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惊为天人(1 / 1)
一辆华丽的马车从太傅府缓慢驶向远方,没走多久,马车里突然传来女子的暴喝声,惊得路人纷纷靠马车越远越好:“喜怒无常品行恶劣不知羞耻小肚鸡肠笑里藏刀蛇蝎心肠假仁假义......”
而对面,端坐的男子从头到尾都一直笑眯眯的看着她,神情不仅没有因为那些恶劣的话感到生气,越听那双桃花眼眯得越弯,掩不住那慢慢快要溢出来的流光霞线。
车轮压到一块很小的石头,稍微颠簸了一下,站着的姜玺一时没有注意,身子半倾,眼看着就要跌进苏丞的怀里,她眼疾手快的撑在了马车壁上。
姜玺刚要庆幸没有在苏丞面前丢人现眼的时候,她的下巴处传来一声柔软似涓涓细流的声音,带着一丝调侃和戏谑的笑意。
“小师妹啊,你想在马车里扑倒我么?”
姜玺闻言,血色上脸,立即乖乖地坐在他对面,悻悻道:“怎么我遇到的尽是些极品男人,不是傻得好欺负,就是狡猾得喜欢欺负人?”
苏丞倚在壁上,闲闲看她,“你担心我真的会砍了南宫澈的双手?”
“又不是没有先例,我当然会担心啦。”
苏丞无语的伸出食指在姜玺的额上弹了弹,笑道:“我不看在太傅的面子上,也至少不能给你添麻烦吧。我特地赶来王都,可不是为了砍人双手的。”
姜玺耸耸鼻子,表示不以为意,“你现在倒是推得一干二净,刚才在沈府,你可不是这样的,表情可怕得吓人,不只是我,其他人也是连大气都不敢出呢,这闹得还不凶,你难道想沈府天翻地覆啊?”
“是吗?可是有两个人除外呢。”苏丞的脸上又露出不同寻常的笑,似是赞赏又似是惋惜。
姜玺想了想,立即道,“你是说周乾华?那家伙是个怪胎,雷打不动风吹不倒的,据我所知,还没有人能够令他闻之色变的。”
“沉着冷静,泰然自若,宠辱不惊,我很欣赏,不过那位沈二公子倒是令我费解,他中毒最深,又自小被禁锢在这小小的沈府,按理说这种人不是疯了就是傻了,而他不疯不傻的,比任何人都看淡生死,气节倒是更令我赞赏啊。”
“我也很欣赏啊。”姜玺俏皮回答。
“我看你是鬼迷心窍了,只要人长得漂亮,就算鬼道修罗,在你眼里都是一等一的大好人啊。”
“咦,师兄,你剖析的好正确好有理哦,”姜玺竖起大拇指由衷地赞道,随后有对苏丞挤眉弄眼,明示暗示,“其中一个不就是江湖上名声赫赫的璇玑公子你么?”
“胡说八道。”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悠远清甜的歌声传进这一方移动的小室之中,姜玺知道是谁在唱歌,立即撩开帘子,朝伊月楼望去。
“树楹姑娘的歌声果然是名不虚传,妙音如泣如诉,实如天籁。”
听见苏丞的称赞,姜玺回头看他:“你也知道树楹?”那眼神分明流泻出‘你个烂桃花死桃花’的眼神。
“呵呵,我不偏心的,我还知道你这个传奇的第四绝啊。”
“哼......”
苏丞一旋,一阵风般的出现在姜玺的身边,谄媚讨好道:“小师妹,看你树楹叫的这么亲热,关系一定非比寻常吧,什么时候有空带我去见见这位技绝美人啊?”
