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 6 章（1 / 1）
夜深人静的美术馆里。
张素珍和林凯沿着挂着林凯作品的通道中一边走一边察看是否那里有错漏的地方。明天，林凯将第一次在国内举办他的个人作品展，展出的作品都是他屡次获奖和早期创作的作品。为了这一天，他们可是整整忙了三个星期，张素珍更是跑上跑下，鞍前马后地帮林凯处理一切事宜。
“一想到明天就要开幕了，突然觉得好紧张喔！今天晚上我可能睡不着。”张素珍有感而发。
“我也很紧张，不只是兴奋，还有些害怕。”
张素珍好奇地看着林凯：“不会吧，你又不是第一次举办作品展了，也会紧张和害怕？”
“当然会紧张喔。”林凯笑着道：“每一次举办作品展，我都会紧张，甚至于无法入睡。同时还害怕不会有人来捧场，无人欣赏，遇不到知已。每一次作品展开幕时，我都紧张得出汗。”
“原来你也会害怕和紧张，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怕呢？”
“怎么会不害怕？每个人都有弱点的，都有害怕、紧张的时候，虽然我已经不在乎那些所谓的什么画家、摄影师等等的虚名，可我还是在乎有没有人会欣赏、了解我的作品、我的想法和我的愿望。”他看向张素珍，黑眸闪烁着光芒，“不过我现在已经找到了一个了解和明白我的知已和爱人，我再也没有什么遗憾和害怕了。”
张素珍脸上顿时飘上两朵红云，害羞地转过头，眼光落到了一幅《海上日出》的画上。
林凯随着她的眼光看到了那幅画，他踱到画前，“你觉得这幅画如何？还喜欢吗？”
“好美！让人感觉既大气又磅薄，同时不得不感叹大自然是如此壮观和神奇。”
“这是我在所罗门群岛居住的时候创作的，我在那里住了整整三年，一直是很舍不得离开。那里虽然比不上发达的文明世界，却有着文明世界没有的古补民风和风土人情。在那里，我每天除了摄影和画画，就是和一群孩子们在一起玩耍，还有就是躺在树荫底下晒太阳、睡觉。”林凯脸上因美好的回忆充满神彩，笑容也灿烂起来了，“我还计划过，将来我老的时候，退休了，就回到那里去养老，安度晚年。”他看向张素珍，“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吗？”
张素珍没有正面回答，“那一定是个好地方，真想有时间的时候去看看。”
林凯脸色一黯，转过身离开原地，继续向前走去。张素珍连忙小跑赶了上去，与他并排走。
“大家都说我对摄影、画画有天赋，其实都是假的。我对这些刚开始并不感兴趣，是因为那个时候我被送到美国，一个才十来岁的孩子身处在异国它乡，语言不通，人生地不熟，寂寞孤独更是无聊至极，那时我只想在那混上个几年就打到回国，就每天有事无事地抱个照相机象个观光客一样到处跑，后来学校摄影社的学长为了凑齐社里的人数，看上了我把我拉进了摄影社。就这样我学会了摄影的技巧，然后爱上了这种用镜头去观察、发掘人世间的人生百态和自然的神奇美丽。”林凯边走边说，向张素珍讲述着他的经过：“连爱上画画也是如此，每到逢年过节的时候，也是我最孤独寂寞的时候，一个人待在寓所里无所事事，只好自己找事做，用画笔四处涂鸦，发泄自己内心的不满和情绪。有一次我跑到外面去乱画，结果被警察发现，追了我好几条街，最后我才甩掉他们逃回寓所。从那之后，我就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在纸上乱画，再也不敢跑到街上，在人家的墙壁上涂鸦。每次老师布置作业，我实在是不会写或是懒的写的时候，我就在上面作画，结果老师每次都给我一个鼓励的笑脸和分数，更教导我如何写生，如何描绘，让我真正撑握绘画的精髓，还把我的画送去参加大赛，结果那一次参赛让我得了奖。之后就一发不可收拾，我就这样成为了天才画家。从那以后，我就用镜头和画笔来表达我的心情和对事物的看法，用它们讲述人世间和大自然的真善美。”
“你还在怪你的父母亲吗？因为他们把你送到那么遥远的地方，让你一个人早早就品尝了孤独寂寞。”
