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9章（1 / 1）
“到底谁来接我呢？”我边上班边想着这个问题。
“阿姨？？你今天都不笑，打针打轻点哦！！”小孩子用天真的眼神看着我。才使我回过了神暂时不去想这个问题。
“知道了，阿姨打针何时痛过？”我对找对地方一针见血的本事还是有自信的。“明天动手术了，怕吗？”
“不怕！！我妈妈说睡着醒来就好了！”小孩就是小孩，天真是多棒的东西。
“好孩子！！”我笑着摸摸她的头。
下午，比较闲着，孩子们都睡了。
“喂，梦，那个男生一直看着你，你认识他吗？”婷指指那个所谓看着我的男生。
我顺眼望过去，不过很不巧，眼镜没戴，大约只看见一个轮廓。那个所谓的男生不高不矮，身材远看有点让我确定，他是个男生，别的就不知道，只知道他倚在门旁。依照我模糊地望去，那个门应该是大门或是厕所的门的左右，所以我判断应该是大门。
“他……他真有看着我吗？”我推推身边的婷。
“如果我的眼睛没坏的话！！”婷这种回答应该可属肯定判断句。
“婷，6号床补液没了！！”护工拍拍婷的肩头。
“梦，虽然6号床是我的病人，不过，病房就在大门对面，为了让你这个小近视看清楚那个人，不如你去吧！！我去W.C一下！”
这个婷倒是蛮会顺水推舟的，还讲得很流利的样子，不过，此话不无道理，只希望护士长不要过来才好！！
我深吸一口气，脑子里一边想好卫校时老师教的护士的走姿，一边“从容”地去“换补液”！！
在经过大门旁，我偷偷地打量了他一下：近一步的观察让我觉得这男生是一张不是很帅，但很顺眼的一种脸。我直觉他是一个学生，因为他架了一幅眼镜，但却不因此显得呆板，反而给我一种很不错的印象，让我好想再看一眼。
心神不定地换好补液。我再次深吸一口气，准备再看他一遍。
推着只有一张补液带子的治疗车出去，自觉有点夸张。我抬起头想看清那人眼镜后的眼神，却发现他注视着我，而我却中邪似的回不过神来，一路推着车走。
“HI，你的车上的东西不用扔进桶里吗？”那男生推推眼镜，对我笑了起来。
这时的我才发现一路推着车，望着他的人都忘记了把车上唯一的东西送进桶里，只好再折回来。
“喂，其实你可以拿起它，走回来扔掉，何必再让车调个头呢？”那男生仍是一张笑脸不变。
我抬起头看着他说：“现在不是探病时间，再说你很烦耶！请你不要老站在门口行不行？”我扮个鬼脸，不再理他。
好不容易下班了，我换好衣服，扎好头发，准备走人。
到底谁等谁嘛！！没办法只好站在门口。
“HI，我们又见面了！！”
我转身一看，又是那“小男生”。
“你怎么还不走，你等谁啊？探病时间过了很久了！！”我奇怪的打量这个人。
“等你啊！！小猫同学！！”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你怎么知道我叫‘小猫’？你为什么等我？你为什么认识我？你到底是谁？？”一肚子迷惑让我不得不问。
“你可以叫我彬夜，二医大人士，你‘小朱哥’的朋友，专程接你去聚会！！”他很绅士的自我介绍让我恍然大悟。原来小朱哥说的人就是他，不过叫这个不认识的人来接我，有什么目的呢？
“你怎么认识我？”这点的确很奇怪。
“你白大衣上的胸卡有你的大名，小猫同学！”他推推眼镜“你看，我们是不是可以赴约去了？”
“当……当然”我转头开始走自己的路，我心里很不爽，今天很不顺利。好你个“小朱同志”出这种注意让我出丑，等着瞧！！
“小猫，你知道在哪儿吗？”
“不知道。”我很顺口地据实回答
“那你为什么一个人往前冲？”彬夜凑上来问。
我愣在那里——四度出丑。
原来他们约在常去的一家KTV里面，包了一个房间足够容纳我们这十几个人了。我推门进去：“HELLO，大家好！！”
“怎么？对彬夜还满意吗？”小朱哥递过一杯可乐，笑得有点邪门。
我可还在气头上呢！！根本不去理他，坐到了雯身边：“雯。你知道他是小朱哥的什么人吗？”我指指彬夜。
“听小朱哥讲是他一个朋友，刚考上二医大来上海的！！”雯放下手中的话筒。
“他不是上海人吗？”我有些意外地问。
“你自己问他岂不更好？他来了！”雯对我眨眨眼。
果然，彬夜已经坐在我旁边了。
“小猫，我觉得身穿护士服的你和现在的你很不一样！”他收起笑脸，正色的对我说。
“是吗？”我抬头看他，却撞到他的眼神。很久没有这样接触一个不熟悉的男人，我不太习惯这样的改变。
“护士的你是去照顾人，现在的你想让人照顾，路上你不发一语，在想什么呢？”她看着我说。
我不想再和他四目相对，低下头说：“我在想，在你面前我是不是很失态？因为我不习惯和陌生人交谈，让你见笑话了！！”
