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军训（4）（1 / 1）
这天，教官把二排和三排整编在一起出发去训练。原地踏步列队的时候，方洁对旁边一个男生悄悄说了“对齐”，结果就给连长逮到，把她和那个男生从队伍里揪了出来。
连长冷冷的说：“你组织纪律是怎么学的，叫你们不要讲话，说了不听是不是。”
方洁也冷冷的说：“我说什么了，不就是‘对齐’么，这种话也不能说么？”
方洁当面顶嘴，让连长大发雷霆：“你就给我在这里站着，今天不许参加训练，军训结束前的分列式汇报表演，你也不用参加了。我看你还怎么拽。”说完带着大队人马气呼呼的到训练场去了。
对于能不能参加最后的汇报表演，方洁一点都不在乎，演了又怎么样？不演又能怎么样？倒是对于因为她说话而被殃及的那个男生感到非常抱歉和愧疚，她非常惭愧的对他说：“哎，不好意思啊，把你也给害了。”
“没事，这没什么。”男生淡淡的说了一句。
虽然男生表了态，但究竟是真的无所谓还是好心给方洁面子、让她有台阶下，方洁无从考证，所以她心里还是充满了内疚感。
两个人在太阳底下站着。所幸今天的太阳不算特别大，四周也无人，两个人偶而还交流几句，否则真是太无聊了。没过多久，孙排和韩排就过来了。孙排乐呵呵的说：“方洁，你哪天不闯祸就奇怪了。”
韩排接着说：“本身你就错误在先，还非要当着一群人的面跟他顶，何苦来哉？这下好了，连分列式汇报也搞不成了，你说你还军训个啥啊。”
方洁笑嘻嘻的哑着嗓子说：“我就是看不惯他那副德行。也就你们这些正经军人看重这个，我才不看重呢，不参加就不参加吧。听见我这嗓子没？前几天你们又不是没看见他怎么折腾我们的。这下正好，天天训练都没办法好，这下不用训练不用喊，肯定好得快。”
“谁说你不用训练的，不参加分列式照样要训练。”孙排的笑非常之促狭，“我这不是来领你了么。连长说了，你这下跟着我们二排训练。”
方洁听得目瞪口呆：“好哇，做个小尾巴跟着一群男人训练，明摆着是要我丢人现眼嘛。真是够阴险狡诈的。不过，他以为这就能治我了啊，我才不怕呢，锻炼厚脸皮的时候到了！”
于是，方洁就这样变成了二排的人。
到二排训练场地的时候，她班上的男生还来打趣她是不是来表演节目慰问慰问的，在方洁“慰问你个头。连长把我编到二排了，现在我是二排的人，以后同吃同睡”的回答中，大家一阵惊呼和笑闹，纷纷表示了欢迎，场面异常滑稽。
有个女生一起训练，确实增加了不少乐趣，“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说的还是有一定道理的。训练队列的时候报数，报着报着突然冒出来个女孩的声音，很多人一时反应不过来，让大家忍俊不禁；分组练习的军体拳打着打着，突然有个组多个女孩，像模像样的跟男生比试，“嗨嗨嗨嗨”的，打得也非常搞笑；休息的时候，大家在地上玩井字棋，中间夹杂着女孩悔棋耍赖的声音，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男生们也臭美，问方洁可不可以借一些防晒霜来抹抹，方洁想到自己就用过一次的丹芭碧，非常慷慨大方的把一大瓶送给了男生。
不过方洁觉得最尴尬的就是吃饭。三个排列队去饭堂的时候，她一个女生在二排中那个鹤立鸡群啊，惹得一排和其他连的同学都很好奇。欧阳晟越知道她肯定又闯祸了，看见她明显有些不满，韩嵩倒是眼神充满疑问，但是方洁都无视。倒是刚认识的王笑潇，满脸的嘲笑，方洁看到反而会乐。不过虽然她给编到了二排，但是吃饭还是上女生那桌。沈卿掐了掐她，她也乐不可支。