“要说不曾怪过他们那是假的，刚开始的时候我确实抱有破罐破摔的想法。可日子一长，曾经年少轻狂的我慢慢长大了，思想也成熟了，也开始了解明白父母的想法和祈盼，也再没有怨恨的想法了。相反，我还得要谢谢他们，要不是他们把我送到美国，我可能还没有这样的成就。”
“可是……你这样的成就却是用你的寂寞孤独换来的，你牺牲太大了。”
“从古至今，艺术家的生活都是寂寞孤独的，我应该算是个幸运儿，比起其他人来说，我起码不用到死的时候还是个莫莫无名的小卒子。而且现在我的身边还有你这么一个知音爱人，老天对我简直是太好了，有时我还在想……”
“想什么？”张素珍打断了他的话。
“想——”林凯一把抱住她，“要是有一天我失去了你，再也不能拥有你了，我该怎么办？我恐怕无法……”
“别……别说了！”张素珍伸手捂住了他的嘴，“未来的事情会怎么样？我们谁也不知道，只要现在我们能在一起就好。不在乎天长地久，只要能一时拥有。”
林凯轻声叹息，把她拥进怀里。张素珍温顺地紧贴着他的胸膛，聆听着他的心跳声。两人都沉默无语，灯光将两人相拥的身影拉长在这寂静的美术馆里，此时此景——无声胜有声。
“好累。”林凯一把扯下领带，瘫坐在沙发上，仰天长叹。张素珍觉得好笑，到了一杯水递给他，“你不是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合了吗？我刚才看见你和记者们及观众是相谈甚欢啊。”
林凯的个人作品展吸收了很多慕名前来的观众，偌大的美术馆里是人潮汹涌。记者们更是围着他而转，争先恐后地采访，更有崇拜者抢着要他的签名……
“什么呀？话题还没说上几个就绕到了我的私生活上了，我看，他们对我的隐私比对艺术更感兴趣，早知道会这样，我就不要出现了，躲在一边听真正来观看的观众的评论更好。”
“你现在是名人了，大家自然更想多些了解你的一切。这里不是国外，你就多加忍耐些吧。”
林凯叹了口气，伸手搂住张素珍的腰，将头贴在她的腹部，“等展出结束后，陪我一起去旅行吧。”
“别……别这样。”张素珍连忙想要推开林凯，她不安地看向门口处。天啊，难道他不知道他们现在可是身处在美术馆里的休息室里，外面是人来人往，而且林家的家人几乎都到场了。如果这时有人推门进来，不管是谁，都会让他们俩身败名裂，名誉扫地。
林凯终于是离开了，但却还是没有真正放开她，他望着张素珍：“展出结束后，陪我出去走走好吗？不用到很远的地方，就只是到城外郊区走一走，时间也不长，一天就够了。”
“好。”张素珍点了点头。
为了庆祝林凯的个人作品展取得成功，林家特意为他举办了庆功酒会，更是特别邀请了不少名门淑女来参加酒会。其用意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明而喻。
林凯虽然是笑脸迎人，但心里比谁都清楚今天家人为他举办这酒会的用意。冷眼看着簇拥上前而来的那些所谓名门闺秀、千金小姐们化着浓妆，花枝招展地搔首弄姿，就感到恶心想呕。不由地想起张素珍那素雅丽容，眼光立即四处扫视，寻找那熟悉的倩影。
张素珍端坐在角落的椅子上，手执着杯香槟，眼睛直盯着场中被众多美女包围着的林凯，心里是又妒又怨，怒意和酸涩凝聚上心头。妒忌她们可以名正言顺地待在他的身边，妒忌她们可以在众人羡慕和期待的眼光下靠近林凯……怨恼他怎么可以对她们如此地温柔微笑，怎么可以用那样的眼神看着她们……
发现林凯的眼光看向她这边，她狠狠瞪了他一眼，别开脸。
林凯用脚趾来猜就知道张素珍吃醋了，更何况她眸中那明显的妒意。不由地露出男性满足和自大的微笑，看在众多美女眼里却是勾人心魂的邀请和挑逗。
一些大胆者更是贴近靠上林凯的身上，露骨地撩拨他，企图用身体优势去征服这个英俊优秀的男人。更多的是在一旁表面一幅矜持正经的模样，暗里却频送秋波，用眼神挑逗、暗示着他。