“原来这样啊！！我还以为你一直这么迷糊呢！！”他笑了笑，仍看着我。真不懂他为什么一直看着我，像要把我看穿的样子。
“对了，你不是上海人吗？”我想起之前与雯讨论的话。
“不，我是上海人，只不过去了别的地方现在又考回来了，否则我怎么会认识你的小朱哥呢？”他说完，递过话筒：“张信哲的《别怕我伤心》，让我唱吧！”
“好久没有你的信，好久没有人陪我谈心，怀念你柔情似水的眼睛，是我天空最美丽的星星，异乡的午夜特别冷清……”
他唱得并不十分好，但却很投入。而我的心却因为这首歌而渐渐沉重起来，这时我才发现：雯带着他的男友，小朱哥带着交往了很多年的女友，班长明也带了一个漂亮的女生……
我终于明白了小朱哥的用意，我的心情更沉重了，阿哲的歌让我很自然地想起了骅，好想他。如果他当年没有离开，那我应该是幸福、快乐的人，也不用小朱哥处心积虑为我安排什么。
我收起笑容，开始忧郁起来。
也许也只有雯注意到了我的变化，她下意识地推推我。
我起身去了洗手间，我知道雯一定会来的。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又是骅对吗？”雯无奈地摇摇头：“都是彬夜，唱什么张信哲的歌。这对你可是一大禁忌”。
我紧锁双眉，脑子里除了乱七八糟还是乱七八糟。
“要不想骅，这好难，你能理解我吗？”我用冷水洗洗那张连我自己都感到陌生的脸。
“连总失恋的小朱哥也有了交往多年的女友，只知道读书的班长也有女友，他们能改变你为什么不试着改变呢？你还期待再见他吗？”
“走吧！！”我对雯说，心里却想着雯的话。“你先去玩，我一个人静静。”
“那好，快点过来，我先去了。”雯用担忧的眼神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走了出去。
外面的房间和这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洗手间不是好地方但却很安静，我喜欢安静的地方。
雯说得对：骅离开上海四年了，我还期待要见他吗？他根本不会再回来了。试着接受一个人？我可以吗？再去找回谈恋爱的感觉？有必要吗？我到底该怎么做？骅，如果你在我身边，那我不是不用这样烦恼了吗？不用这样时喜时悲了吗？扔不掉的回忆，我又要怎么去另外喜欢一个人呢？
我用水猛往脸上泼，想洗掉我的烦恼和即将掉落的泪水。
当我转过身，我顿时觉得我或许是发疯了，因为骅正站在我身后，那样看着我——用那种忧郁得令我心痛的眼神，不发一语地站在那里，静静地望着我。
我立刻背对住他，我想：我一定是发疯了，一定是。我用水不停地洗脸，当我抬头的时候发现：镜中却没有他的存在。对，我的确是想他想得发疯了，没有这种可能的。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转过身，却仍是没有让先前的一幕在眼中消失，因为我依旧看到骅那忧郁的眼神还在看着我，然后我看到他流下了眼泪；然后，我看到他转过身；再然后就什么也没有了。我抚住我狂跳的心脏，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慢慢地走出去：我一定是在做梦，否则我就是发疯了！！
“终于出来了你，等了你好久，你怎么了？是不是我唱的歌让你想起了什么？”彬夜原来一直在洗手间门口等我，他说：“你怎么失魂了？脸色这样苍白？张信哲的歌真的让你一下子那么难过吗？对不起。”
“我没事，只不过发疯了”。
“发疯？你在讲什么啊？是不是不舒服？小猫？”他的手竟然轻轻抚过我的发丝，“不要这样，你痛苦的样子让我心痛。”
在全然麻木的思维下，泪，不停地掉。在没有预警的状况下，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成了彬夜的怀中之物，再也没有什么力气挣脱，就当是在骅的怀抱中吧！！我隐约从彬夜身上闻到了一股骅从前特有的味道。我的心开始有活力地跳动起来。
“骅！！”我低呼了一声，紧紧地抱住了他。却没有发觉彬夜的眉头在这一刻也紧紧地伸锁了起来。但他，没有放开我。
“也不要聚什么会了，我陪你回去好吗？”
就这样，同其他人道别以后，我就和彬夜提前离开了。
晚上的凉风把我吹醒了一大半，才觉得刚才的拥抱太唐突了，我立刻显得有点不好意思。
“猫，你的猫脸红了，在想什么？”彬夜低下头看着我问。
猫脸？他怎么也这样形容我？我狐疑地抬起头看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怎么用这种眼神看我，有什么不对吗？”彬夜打量了一下自己。
