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五章(1 / 1)
小七拜师啦~~“本君……是不是见过你?”
帝君这句话,将我从脚趾尖到天灵盖都震得麻酥酥的……我呜咽一声,心想着此乃百年难得一遇的机缘,帝君实实在在便是帝君,不是下凡托生之后的伪帝君,必然要好好亲近,是以我一边哼哼唧唧一边使劲将脑袋往帝君的怀中蹭,正蹭的欢腾,脖子上一紧,眼前的景物转了个圈,出现在眼前的便是曦瑶上神噙着丝玩味笑意的脸,隔了这么近的距离,我才更加清楚的见到曦瑶上神的这张脸,真乃大美人也……
“婈儿,过去总听你念叨着你这七妹子呆的很,尽做傻事,如今我看来倒并不其然,这小狐狸崽子,挺有趣的……”说罢,我瞧着曦瑶上神的眼珠子朝青华帝君那边转了转,我忽然有种心底的秘密被人完完全全的窥见了一般,脸上有些热热的……
“哟,这狐狸崽子脸红,我倒是第一回见得,有趣……有趣……青华你来瞧瞧……”说着便要将我往青华帝君那边送,我吓得抬头便冲着曦瑶上神的手咬了一口,蹦到三姐身边……
我闯祸了!
我咬了上古时期英勇好战,视天帝和其他帝君们做黄毛小子且将我三姐治的服服帖帖曦瑶上神!
三姐有些惶恐,没再教训我,反倒是将我一把按在地上,我便又一次五体投地的趴在了大殿中冷冰冰的地板上,任凭我如何呜咽,三姐都不放开,末了还十分认真地对我说:“蠢货,我是在救你!”
“师父,小七初来乍到,世面没怎么见过她……哦不,她没怎么见过世面……”三姐说着说着,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方手帕拭了拭抹了抹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师父,您苦心教导徒弟这几百年,您在土地心中是这天上地下最最了不得的师父,徒弟的七妹子自小命途多舛,好不容易修成千岁天狐,却还要历天劫,徒儿无能,交不了七妹子什么本事,还望师父与念着徒儿这么多年来的情分,手下小妹为徒……”
我被压在地上,差点咬了舌头:“这……这还是我那天不怕地不怕打遍天上地下,骑过中天王,骂过梵境佛的三姐么……”
我又忍不住瞧了瞧青华帝君,此番,他如同看一个怪物一般看着我的三姐。也只有如曦瑶上神那般的老油条,见我三姐这番反常,还能悠然自得的歪回自己的软座上:“婈儿啊……你当年离开的时候不是跟你小师弟放话总有一天会撂倒我,让他尽请期待着么……你这么……为师有些惶恐……”
曦瑶上神从木几上拎了一把酒壶,又捏了一只杯子,倒了一口酒,仰头一饮而尽:“不过,你这妹子……呵,我瞧着倒也顺眼……”
上神说到这里时,抬手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牙印子,我不禁抖了一抖。
“好了,婈儿。把它留下吧。”
我又抖了一抖。
三姐目的达到,自然欢天喜地的腾起一朵云回狐狸洞了。她居然这般放心的留下了我,为此我感到十分心寒,让我更加心寒的是,她走便是了,居然拉上了青华帝君一同离开,嘴上还假惺惺的说着什么:“劳烦帝君专程来为颜婈寻贺礼,颜婈无以为报,不如咱们去外面打一场吧……”于是便顺利成章的顺走了我的帝君……
帝君只是向曦瑶上神微作一揖,便翩然离去。我巴巴地望着帝君那片衣角消失在大殿上,十分沮丧的趴在原地。身后忽然生起一片寒意,一个阴测测的声音响起:“还变作狐狸的模样,莫非是要我晚上将你烤了吃了?”
我狐躯一震,乖乖地变作人形,刚想起身,却被一道无形的力给压了下来,生生跪在了冰冷的地板上,曦瑶上神笑道:“既然是要拜师,礼数自然要做足……”她瞟了瞟我:“还不拜?”
这一跪,并未让我得出个徒弟的自觉性,倒是让我茅塞顿开,我抖着食指指向她:“方才,方才是你使坏故意将我丢到帝君怀里的……”
曦瑶上神大笑一声,转着手中的酒杯似笑非笑的望着我:“如此这般,你可欢喜?”