晚上吃饭，一排二排都开吃了，三排却一直没到。方洁孤零零的坐在饭桌前，虽然面对一桌好菜肚子很饿，但是她也没动筷子。连长背着手踱到面前，问：“怎么不吃？”
方洁头都不抬，也不吭声。
“问你话呢，怎么不吃？”连长的声音大起来，方洁班上的好几个男生都放下筷子看了过来。
“我的战友都没到呢，我吃什么吃，要吃一起吃。”方洁终于没好气的开了口。
连长笑了笑，没有再为难她，走到炊事班去了。
等到三排来吃饭，其他排的同学都走得差不多了。方洁发现进屋来的女孩们脸上表情都很凝重，韩琴等几个女孩眼睛都红红的，她不由得愣住了，她跟韩琴待在一起一年，从来没见韩琴哭过。她看了看沈卿，沈卿小声说：“先吃吧，回宿舍再说，反正你这孩儿真是因祸得福。”
原来，下午三排排长对她们训练很不满意，来来回回不停歇的走了很多遍，有些女生闹起了情绪，顶了排长几句，说排长只顾自己出成绩，不管学生的死活。显然排长会发火，发狠索性不训练了，搞得关系很僵。韩琴她们几个班长去劝排长，却怎么也劝不动，班长们只好组织同学来来回回的自己训练。末了，女生们又去给排长道歉，场面只是感人，一大群人稀里哗啦哭成一团。
“所以说嘛，你真是因祸得福啊，安安逸逸的在二排训练，二排的两个排长都挺和蔼。男生又比较能吃苦，没那么多跳脚鸡出来捣乱。”
听了沈卿面无表情的讲完，方洁又想笑又不敢。她只是握了握沈卿的手，又转过去找到韩琴，问了句“没事吧”，韩琴默默的摇摇头。
福兮？祸兮；祸兮？福兮；谁知道世界上的事情会朝着什么样的方向发展？方洁躺在床上认真的想了想这天发生的故事，不得不承认：“天意”这个词，虽然唯心，但是不无道理。她的未来，究竟被这个“天意”怎样的安排，她还会遇到什么样的“福”与“祸”？
军训第二个星期六晚上的军歌比赛，一连输给了四连，辅导员陈婷君的脸拉的老长。方洁觉得，两个连简直没有可比性：四连除了唱歌，朗诵、伴舞、标语全都用上了，而且负责朗诵的人就是四连连长和辅导员张杉；一连就是干唱，连长和辅导员都没上，这算啥？总导演没创意、能撑场子的人没上，能怪一连同学？
方洁本来想周末好好养养自己的破锣嗓，她真的有点担心她的好嗓子要给废掉了。结果军歌比赛一结束，辅导员立马要求准备下周军训文艺汇演的节目——歌伴舞《春天的故事》，方洁唱、挑选男女生出来跳扇子舞。一听到消息，方洁就忍不住在宿舍骂开了，她对着沈卿指着宿舍门大吼：“跟辅导员说，我不唱，我就是不唱，我都成这样了还要唱，我不是卖唱的。要唱，她自己唱！”
沈卿见方洁又开始撒泼打滚，也没好气的说：“你冲我发脾气干什么啊，又不是我要你去唱的。与其在这吼，你去辅导员宿舍去吼啊。我还一肚子火没地方发呢。”
见两人有吵架的迹象，韩琴、许琰赶紧上来劝。许琰拉着方洁坐在床边上：“你就不能息着你的脾气，发起火来不分青红皂白跟谁都吼。这事儿怎么能怪沈卿呢，你没见她最近也忙的窝着火么。你讲点道理好不好。”
“我就是不想唱，就是不想唱…”方洁又气又伤心，说着说着眼泪竟然掉了下来。沈卿见状，赶紧走过来，拍着方洁说：“你哭什么啊，你骂我我都没哭。”方洁一把抱着沈卿的腰就“哇哇”大哭起来，沈卿自己也忍不住湿了眼睛，不再说话。韩琴和许琰看着这一幕，一时间谁都默然。
星期天早上的女生宿舍，气氛有点沉闷。活动室放起了音乐，飘到了宿舍。方洁独自走到活动室，准备听一听《春天的故事》的原音和伴奏音，没想到韩排也在里面，正在倒腾音响和话筒。韩排拉着方洁说：“哎，一起唱首歌吧。”
