在颈间：“子期，思叶呢？”
叶子期看了眼悠芷身后身着男装背着背包的晴芷，便知她们的意图：“你这是何必？”
悠芷侧过脸，不愿看他：“把思叶带过来。”
叶子期还是不理：“我找到了你说的俞山岛，你们先去那住，等我做完该做的，便去找你们，思叶也是我的女儿，我不会害她的，悠芷，你就听我一次，成么？”
悠芷在听到俞山岛3个字时，手不禁抖了抖，这10多年间，他为她做了多少？但想到思叶，悠芷甩甩头，手上也用了劲，白皙的颈间渗出红色：“思叶！”
叶子期苦笑，知道多说无益，也不敢去抢瓷片，没有人能时时刻刻看住她，即使今天抢过了，强行带她们回去，没准哪天又会来这么一出：“弈城，去将思叶叫醒，，顺便帮她收拾几件日常衣物。再备上马车。”
弈城没有动，对着叶子期轻轻摇头：“主上……”这些年，你受的煎熬够多了，好不容易找到她，我不想你就这么放弃。
叶子期眉峰一挑：“怎么，我的话，也不听了？”
弈城只得颔首，吩咐手下准备各项事宜去。
思叶睡得迷迷糊糊便被人摇醒，出了屋子看见那仗势，吓得愣了愣，忙走到悠芷身边，轻摇着悠芷袖子：“娘？”询问的语气甚是明显。
悠芷知道叶子期不会强行将自己带回去，早已将瓷片放下。安抚地拍拍思叶：“没事，一会娘带你离开，知道么？”
“为什么要离开？”思叶不解。却没有得到悠芷的回答。将疑问的目光投向自己的爹爹，叶子期只是轻声交代：“孩子，以后的日子，代爹照顾好你娘。”思叶更是迷糊：“爹不一起走？”叶子期没说话，只是抬头望着远处的山。
一会的时间，冰凝也睡眼朦胧地被带了出来，4人上了准备好的马车，只听见叶子期的声音低低传来：“山路不好走，你们不必赶路，我不会派人来追，即便是追，也追不上。”悠芷压下强忍的泪，对着驾车的晴芷道：“走吧。”
看着绝尘而去的马车，叶子期久久没动。你就这么再一次地，逃离出我的生命，许是老天作弄吧！我们终究无缘。只愿你和女儿过得好，等我归隐，能够再见到你。
马车上，思叶还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娘，为什么我们要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一直以为是爹爹抛弃了我们，可我今天才知道，是娘抛弃了爹？到底为什么？”
刚刚的情景一幕幕在脑海中重放，悠芷没有力气再回答思叶的问题，兀自地发着呆。得不到回答的思叶却轻轻地抽泣了起来。虽然只是短短一晚上的时间，可是，思叶知道，爹爹待娘和自己时极好的，思叶不想再离开爹爹。悠芷听见思叶的抽泣，才回过神来，轻轻拥住思叶温柔安抚：“思叶，乖啊。”思叶却不吃这一套地推开悠芷：“我不想和爹分开！”悠芷愣住，不知道该怎么和思叶解释。悠芷明白，对于一个12岁的孩子来说，让她和刚刚相认的爹爹分开，是何其的残忍，可是相认会对她带来的束缚，她不会懂得。
马车却在这时睦的停了下来，车外传来一个惊喜的男声：“晴芷！真的是你！”
“这位官爷，您认错人了，小人……你……”晴芷强装镇定却忽地变高的声音传来，悠芷便知车外何人，不禁头疼。掀开帘子，便看见车两旁立着两骑，车前挡着一骑，将去路堵死。而本应在车前驾车的晴芷，此刻正在车前方骑着骏马的人的怀里。
见被识破，晴芷索性开始吵闹：“孟徵祥，你放开我！再不放开，当心我再赏你一壶热茶！”
看着怀中奋力挣扎并出言威胁的某人，孟徵祥不禁想起初次见面晴芷泼了他一身茶的趣事，低低地笑了：“晴芷，我可找到你了！”这次，再不会放开你了！
悠芷轻咳一声：“孟将军，可否放开令妹，我们有要事在身，这耽搁了，可了不得！”