姜玺斜睨他一眼,趾高气扬道:“你要看美人,直接对着镜子看你自己不就得了,还看什么王都三绝呢,真是浪费时间浪费体力啊。”
“小师妹这你就不懂了,这男子的阳刚之美与女子的阴柔之美是不一样的。”
“是——么?”姜玺看着他,做恍然大悟状,“原来师兄你不是男子而是女子哦。”
苏丞突然发现,和这个小师妹理论任何事都是没有结果的,只会被她越搅越浑。
于是乎——
“停车!”苏丞大喊一声。
马车停了,姜玺似是想到了他干嘛,立即拽住他的衣袖,死死往车里揪,“你个烂桃花,不要祸害我家树楹。”
苏丞回头,对她微微一笑,轻轻扯回自己的衣袖,顺便将姜玺抱入怀中:“小丫头真不会说话,什么叫祸害啊,公子我玉树临风品貌非凡,天上人间都难得遇上一个,那些怀春少女喜欢我是应该的,怎么到你嘴里就成祸害了呢?”
“狡辩。”
“小师妹,男欢女爱是很正常的,你不也是喜欢这个喜欢那个嘛,那个周乾华不错呢,要不牡丹宴上皇帝赐婚的时候,我就不去横插一脚,变成夺人所爱的恶人好了。”
提到赐婚,姜玺果然偃旗息鼓,撇着嘴楚楚可怜的看着苏丞,那含着盈盈泪光的眸子似是在诉说,你忍心欺负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吗?
苏丞扶额,一把将姜玺推下车,自己也跟着跳了下去。姜玺站稳脚,才注意到停车的地方正好是伊月楼的大门。
这厢,苏丞死拖带拽的将姜玺拽进了伊月楼,那厢,沈府里还是一片沉寂。
沈侯息歪倒在椅子上,风轻神淡的瞥了眼南宫澈,幽幽道:“厌男症,呵呵,真乃奇人也!”
南宫澈余惊未消,坐在椅上发呆,根本没听见沈侯息的话,周乾华反倒是与沈侯息对视一眼,笑道:“的确是奇人,沈家百年来无人可解的白发诅咒,他一来就轻而易举的解决了。”
“这的确是个值得庆幸的事,只是苏丞公子喜怒无常,我等实在是难以招架,若不是有姜玺姑娘帮衬着,只怕他真的要出手了。”南宫霞也是若有所思的道。
沈光一直静静听着,一语不发。
南宫霞又笑道:“现在想想,我倒是挺佩服姜玺姑娘的,明明看上去年纪不大,胆子倒是比天还大。”眼睛转移到周乾华身上,“阿华,你可要好好珍惜了。”
“是。”一笑泯恩仇,一笑忘曾经。
沈侯息却懒懒道:“就怕某人本事再大,也镇不住那只兔子呢。”
周乾华的目光幽幽扫过来,笑意平静,沈侯息还以为他会吃醋呢,到最后居然只有自己多管闲事,人家根本不惧这样的威胁。
南宫霞疑惑地看一眼沈侯息,半晌又收回视线。
周乾华对沈光道:“太傅大人,乾华叨扰多时,也该告辞了。”说完就拉拉南宫澈道,“澈,我们该回去了。”
“...哦。”南宫澈反应迟钝的回道。
陇水居琴声幽幽,歌声悠悠。苏丞与姜玺转眼间已经到了门口,姜玺只得无奈道:“树楹,是我。”
房内的琴声搁浅,歌声戛然而止,只听到轻缓的脚步声和环佩叮叮声慢慢靠近门口。
姜玺看一眼苏丞,微皱了皱眉,小声道:“不许你吓着树楹。”
“知道了知道了。”
精致雕花的木门“吱呀”打开,那绣着石榴花的绣鞋,那雪白梨花里裙,那水绿撒花蝴蝶裙,那红绳编织的蝴蝶同心结,那包裹在白色腰带下的盈盈柳腰,还有那饱满富有弹性比身边这位瘦猴子要大很多的隆起部位,以及肤若梨花的脖颈,真是如传闻般,那般的令人神往......
苏丞还想继续膜拜这位王都众位纨绔子弟眼中的女神,但见她已经扑到了姜玺的怀里,揉捏着姜玺的脸颊,热情的笑道:“玺儿玺儿,你总算来了。”
苏丞一愣,看着眼前美貌的女子,与姜玺是不相上下,都是阳春白雪堆就的肌肤,秋水般柔软细腻的瞳仁,淡如樱霞的粉嫩薄唇,和瓜子般俏丽的下巴。
“发生什么事了?”
