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 7 章(1 / 1)
被商盏叶找到是意料之中的事,但先到访的竟是轩辕,多少有些出人意料。
“很久不见。”我说,看着轩辕,揣测他的心意--你爱谁?爱我的几率有几成?
“定悠,”轩辕的声音仍然蛊惑我的意志,脚自发自动奔上前去,手臂自发自动抱住他的身体,声音咽在喉中破碎得不成样子。
“对不起~~~”轩辕叹息。
对不起?杀人之后要说对不起,因为你夺走了人家的性命,说句对不起,轻飘飘的虽于人无补于己却可使自己良心稍安;甩人之前要说声对不起,使被甩之人有个心理准备,使甩人之人也可以此心安理得。
轩辕,你在说话之前先说对不起,应该是要甩人了?
我大睁着眼睛看他,一言不发,----如果他说分手,我该有什么反应?
放声痛哭?!太没有面子,既然里子早丢得一干二净,至少要保住面子回家过年。
云淡风轻不动声色?!自己的心碎成残屑,也要伤害你的人以为未能伤你一分一毫,自然也就没有了背后嘲笑你的借口。这是妈妈的宏愿,希望我做到,但我永远也不可能做到吧?!
或象受了诺大委屈般对他拳脚相向?!有用么?能挽回那一去不回头的情爱么?
其实,当轩辕去意已绝后,无论我做什么都是没有用的吧?
竟然还在为应该做什么反应而伤脑筋,看来我的脑子许久不用是真的是生锈了。
“我从家里搬了出来了,这里是新住处的地址,你……要不要搬来住?”
“啥?”我对轩辕的话有听没有懂。搬来?搬哪里?
轩辕笑起来,“定悠,你以为将我推给商盏叶就可以万事大吉后顾无忧了?我并不是任你可以随意摆弄的物品,我有我的意志,你……总该偶尔相信我一次,给我一次保护你的机会,自己扛不动的东西就不要拼命扛,力气活本来就该让男人来做。我搬出来是为了就近照顾你,免得下次你再失踪,我仍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
“#@%…………”我愣着,持续的口不成言。
“哈…………”轩辕毫无形象气质地大笑起来,象吃了七八斤笑药。
“轩辕!!”我大叫。
他转头看我,笑纹仍然刻在脸上,消不去。“嗯?”但分了他的注意力给我。
“你怎么找到我的?”我别扭地转移话题。可恶,为什么我会出这么大的丑?他只不过说了小小一句贴心话而已嘛!
“我调查商盏叶。”轩辕笑着把我的头揽进他怀里,隐藏起我的羞赧,以免我恼羞成怒起来。我舒服地叹息,他的体贴…………总让我觉得窝心,感动得一塌糊涂。“这几日,我经常和商盏叶司徒他们在一起,偶尔套句话,套得多了组合起来就有了我想知道的问题的答案,更何况那两个人几乎不瞒我,我自然更容易知道你为什么突然失踪。”
“……”
“你以为你躲过了大家,其实早在一周前,他们就都找到了你,还有一个叫做周嫣然的女子找到我家里,要我把你抓回来。我没有立刻过来,是希望你能自己想通,自己回去,没想到你竟越来越钻起牛角尖来,我只好主动出现。”
“……”
“以你的性格本不该这么懦弱的,但是想来我与别人一样被你伪装的坚强骗到了,忘记了你也不过是一个女子,该是被人呵护怜惜的,凭白的为什么人人都当你是女金刚了?我想想也想通了这个道理,自然要马不停蹄的过来…………”
“够了!!”我大喊,瞪他…………很努力很努力地瞪…………
为什么要把人家小小的一点心思拿到外面剖析得一览无余?我已经知道你知道了也就够了用不着大声嚷嚷搞得不该知道的人也全都知道吧。鸡婆…………
终于瞪不下去笑了起来,象被施了什么魔法没有办法不开心,轩辕,看重的是我…………只因为这一个小小的理由足够我身轻如燕飘到九宵云外了。
牵着轩辕的手回到我的住处。
这里是临时向蜜蜂借的一处阁楼,离蜜蜂的酒吧没有多远,走路也就5分钟,地方虽小,却伴我度过了这几个灰暗的日子,何况与轩辕的重逢就发生在门口,以后在葡萄藤下向儿孙门卖弄我的经验智慧时,一定要责成他们来探访这个目睹了老人家当年的暗淡和欣喜的旧居…………
有些被重逢的喜悦冲昏了头了,忘记了乐极生悲的道理。
当老天都看不惯我的飘飘然时,商盏叶从天而降,正靠在我住的阁楼前面,悠闲地吸烟,烟雾袅袅。而天边最后一朵乌云凝聚过来----山雨欲来风满楼。
“轩辕,为什么定悠会高兴成这样?是不是有什么话你只对她说了一半?这样是不道德的,将她抛得越高,她跌落时摔得反而越重。”商盏叶掐熄手指间的烟草,施施然走过来,立在我面前,上下打量我,“定悠,你在快乐的时候会不会希望幸福永在?”一副猫捉老鼠的口气。
“定悠,我对你越来越心软了,本来想明天看你脸上因疼痛而心碎的表情,但终于忍不住要今天过来提醒你----”
“盏叶!!”轩辕大叫。
我的眼光疑惑地在二人的脸孔上晃来晃去,又出现了什么我该知道却不知道的事情了么?