孟徵祥抬头看了看悠芷：“不知邢夫人这唱的是哪出？晴芷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被歹人截取十余载，今日巡回，必是要带回家中好好安置的，再重要的事，也等回家成了亲再说。”
晴芷瞬间拔高声线：“我们的婚约早没了，哪是你什么妻子，你别在这死赖！放我下去。我和你不熟！别坏了我名声！”
孟徵祥不甚在意地笑笑：“晴芷，当年是我的错，我们回家吧！要不是刚才我在路上看见你的马鞭和御剑，我怎么会打马追回来。追这御剑可是费了我好一番功夫呵！这次我可不准你逃走了！”
晴芷气得不再说话，张嘴就往孟徵祥手咬去，这一动作可把车上完全在状况外的思叶给惊到了，自己那个优雅的晴姨居然咬…人…了！
孟徵祥知道晴芷这气不出不快，索性就让她咬个够，打马便往回跑，远远扔下一句话：“帮我把嫂子和我的小侄女给护送回去！邢大哥找不到嫂子可是要着急的！”
思叶看着往自家方向去的快马，转回头问道：“娘，现在怎么办？”
悠芷咬咬唇，不能扔下晴芷走，只得对着车边的两人笑笑：“有劳二位了！”
思叶惊喜道：“我们要回去了？不走了？可以见到爹爹了？”
悠芷则喜忧参半，喜的是晴芷和徵祥终于重逢，忧的是这回去还能走么？思叶该如何面对那个庞大的家族以及……家族带给她的束缚。见到思叶如此兴奋，悠芷意识到，思叶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想起刚才思叶伤心的情景，悠芷想，也许该让思叶来选择去与留，自己如此左右思叶的人生，实在不应该。轻轻为思叶缕好垂下的发丝，悠芷看着思叶道：“思叶，我想，该是你自己拿人生第一个主意的时候了。”
再次回到宅子，已接近正午，悠芷掀开帘子，便落入温暖的怀抱，叶子期抱紧悠芷，轻声问：“你不走了？”声音中带着一丝喜悦，一丝忐忑。悠芷有些心疼：“子期，以前我老是以为我为思叶选择的，就是最好的，可我带走思叶时她在车上的哭声让我意识到，她也有自己选择的权利，今天问过思叶后，她决定留下来……把你扔下这么多年……我是不是很自私？是不是……”
“不，你所做的我都懂得……你只是太爱我们的女儿了。”叶子期打断她的话。正想再说些宽慰的话语，却被思叶打断：“爹……能不能先把我给放下车再和娘说话呃？”看着在车窗上杵着下巴的女儿，叶子期和悠芷相视一笑，径直走过去将思叶从车窗中给抱了出来。
“没想到你连马车都不会下啊！”叶子期抱着女儿打趣道，思叶瞬间羞红了脸。
悠芷见状忙道：“她小时候学骑马时被马踢过，很怕马，所以才……”
叶子期听得心疼：“摔到哪没？这些年爹不在身边，苦了你们母女了。”
思叶笑答：“那爹爹以后教我骑马，成么？”
“成！你想学什么，爹就教你什么！”
比起大门外轻声愉快的气氛，正厅情况不容乐观。晴芷缩在角落里，斜眼瞅着坐在她对面的男子，手中还拿着一柄短剑仿佛随时准备与他来个肉搏战。
孟徵祥无语：“晴芷，你还要我怎样？你知道我是不可能在这呆太久的，边境那边很快就会识破替身，将军私自离营，你是知道后果的。别闹了，恩？”
晴芷摇摇头：“要滚赶快滚！就算真要回去，我和你也没有关系！”
“晴芷……”
“走啊！你走！再不走，我……我就割腕！”晴芷抑制不住地哭出了声。并将短剑朝手腕间割去。
孟徵祥见状飞身上前眼明手快地抢去晴芷手中的剑，害怕晴芷再做出伤害自己的事，快速退开，“我走！你别再伤害自己。”说完即刻退了出去。