“没……没什么”这个发现自己的无礼，我马上低下头。“前面有喷水池耶，我们走上去玩好吗？”我拉住他的手奔过去。夜里人民广场的喷水池好美！！
疯了好一会儿，心情也舒畅了些。那时我也发现彬夜的笑容很漂亮，在水池上他像个小孩子一样，他绝对是那种让人越看越有味道的男人。他那头黑发由于被水淋湿而散乱在额前随着他的动作舞动着。好久都没能这样仔细打量一个男人了。
“哇，小猫，我的眼镜都是水耶”他笑着低下头脱下眼镜用面纸擦着镜片“你很奇怪，真的，一会儿发呆一会儿忧忧郁郁地不知道在想什么，一会儿又笑得那么天真像什么事都没有，你到底在想什么？”
他在花坛边坐了下来“我真想把你看清楚！！”
“就不让你看清楚！！”我笑着从他手中夺过眼镜藏在身后
“小猫，别闹，给我！”他忽地抬起头笑得很灿烂。
而我也在他抬起头的一刹那彻底地怔住了：摘下他那厚厚黑镜框的眼镜后，我居然觉得他长得很帅气，帅气得有点不可思议。当然不可思议不是因为他帅的程度，而是因为他很想很想一个人——骅。
我呆呆地看着他的脸，他的眼神……
“喂，我知道我长得好看，但你也不用这样看嘛，小猫？你的猫脸又怎么了？”他伸出手在我眼前晃动着。
那一刻，我发觉我的确是病了，竟伸出手抚摩起他的脸，那样温柔地抚着他的脸颊，眼低露出一种迷恋的神情！！
“小……小猫，你在干什么你自己知道吗？”他没有阻止我，只是静静看着我，楚着眉头看着我。
而我全然不顾他紧楚的眉头，依旧一次次轻轻抚着他的脸，直到我像中邪一样想去亲吻他的脸时，他才一把抓住我的手轻声吼到：“够了！！”
虽然是低低的一声，但也足以吼醒我的神志。因为我听到了他的一点点温怒夹杂在里面。
天啊！！我立刻意识到我刚才的举动是多么的没有礼貌，多么的轻浮，多么的令人无法理喻！！
“对不起，我……我……”此刻我才发现，居然根本连解释的话也没有。我该怎么解释啊！！
“你什么？你这样我会以为你爱上我了！！”他的眼神变得很忧伤，低低地压抑住他的声音“可是，你之前搂住我的时候我却听到你在叫另一个人的名字，我真后悔见到你。我这个救死扶伤的护士，却在这里伤害我！却根本没有救我的方法！！”
“彬夜！你真的生气了？我……对不起！！”
“不，我不是生气，是心痛，心痛你老是这样丢了魂，也心痛自己竟为你心痛！！”
“彬夜？你喜欢我吗？”我没头没脑地冒出这样一句。
“我看你累坏了，回去吧！！”彬夜没有回答我，只是轻轻地拉住我的手“我送你，奇怪的猫！！”
奇怪？他其实也很奇怪，对我那么关心，又会为我心痛，却不说喜欢我。对，我也奇怪，我希望他喜欢我吗？是因为他长得太像骅，还是因为我想到雯说去试着接受一个人？
地下铁里，我们各怀心事，谁也没开口试着讲什么。直到最后我要下站，他才在我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希望再见面吗？小猫？”
走出车厢，我笑着对隔着玻璃的他点点头，然后目送列车远去。
回到家，已经快23：00了。屁股还没坐到椅子上，电话就响了。
“喂？”我拿起听筒。
“我是雯，你那么早走怎么现在才到家？”
“我和彬夜逛了一会儿马路。”
“哦！！感觉如何？有进展吗？”
“进展？”如果我的发疯也算的话。
“对啊！！他好象挺在乎你的样子！！”
“别乱讲，我们只认识一天，不过，我觉得他长得很像骅！！”
“有吗？我没注意！！不过别爱屋及乌，会伤人的！！”
“别说那么严重，只是朋友！！”
“没事就好，别一天到晚想一个不会再出现的人了，要试着去接受别的感情，不如就拿彬夜开刀吧！！反正你们以后是同行！！”
“别闹了，早点睡吧！！放假记得找我！！”
“OK！！那就这样，BYE！！”
“BYE！！”
挂了电话，我想是不是真的可以试试找人交往呢？我对彬夜有感觉吗？就算有，也是因为他长得像骅，有骅的影子，这感觉不是对他的，而是因骅而起的。我真的不确定我的心情。今天做了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举动，彬夜又会怎么想？
而电话此刻又响了起来。
“喂？”
“是小猫吗？我是彬夜！！”
“彬夜？有事吗？”
“没有，只是想知道你到家了吗？而且想叫你别多想什么了，早点睡！！”
“谢谢，我会的，你也是！！“
“那好，BYEBYE了！！”
“BYE！！”
有多久没有这种让男人关心的感觉了？至少此刻这种感动是对他的。没有任何别的因素夹杂在其中。又有多久没有这样为自己而忙碌的日子了？虽然有过不快乐，但至少能为自己而活本身就是一种快乐吧！！
今天的确累了，但是我仍然习惯每天的E-mai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