看在张素珍的眼里更是气恼不已，几乎要冲上去拉开那些黏在林凯身上的女人。但尚存的一丝理智告诉她不能这样做，无论是因为现在所处的地方，还因为身份上的不允许。是的，以她目前的身份，她有什么权利去阻止林凯与其她女人相好，必竟她和林凯之间所发生的一切是不伦之恋，是见不得光的地下情，是无法启齿的外遇。她根本无法也没理由不让林凯得到幸福，一想到这，张素珍只好吞咽下苦涩的心情，强颜欢笑地迎向一边的客人，不愿去看向让她心痛的场面。
“你在做什么？快放开我，让人看见就不得了了。”张素珍一边低声地叫喊着，一边企图挣开林凯的紧箝。她好不容易克制内心冲动的思绪，躲藏到这角落的小阳台上想吸收点清新的空气，平定下心潮，整理收拾对林凯的感情。不想却被他尾随而至，从后面把她抱住不放开，这让她又惊又怨。
“看见了更好，这样我们就再也不用东躲西藏，蔽蔽掩掩了。”林凯一幅不在乎的样子顿时让张素珍吓得不知如何是好。“你……你想干什么？”天啊，可不要是我想得那个样子。
“摊牌呀，也该让大家知道我们相爱的事了，这样我们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
“不！不要！你不能这样做。”张素珍几乎要大嚷起来了。他疯了吗？难道他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不只他会身败名裂，就连林嘉，甚至于林家都要即将成为全城谈论的话题，所有人的笑柄。不！不能这么做！
“你疯了？你知不知道，这么做的后果有多严重，你让我以后还有什么脸在这世上立足。”
“难道你不想跟我在一起吗？难道你想永远要这么偷偷摸摸下去？是，我们现在的感情是不为世人所接受，可是不摊开来的话，我们就永远没有在一起的机会和时间。你愿意离婚吗？你能在一离婚之后就马上嫁给我吗？”林凯咄咄逼人的话顿时让张素珍哑口无言。
“算了，”林凯叹了一口气，将张素珍搂入怀中，“我们不要说这些了，如果你还不想让人知道，那就以后再说吧。不过，你要答应我，你要好好想想我们之间的事，我们不能再这样隐瞒下去了，这事迟早都要跟林嘉摊牌的。只有这样，我们才能问心无愧，无所顾忌地在一起。”
张素珍在林凯怀里点了点头，是啊，是该好好想想以后该怎么做了，必须在爱情和家庭之中做出选择，她怎么样做才能不伤害他人呢？
□□之后，林凯和张素珍虽然浑身大汗淋漓，却还是亲呢地搂抱在一起。张素珍倚靠在林凯胸前，一边聆听他渐渐平稳的心跳，手指在他光裸的胸膛上画圈。
虽然张素珍是答应林凯会认真地去想，在他和林嘉之中作个选择。但这个选择不太容易下定决心地去做，一边是稳定平静的家庭生活，生活多年的丈夫和儿子。一边是热情爱恋的情人所带来刺激愉悦的世界，让她身心得到满足的欲望天堂。她曾自私地想两者都要拥有，但却很明白这根本是不可能的，她必然有一天得做出取舍。
然而要舍去的那一个人必然是……她带着对丈夫的愧疚，积极热情地全身心投入林凯的怀抱，天天与他如胶似漆地厮磨缠绵在一起。
“凯……”
“嗯。”
“你为什么喜欢我？”
“喜欢就是喜欢，这没什么道理可讲。”林凯低笑出声，“喜欢上一个人，即是莫名其妙的，也是无法避免的，也没有对错之分，根本是没有逻辑、道理可说明。”
“可是……这应该也要有过程和起因吧。你总不能说你是对我一见钟情吧。”
“如果我说我的确是对你一见钟情，你相信吗？”
张素珍闻言抬起头看向林凯，一脸不自信。“不会吧……我们刚第一次见面，你就……”顿时脑海里回想着与林凯第一次相见的情景。
林凯笑了笑，“其实，我早就见过你了，就在你和林嘉结婚的那一天。”
“那个时候你回来过？”张素珍惊呼出声，“可是……可是，我怎么没有见到你？还有……还有你的家人都没有说起过你回来的事。”
“因为所有的人都不知道我曾在那一天回来过，我是匆匆而来，匆匆而走的。”林凯凝视着张素珍，“其实这件事，我还以为我会把它隐瞒到我生命结束之后，将它带入棺材之中，永远不会告诉他人，不会有人知道。现在我就告诉你吧，也好让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爱上你的，有多爱你，爱你有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