正厅没有门，三人进到宅子中，见到的便是孟徵祥愣愣站在厅外，而厅内的晴芷坐在角落，满脸湿意。不知内情的思叶忙跑到晴芷身边：“晴姨？你怎么了？”晴芷摇摇头：“让晴姨抱抱。”思叶也识相地没再询问，就这么任晴芷抱着，看她将眼泪鼻涕擦在了自己身上。
悠芷站到孟徵祥身边：“当年事情的原委，你都清楚了么？”叶子期则站于悠芷一旁。
孟徵祥点点头：“我知道，是我错怪了她……”
“哼！就一句错怪？她颈间有个伤疤，看见它，你就知道你对她的伤害有多大！”悠芷冷笑。
“疤？什么意思？”孟徵祥这才把视线移到悠芷身上。
“你走后，我带着她和思叶逃了出去，我本想把她留下，毕竟时间会证明她的清白，可……她醒来知道我想留下她后，便想结束自己的生命……之后的整整一年，她拒绝与外界接触，没说过一句话……”见孟徵祥紧握成拳的手越来越紧，指节都因过度用力而发白，眼中也有雾气涌动，悠芷适时地停了下来。
“继续，我没事。”
“思叶慢慢长大，开始学说话后，她才开始与思叶对话……直到思叶3岁，才恢复正常。”
“思叶？”孟徵祥这才注意到这个名字。
“我和子期的女儿。”悠芷答道。
孟徵祥看了眼晴芷怀中的孩子，转过身，正对悠芷：“思叶，好名字！嫂子，这些年，谢谢你照顾她……我欠她的，自会还她。劳你先将思叶先带走，我想和晴芷说说话。”
悠芷闻言，走到晴芷身边轻声说了些什么，便将思叶抱起。与叶子期一起走向宅子另一边的水榭，留给两人独处的空间。
走到晴芷身边，孟徵祥将刚抢下的刀放回晴芷手上，晴芷不解地抬头，却被孟徵祥用力拉住手将刀送到了他的脖颈边，鲜红的血霎时染红了铠甲。
“你……你……”晴芷想将刀移开，奈何他力气太大，刀纹丝不动。
“我让你有多痛，你还回来，只是答应我别再伤害自己，好么？”
晴芷已然不知道他讲了什么，只是看着孟徵祥拼命摇头，嘴唇不停抖动，却因为太激动而说不出话来。得不到回答的孟徵祥轻轻皱眉，手上的劲道松了松：“不成么？晴芷，你就真的这么恨我？恨到，连杀我都不想，不愿？”
感觉到施加在手的力道松了松，晴芷努力将刀从他手中拽出，扔在一旁，回身查看他的伤势，察觉到没伤及大血管后才送了口气，这才缓过劲来，扬声道：“姐姐！快来！有人没？来人啊！”
最先赶来的是弈城，见到孟徵祥这般光景，即刻点了他周身各大穴道，“晴姑娘，大将军这……”
冷静下来的晴芷迅速检查了一遍分析：“不打紧，没割到要害，只是恐怕要留疤了……”
“晴芷，你是在意我的？对么？”冲破穴道的孟徵祥拥晴芷入怀，“你不生气了，对么？”
“小心你的伤，不要命了？”晴芷惊魂未定，已然顾不到生气的事了。
“小伤，不打紧！晴芷，你肯原谅我，要我的命都成！”听得晴芷直翻白眼。
思叶一行赶至时，见到的便是这般光景，悠芷会心一笑，知道这是最好的结果，但是看见孟徵祥铠甲时，还是不甚赞同地叹口气：“真是不要命了。晴芷，还不快帮他包扎！子期这可没带大夫来，是吧，子期？”叶子期看着悠芷，含笑点头。
晴芷这才意识到孟徵祥伤口还没处理，低低地应了声是，轻轻挣出孟徵祥怀抱，跑回自己的屋子拿绷带去了。
看着这一切，思叶回过头认真的问叶子期：“爹，思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呃？晴姨喜欢这位叔叔么？”
叶子期笑笑：“等你长大便会明白的。”
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思叶看了眼孟徵祥，决定还是帮晴姨找疗伤药物去，向悠芷交代声，便蹦蹦跳跳地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