“行啊，只要不是军歌，啥歌都成”。
韩排找了一下歌碟，挑了一首《我听过你的歌》：“这歌会唱不？”
“会，不过好土。”
韩排把话筒塞给方洁：“部队里能有这种歌就不错啦，你以为都跟你们城里一样啊，只要好听就成了，将就点吧。”
方洁一开口唱，韩排就有些惊喜的看着她，还竖起了大拇指。方洁得意的摇头晃脑的一笑，心情顿时轻松了很多。这首歌的歌词有点应景，而且也比较轻快，跟韩排配合的不错，两个人唱到兴起还自顾自的跳来跳去，谁都没注意辅导员带着欧阳晟越和前三个班的小班班长走了进来。
一曲终了，方洁特别高兴的哈哈一笑，对着韩排说：“干脆我们文艺汇演一连出这个节目吧，又不劳神费力、又能体现军民联欢。大夏天的，搞什么《春天的故事》啊。”
话音未落，她就听见身后有人清了清嗓子。转过头一瞧，辅导员面无表情的站在一边。站在辅导员身后的欧阳晟越，看着方洁微微的摇摇头，示意她保持沉默。方洁嘴角微微上挑，有些挑衅的把下巴一抬，笑嘻嘻对辅导员说：“辅导员，您说我这个建议怎么样？”
辅导员笑了一笑：“不错，好建议。不过，你这嗓子好像有点哑么。你一个人要是表演两个唱歌的节目，吃得消么？所以，你还是先把《春天的故事》准备好。如果情况允许，你跟韩排就上这个对唱。怎么样？”
方洁依旧笑嘻嘻的、但是有些僵硬的说：“好”。她转过头去，脸上立刻冷若冰霜。方洁望了望身边默不作声的韩排，刚才培养起来轻松快乐的好氛围，顿时消失于无形。心里暗自咒骂：怎么什么地方，都少不了这个老巫婆。
方洁最不喜欢唱《春天的故事》这种又有点民族又有点美声唱法的歌了，她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发声才能唱好。而且这首歌的调子高不高低不低的，正好搁在她真假音转换的位置，唱得特别费劲儿。于是唱了两遍，且不说唱的好不好，她就觉得嗓子又氧又痛的有些顶不住，对着窗户使劲清嗓和咳嗽，殊不知，这样做法对嗓子的伤害更大。韩嵩默不作声的走到方洁身边，拍着她的背，她看了一眼他，鼻子一酸、眼泪花又包起来了。
中午大家都在休息，方洁、欧阳晟越、韩嵩三个人坐在楼梯的拐角处。方洁把头放在膝盖上，一声不吭的盯着地板；欧阳晟越和韩嵩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方洁原来一直觉得有欧阳或者韩嵩在身边，她就会特别安全。可惜这回，两个人都在，但是她却异常的无力和惶恐。
三个人默默的坐了一会儿，还是方洁说了一句：“散了吧，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她自己先提着马扎站了起来，努力对着欧阳晟越和韩嵩笑了笑。
欧阳晟越没有说话，只是韩嵩说了一句：“能偷懒就偷点懒吧。”
方洁不屑的轻哼了一声，“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还能如何”。她微昂着头，直直的立在楼梯的扶手边，沉沉的吸了口气，再也不看他俩，转身走回了宿舍。
第三个星期的训练比先前更苦，可能是分列式汇报表演近在咫尺，教官们都卯足劲加紧对同学们的训练。最终，连长还是让方洁回到了三排，参加三排的分列式汇报。文艺汇演的排练也进行的如火如荼，方洁嗓子发痒咳的有些厉害，几乎一天就要消灭半包金嗓子喉宝，但是已经受到伤害的嗓子在这种情况下要恢复到原来的状态是不太可能的，最多是疼痛不会更加严重罢了。