我怔了怔,脸上热了热,认真点头道:“唔,欢喜。”
于是乎,我便留在了北巫山。远离了狐狸洞里的兄弟们,远离了三姐的暴力统治,也远离了本就和我离的有些远的青华帝君。
北巫山坐落于魔神两界交界之处,常年雾气弥漫,我的师父……唔……曦瑶上神,掌管崆峒印多年,虽没有在天宫中任职要位,可但凡有些见闻的神仙皆知掌管崆峒印是一件多么伟大而崇高的要职。师父的这所宫殿唤作长乐宫,是个寂寞且飘逸的名字,师父除开我,包括师姐在内还有另外十二个弟子,我这一来,便排第十三。
因心中常常念着二哥修炼的怎么样,大哥是否回了狐狸洞瞧一瞧,六哥是不是又研发了什么新菜色,三姐最近是否挑战过谁,不知帝君什么时候会再下凡……也不知……帝君的婚事是何时,是以,我便时常蹲在长乐宫南边的一口天井上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痴痴的发呆,师兄们起先还会觉得奇怪,过来问候几句,可时间一长我被问的恼了,索性不回答,是以,小十三是个爱发呆的狐狸崽子这一消息在长生宫中以讯雷不及掩耳盗铃之速传开,若有哪个师兄偶尔发个呆,便会有旁人说:“你又在装十三。”
师父听说这个说法后,便又觉得我有趣了,为此我感到很疑惑。
事实上,我对师父还有很多疑惑之处。
譬如她答应了三姐授我本事,却天天给我一堆凡界搜罗来的话本子让我品读,神术仙法的半点未涉及,再者,她在听闻了我爱好发呆,某一个午后我去天井,竟发现她也蹲在了那口天井上,可她并未如我一般诗意的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她……睡着了……又譬如,她在长乐宫中定下了许多人神共愤的条规,且每一条每一例都与那九重天上的条规背道而驰,例如,九重天上是一个重礼仪的地方,一个神仙的行为举止都是受到规范的,而长乐宫中,吃饭讲究“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的实力派斗争,再例如,天上的神仙都讲究一个光明磊落,打架的时候更是以使诈为耻,唯有师父会一边挂着只酒壶一边叫嚣道:“去他妈的天道,打赢了才是王道!”
对于我的师父,我的疑惑与日俱增,不可断绝。
我想,我只有两百年的时间,若我继续这般混混噩噩的呆在这里,我定会死的十分抑郁,是以,我挑了一个风和日丽,天清气朗的日子,委婉的向师父表达了我的不满。
在我从开天辟地以来上古神祗多么的英勇无敌,所向披靡,正义凛然,一直讲到了我家小九什么日子喜欢什么颜色的小褂子,师父终于不耐烦的扔了手中的酒杯子,皱眉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支支吾吾的听得我的头都痛了……”
我数了数旁边倒着的几只酒坛子,心中暗暗惊叹,我早知师父嗜酒,却没想到师父的酒量这般好,可不知为何,我隐隐觉得师父今日心中有郁气,我有些担心自己是不是撞上了枪口,可以想到我的未来,不免又鼓起了勇气。
“师父,弟子……弟子想离开!”我鼓起勇气说这话时,心中还是免不了有几分胆怯,左右我只是一只一千八百岁的小天狐,没见过世面,不懂礼数,不读诗书……总而言之,我还是怕师傅一个不爽利将我烤了吃了……
“离开……”师父似在咀嚼这两个字,嘴角勾起一丝苦笑:“十三,即便你从长乐宫中离开,你便能走到那个人身边了么……”
我心中一震,不知为何生出了几分辛酸苦楚,我沉默这没有回答,师父却自己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我欲上前搀扶,却被她躲开。她立于三阶台阶之上,俯首将我望着:“婈儿与我说,再过两百年,你便要历天劫。可谓为师倒觉得,你如今该化解的,乃是一个情劫。”
她摇摇晃晃的步下台阶,金丝滚边的绣裙有些皱,她也未曾理会,伸手将跪在地上的我搀了起来:“你心中有情,郁结难解。若你没有将这情劫化解开,莫说你只有两百年,即便是再给你两千年,你也不一定能多过你的天劫……”
她抬手揉揉脑袋,眼神迷离,可咬文嚼字却十分清晰:“十三,为师给你的那些话本子,你可都细细读了?”
我还未来得及回答,师父便又转身拎起一只酒杯自顾自的说起来:“这些话本子,可都是我多年的珍藏啊……那凡人的想法真是与众不同,明明只是两个人的情情爱爱,硬是能扯进一大家子一起来谈一段情,要么姑娘嫁的不是夫君,是夫君他娘,要么天造地设情投意合的一对竟然是兄妹,更甚者,两人苦尽甘来终于有情人眷属,女子一口血染红白手绢,便是要不久于人世……哎……实属虐恋情深啊……为师要你看这些,便是要你从这些纷繁错杂的虐恋中悟出些道理,兴许可以助你化解情劫……”
“师父……”我有些艰难地打断师父的话,师父难得的给了一个慈爱的眼神鼓励我将话说出来,我有些为难的瞅一瞅师父,羞愧的低下我的狐狸头:“徒儿……徒儿不怎么识字……”所以那些话本子我都没怎么看明白,师兄们以为我不务正业,都不屑为我读话本子……
我听见杯子被捏碎的声音。
当天晚上,大师兄黑着一张脸踢开了我房间的大门,彼时我正蹲在凳子上捧着我白天偷偷藏着的馒头……实在是因为吃饭抢不过师兄们,只好出此下策,去厨房偷馒头,大师兄突然降临,我险些吓尿了,结果是尿被我又生生憋回去,馒头却掉在了地上……
我以为大师兄要制裁我了,可大师兄只是一指床上,道:“去,躺下!”
我在无限惶恐中和衣躺在了床榻上,大师兄走到我床边,搬出一只方凳,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话本子,翻开,声情并茂道:“从前,有一个姑娘,叫做黑雪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