在这个世界上,是不存在永远的秘密的,何况,秘密的制造者正巴巴地赶过来要观赏我知道秘密之后的表情,所以,没有秘密。
当商盏叶强拉着轩辕离开,当轩辕不安地呼喊着我的名字远去,之后,再次剩下我一个人在猎猎秋风里。
笑?!
或者
哭?!
我再次面临两难的选择。
笑总比哭要好看一点,于是我傻笑着以一种云中漫步的姿态爬上年久失修的阁楼,一头栽倒在床上,大笑着直到脸颊笑到抽搐。
原来,所谓的搬过去和轩辕一起居住,这个‘一起’当中还包含了商盏叶。何况还是住进属于商盏叶所有的房子里。
轩辕,既然有商盏叶在,还要我过去做什么?看你们恩恩爱爱卿卿我我?这可是你的选择?放弃我,选择他,又体贴地给我一个自己逃走的借口?!
轩辕,你知不知道心痛的感觉?象在心脏上挖出一个永不愈合的伤口。
轩辕,我有多痛,你可知道?
在你再次出现之前原本没有这么痛的,为什么?我爱的人总是会习惯了伤害我,妈妈,还有你…………
----给我一个逃避的借口。
----给我一个不再爱人的理由。
无法忍受一的人独对空虚,伤痛会在寂寞中将我谋杀。我从床上站起来,在脸上扑很多粉,遮盖住通红的眼睛,重新爬回蜜蜂的酒吧。
“喂,今天你不是早班么?为什么又回来?”肉丁在吧台后将眼睛换化成侦察机在我身上来回巡逻。
“我是客人,我要喝酒。”我用指甲勾出餐单上长长一竖排的含酒精饮料,叫他立刻端上来。
“你疯了!这些酒足够你泡澡了,你要淹死自己也用不着浪费我的手艺。”肉丁并不听令行事,罗嗦得像只老母鸡。
我大力拍吧台:“端上来!”没碰酒精已经带了三分醉意,原来装疯可以在借酒之前。
“好好好!”肉丁立刻妥协。
先递到我面前的是一杯蓝色的饮料,一口灌下肚,没有味道,不象酒倒象杯冰镇水果茶:“偷工减料。”我埋怨着,喝下第二杯粉色的液体:“兑水太多。”第三杯:“你再这样酒吧不如改名冰吧。”第四杯……
还没来得及灌下,手臂被抓住。
我抬起没有酒精的醉眼,是蜜蜂。“为什么妨碍客人喝酒?”我控诉着,顺便打了个水嗝。
“客人,有人找。”蜜蜂的口气是那么冰,仿佛我虽然是客人却不幸是最不受欢迎的那种。
“不见!”我甩开蜜蜂的手,把焦距重新调整回吧台,肉丁已经停下手中的工作在等着蜜蜂劝我走,看我回过头立刻尴尬地把头重新埋回各式酒瓶之后。
“定悠,”我的再次肩膀被人抓住,好烦!我恶狠狠的回头,嫣然,为什么她会在这里?“轩辕有没有找到你?”
我懒的回答,专心喝我的第四杯酒。
“定悠!”酒杯被她一掌挥开,碎裂在地板上,玻璃渣拼凑着残缺的花。
“你惨了,”我笑嘻嘻地抬头,“1916年的古董珐琅杯,照价赔偿也要上千元,现在,被你打碎了。”我凑近她,我的眼前有两个嫣然,必定一真一假,我待伸手确认,在碰到她之前手臂已被她抓住,她硬生生的将我扯离座位,扯出酒吧。
“还没有付账。”我挣扎。
“算我请你。”蜜蜂的脸孔阴郁得象九月梅雨的天空。
我笑哈哈,热情地回头向他挥着手。
在被嫣然塞进一辆车子里时,蜷在副驾驶座上,竟会觉得很安心----无论如何不再是我一个人,无论是谁,只要有人肯陪着我,证明我不是一个人在飘浮的疼痛和失落里挣扎。
“酒醒了么?”嫣然把车子开得飞快。
车窗打开着,风吹过脸颊,冰冰的,一摸,为什么是湿的?好奇怪,人喝醉了果然容易产生幻觉。
我一路笑着,任由风吹着,脸颊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