分列式汇报表演进行的非常顺利。无论平时再怎么偷工减料，汇报的时候大家还是拿出了百分之百的状态参与，来检阅军训成果的校方以及部队领导显然都非常满意。
晚上的文艺汇演，《春天的故事》是第一个节目，方洁在后台准备时多少还是有点紧张和担心的。韩嵩知道她担心什么，在一边给她打气：“没事儿，要是歌词记不住，你就叽里咕噜蒙混过去，这种事儿你又不是没干过，不是照样拿奖嘛。”
方洁噗哧一笑，知道他又在嘲笑她校园歌手大赛忘词的事。
末了，韩嵩说：“去吧，别怕，我在这看着你。下来就能接住你。”
方洁点点头，突然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伤。
《春天的故事》讲的也挺顺利。方洁下得台来，嗓子就忍不住发痒开始咳。韩嵩果然在后台接她，看到她的狼狈样，拉着她从侧边门出到礼堂外。
天空淅淅沥沥的下着雨。方洁抓着韩嵩的一只胳膊弯着腰的咳，韩嵩用另一只手给她拍。方洁的身体抖的很厉害，最后韩嵩才发现方洁哭了。他把方洁搂在怀里，有些心酸的说：“过了，都过了。没事了，没事了。”
离别总是一件让人伤怀的事情。同学们收拾好行装，或者拉着教官合影留念，或者跟教官一起吹牛聊天，有的还帮着教官打扫寝室。方洁等她们三班跟两个女排长照完相后，专门去跟炊事班的大师傅告了别，笑嘻嘻的保证一定给他捎新鲜的柿子，让原本有些默然的大师傅稍微有了些笑容；随后，她又去找韩排和孙排告别。
两个排长情绪有些低落，一时间三个人都没怎么说话。
韩排先打破沉寂：“哎，你回学校后能不能帮我搞一套你们的英语和数学课本？不用新的，只要能看就行。”
“可以啊，当然没问题，搞到了给你寄过来。”
“给我也搞一套吧。如果有些基础的专业书，也给我捎几本。难的就不要了。”孙排把视线从窗外收回来，看着方洁说。
“行的。”方洁想了想，又怪兮兮的问：“武侠小说、言情小说之类的要不要？还有哲学、《资本论》之类的要不要？”
韩排和孙排对望了一眼，指着方洁“哈哈”大笑了起来，方洁也跟着大笑了。
从韩排宿舍出来的时候，方洁再也控制不住，鼻子一酸，低声啜泣了起来。
回到学校的第三天，正好赶上大四毕业生第二场跳蚤市场交易会。方洁轻而易举的淘到了两套比较干净的大一英语、高数课本、几本大一的专业基础教材。在韩嵩的建议下，她还买了两本具备英译汉、汉译英两种功能的字典，又淘了几张比较经典的歌碟，一起打包，火速给韩排和孙排寄了过去。至于大师傅的柿子，只有等到暑假后的秋天才能兑现了。
花犄角（轮回乐队）
——轮回乐队
一天过去了
月儿当头照
睡也睡不着
心里太烦躁
想起被拒绝的生活心中怒火燃烧
都怪自己长的太招摇力头上多了角
画一画,描一描
点点头,弯弯腰
你头上也该有对花犄角
把脸儿笑一笑
把手儿摇一摇
你头上有了一对花儿的尖刀
让你做的事,总也做不到
让你的身边,还是无依无靠
每个人其实都高傲
都是心比天高
只是没有人会让你看到冲锋的尖刀
画一画,描一描
点点头,弯弯腰
你头上也该有对花犄角
把脸儿笑一笑
把手儿摇一摇
你头上有了一对花儿的尖刀
这是一条快行道
是智慧的创造
不用再想你快去做
可别说你知道
画一画,描一描
点点头,弯弯腰
你头上也该有对花犄角
把脸儿笑一笑
把手儿摇一摇
你头上有了一对花儿的尖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