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见过太子(1 / 1)
不管这一老一少来南界究竟为何,到底也只不过喝了杯茶便往隆都的方向远去了。六月的南界风光正好,一池一池的荷花色,满城满城的莲藕香。
过了城门,仓桀回头看了眼逐渐逝去、依旧是被浓浓烟柳围绕的的如画南界,快步跟上前方的祁山老人。
时隔三年,君来楼依旧,南界依旧,人却非昨。从祁山赶往南界,这一路声色犬马、人声鼎沸。百姓皆忙于夏收,朝起而作、日落而歇,一片其乐融融。这些平头百姓一如往日,安于现状,丝毫不为隆都朝野上的风波暗涌所动。
仓桀终于跟上祁山老人时,有一队戏班正打二人身边打马过。最前头班主模样的人走了七八米回头看了仓桀和祁山老人一眼,拉住马缰绳“驭”一声,待马车停住后回头对带着些许戏腔对祁山老人高声喊:
“老先生,这是去哪?”
“隆都。”
“我们去辛城,与隆都相去不远,老先生和小兄弟不嫌弃就和老夫共走一程如何?”
于是仓桀和祁山老人就这么跟着这个戏班上路了。
戏班班主已有五十余岁,自记事起就跟着上位班主东奔西走,四十多年间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与祁山老人相聊甚欢。
虽说戏班人多物杂,走不了多快。却也比仓桀和祁山老人步行快上许多。第三日一行人便到了辛城,戏班搬弄行礼时,班主正与仓桀和祁山老人告别。
仓桀从袖袋里摸出十几两碎银子,才安心和祁山老人再踏上往隆都的行程。
辛城距隆都百里,不过一日行程。许是祁山老人瞧出了仓桀赶往隆都心切,在城门口租了辆马车,买了些干粮和水,正式踏上去隆都的路。
仓桀忽然想起来三年前他从隆都往南界,一路走走停停,饶是骑的快马,也用了七日之久。这趟许是回隆都心切,竟比三年前行速快了大半。
待到了隆都,已入夜色。车夫紧赶慢赶,总算在城门紧闭前赶到了隆都。仓桀看了一眼在自己进城后,缓缓闭合的城门以及不甘就此被阻绝的落日余晖,禁闭双目久久不启,心里一时百般滋味。
三年了,三年了,我日思夜想久久不忘的隆都。
“公子,我们可是要找家客栈落脚?”隔着一层车帘,马夫往后探着身子,目光微微向后转,抬高声音问。
“太子府。”
仓桀依旧是闭着眼,声音带着几分颤抖。
兜兜转转几圈,在仓桀在车里一次又一次的指向后,马车在一扇恢弘气派的朱门前停下。仓桀有些颤抖的掀开车帘,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熟悉而又陌生的太子府,没了下一步动作。
到底是车内的祁山老人一句“徒儿,该下车了”才惊回了仓桀的魂。仓桀擦了一把眼角不喜察觉因喜极而泣的泪花,望着紧闭的朱门突然笑了一声,双脚落地后再把祁山老人扶下车。从袖里摸出一袋银两递给车夫:
“多些小哥,多出的就当是今晚你打尖的钱了。”
说完不理车夫受宠若惊后的千恩万谢,七分激动三分忐忑的上前去叩太子府的门鼻。连叩了十余下,才听见渐近渐强的脚步声。紧接着是门闩松动的声音,然后从半启的朱门里探出半个身子,露出一个十五岁模样的女娃:
“公子是?”
仓桀看了一眼面相有几分眼熟的女童,退后一步,露出身后的祁山老人:
“劳姑娘通禀声,就说有故人求见太子。”
来开门的人正是自打黯唯故去后,便备受祁莲刁难欺辱的清荷。清荷畏手畏脚的再往在探了探头,瞧了瞧在秀气少年后头精神抖擞的老头:
“公子请稍等。”
说完“砰”的一声,朱门再度禁闭。清荷一路小跑的跑去东篱院,走到半路上就遇见了同样往东篱院走的祁莲。因清荷走得匆慌,不曾先看见祁莲。待觉察到祁莲在自己后头时,为时已晚。
三年来祁莲但凡在简池这吃了鳖窝了火就要借故把火气撒到清荷和珠儿身上。清荷每每见到祁莲就会莫名胆怯,这次也不例外,看见祁莲冷着个脸让自己跪下受罚时,急忙跪下去有些讨饶的说:
“因奴婢有事要见太子,才忽略了祁侧妃,还请祁侧妃宽恕。”
祁莲走近清荷的跟前,别有意味的哦了一声,伸出食指托起清荷的下巴,有些不屑烦恶的看着双眼含泪目光躲闪的清荷:
“可是像你故去主子一样去勾引太子?瞧瞧这楚楚动人的模样呦,太子妃生前不是舍不得让你跪着吗,那你就给我跪着,跪足一个时辰再起来!”说着食指用力且缓慢的划过清荷的脸颊,尖且长的指甲在清荷白嫩的脸上留下一道清晰的血痕,祁莲的语气也是由轻缓逐渐变成憎恶。
接着祁莲领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离去,清荷捂着被祁莲划伤的半边脸抽泣。一边抽泣一边四下张望寻找能代自己向太子传信的人。
仓桀这一等就等了足足一个时辰,心情也从忐忑激动足足等到了黯然空荡,几次将手伸向门环时,都与门环近在矩尺的距离落下,如此反复,祁山老人则是站在仓桀的身后,不知何种心境的喝一壶清酒,不出声只是不时的瞟上仓桀两眼。
终于,在仓桀下定下决心再叩门时,手不过刚举到半空,就看见门吱呀呀的被人打开。一个极其面生的小倌在前头掌灯,后头跟着一白衣伟岸男子,最后头是低着头如何不肯抬犹有泪痕的清荷。
仓桀看见为月光与灯火下依稀可辨眉目的简池,整个人维持着朱门开启时的动作。思念、欢喜、悲凉各种情绪在仓桀眼里一瞬间全部奔涌而出,再被仓桀眨眼间全掩盖,只余下一抹让人不明其意的淡笑:
“见过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