“哦,是好事,就是有一位朋友,将这间伊月楼送给了我,我啊,现在不是花魁而是主人了。”
“树楹你认识那么多达官贵人,老早就可以为自己赎身了,你既愿意留在伊月楼,八成是因为某些原因,如今又突然抛弃了青楼女子的身份,接管了这伊月楼,看来这位朋友在你心里地位不轻啊。”
姜玺很感兴趣的眨眨眼睛,好奇道。
“你接管了也好,那我带朋友来逛逛也不用收钱了,挺好的啊。”姜玺笑嘻嘻的拍拍苏丞的背,“这位是我朋友,名叫苏丞,是个多情风流种子,听闻树楹你貌若天仙,特地从南疆跑来王都看上一眼。”
树楹淡淡撇了撇苏丞,对姜玺道:“既是玺儿你的朋友,我自然是盛情款待的,先进屋再说吧。”
一进屋,苏丞就察觉到屋里有人,也不管那人是谁,随着姜玺坐下,心中感叹:唉...怎么女人与女人差别就那么大呢?要是他的小师妹是这位温柔大方的树楹姑娘而不是身边这位狡黠如狐的姜玺,那就好了。
“师兄,你是不是在想,如果树楹是你的师妹就好了,对不对?”
苏丞闻言诧异地看着姜玺,才发觉她并没有看他,而是笑意盈盈的对着茶杯垂首,头冒冷汗,这丫头心思缜密的令人心颤啊。
须臾,姜玺偏头看他,眯起眼睛俏皮道:“看来师兄你心虚了啊。”
“.......”苏丞胸口又是一阵窒息,还有什么人会比他的小师妹更加的诡谲多变?那位周乾华吗?
“玺儿,有位故人很惦记你呢。”树楹对姜玺道。
“谁啊?”姜玺好奇问道。故人?我的故人?连树楹都认识的故人,难道是夏承忠?可是夏承忠不是从来不进青楼吗,怎么可能会认识树楹?
“这才一天的时间,玺儿你怎么就将我忘记了?”帘后走出来一位翩翩公子,赫然是病愈的夜鸣修。
他着一袭淡紫的劲装,袖口领口皆绘以繁复卷草纹,贴身的劲装显现出他修长挺拔的身姿和令人羡慕和嫉妒的又细又直的长腿。
精雕细琢的发冠束着那柔顺的长发,露出他左耳独属于他的黑玉耳环,含着拢尽天地之精华的笑,踏着华室满地的华光淡彩,一眨眼,他便端坐于姜玺的身边。
夜鸣修的眼中似是只有姜玺一般,轻轻将姜玺的手拉到了自己的胸口处,贴在他丝滑的衣料上,不轻不重地,一下一下地感受着他的心跳声。
“听说昨日你回去的路上有人打劫?”
姜玺被他大胆的举动吓到,立即避嫌的抽回手,调整好自己的思绪才慢条斯理的回答他的话:“哦,没事,小角色而已,不用在意。小侯爷你今天怎么会在树楹这里?”
“我请树楹姑娘帮个忙。”
“哦。”姜玺眉眼一跳,有什么东西似乎要跳出来,终被她的意识压制住,淡淡道。
夜鸣修也不心急,淡如烟尘般看着她,好似这样静静看着已足够。
姜玺与苏丞走后,夜鸣修依然坐在那里品茶,树楹上前为他添茶,忽而说道:“小侯爷看起来一点都不担心姜玺被别的男人所迷惑。”
“我会让她明白,只要我才可以庇佑她。”
“那周乾华呢?”树楹又问道。其他人自然不必放在眼里,但是周乾华可非比寻常。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夜鸣修挑眉看向树楹,“你想活,还是死?”
树楹低笑起来,“属下自然是贪恋这红尘俗世......”
“昨日是何人袭击玺儿?”
“三殿下的人,名为薛麟,此人是草莽出身,多年前被三殿下收为己用,成为暗卫首领。除之?”
夜鸣修抬手,冷冷道:“不急,得罪我的我会慢慢修理,现在不宜打草惊蛇,你只管好好做你的树楹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