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十二章（1 / 1）

“斐斐，你会不会也不要我？”黯哑的声音，从戚路宁的嘴里冒出来。

苑斐抬头，他很少把自己的名字叫成叠字，这一刻更显亲密，可他的话，却彰显着莫名的孤单无助。

苑斐停下手上的动作，去摸他的脸，轻轻开口，“不会的，我不会不要你。”

戚路宁因为苑斐的话，暗沉无光的双眸，渐渐聚焦。苑斐看着他，被客厅的灯光照射，那双眼睛里犹如繁星点点，闪烁着。

寂寥的夜里，苑斐趴在戚路宁的怀里，听他讲述埋在心底的梦魇。

戚路宁九岁的时候，还是和爸爸妈妈住在军区大院里的。那个年纪的小男孩课余时间总是调皮捣蛋，爬树打架的，戚路宁也不例外，每天放了学就在外面瞎跑。

有一日，和他一起的玩伴被家长叫了去，他只好悻悻的回家。

大院里的房子，都是一致的二层复式小洋楼，戚路宁从外面回来，打算去二楼自己的卧室打游戏，路过父母房间的时候，听到有声音，一时好奇，他轻轻的推了下门，露出一条缝，从门缝中，他清晰的看到，自己的父亲正跟一个陌生的女人赤/身/裸/体的躺在床上。

戚路宁惊住了，幼小的年纪，虽然不知道那代表着什么，但也清楚那绝对不是好的事情。接下来的几日，他都不敢去看爸爸的眼睛，从来都认为自己的家庭和乐美满，原来也有这样肮脏的样子。

他在外面呆的时间更久了，对他来说，回家成了一种煎熬。

9岁的戚路宁把那件事情当成了秘密，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

时间在悄无声息地流逝，暴风雨终于还是来临了。

“只要你同意离婚，我可以不要儿子。”他永远也想不到，这话能够出自那个深爱他的妈妈。

天崩地裂一般，他的家就这么破碎了。

妈妈绝然离开，自己则被送到了爷爷奶奶那里。

爸爸的出轨，妈妈的抛弃，无疑都给戚路宁的心捅上了一刀又一刀。

故事太过悲伤，如果这只是故事就好了，苑斐在心里默默的想着。

后来呢？戚爸爸娶了那个女人么？戚妈妈又去了哪里呢？这些戚路宁没有讲，就算知道又怎样，这些已经和他没关系了。

苑斐现在明白，为什么要用这么多年才能走进他的心。他对婚姻不信任，他对家庭没有安全感，他对爱情也许更没有憧憬。如今，他相信的，只是她这个人而已。

除夕夜，揭开了戚路宁独自舔舐多年的伤口，苑斐想替他把这伤口抚平。但也知道，化脓许久，又岂是一朝一夕能够愈合的。

一切都只能留给时间。

新年过后，所有人又都融入了忙碌的工作中。

戚路宁的演习紧锣密鼓的开始了，苑斐在年后也搬回了N市，并着手准备她即将要应对的新工作。

再过两个多月就到戚路宁二十六岁的生日了，苑斐在日历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圈，宣示着那天的重要性。

而在他生日来临之前，苑斐迎来了一份大礼。

去年帮助某电影作曲并演唱的插曲，获得了电影节的最佳电影音乐奖，一时之间，苑斐成了各大娱乐版面的宠儿。

娱乐圈永远都能制造出隐秘的新闻爆料，半年前杨铖的微博，加上春晚上的合唱，无一不把苑斐与杨铖绑在了一起。

而这新闻的当事人之一杨铖，似乎并没有要出面澄清或证实的意思，苑斐平时也是不出门的主，再加上现在她没有签任何一家经纪公司，想要让她出面也是有一点难度的。所以各娱乐报纸分别蹲点在杨铖和苑斐的家门口。

这日，苑斐莫名其妙的接到一个电话，自称是杨铖的前妻，想要和她谈一谈。自己和杨铖本来就没什么关系，再说和这前妻更是素不相识，有什么好谈的呢，苑斐果断拒绝，那头却不依不饶，在电话里就进行了对苑斐的各种人身攻击，一时气不过，也就答应了同她见面。

苑斐没做任何掩饰的直接去相约的咖啡厅赴会，一众狗仔自然不能放过这蹲守好几天才等来的大好机会，纷纷聚集到了咖啡厅的四处。

苑斐到的时候，没有见到任何杨铖前妻模样的人，坐在那里，点了一杯咖啡，就等着她的到来。

等咖啡都快喝完的时候，才见一女子，穿着一件浮夸的貂皮大衣，踩着少说得有二十厘米的高跟长筒靴，娇艳的红唇微翘着，头发一丝不苟的盘在脑后，也许中年贵妇形容的就是她这样吧，苑斐看着她向自己走来，默默地想着。

“你就是苑斐？”高傲的贵妇并没有坐下，站在苑斐面前，仿似施舍一般询问着。

“嗯，我就是，你约我出来到底有什么事？”苑斐回答着，在心里疑问杨铖当年得是什么样的眼光才娶了这贵妇。

“杨铖是我的，即使我们离婚了，我不要的东西，也不喜欢别人拣去。”

“抱歉，贵妇，杨铖是谁的我没兴趣知道，我和他除了曾经的师生关系再没其他。”苑斐不等她再说什么，就站了起来，她知道，自己这么说也许对杨铖来说并不仁义，但是从事情爆出，到他的沉默态度，想来自己也没必要为这一场娱乐买单。

苑斐从咖啡厅出来后，四处瞅了瞅，走向躲在墙角的一名狗仔处，“你，出来。”

“我和杨铖没有任何关系，请你们不要胡乱报道。还有我已经有未婚夫了，我们很相爱。”说完没等狗仔反应过来，就已经进了自己的红色别克驱车回家了。

因为苑斐的澄清，大大小小的娱乐报道也都不能再抓着这件事不放，转而把注意力放在她将签署哪一家经纪公司。

期间确实有很多的经纪人找她洽谈，但她早有打算都一一回绝了，只是被烦的实在受不了，干脆登上常年长草的微博，发了一条公示。

“本人苑斐，已被N市艺术学院音乐系录取，不日将成为那里的任课老师。”

登时引起一片哗然，有的媒体嘲笑她不会抓紧机会出名赚钱，去学校做什么劳什子的老师。当然也有的媒体高度赞扬她对于教育事业的热心奉献。

只是这些于苑斐而言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终于要在N市停留下来，和戚路宁一起，在家乡一起生活。

当苑妈妈夏淑琴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直夸自己的女儿懂事，还建议不要去艺术学院，不如报考他们军区总政艺术团。苑斐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弹弹钢琴唱唱歌，再做作词曲还可以，真到了艺术团，那就不是一个级别的了，所以她果断拒绝了妈妈的提议。

离入校任课还有一个来月的时间，除了在家安心准备，就是去戚路宁的爷爷奶奶家里，帮他们养养花草，和爷爷下几盘五子棋，和奶奶一起做做饭，日子也过得舒心随意。

苑斐没有问他们戚路宁父母的事，觉得这对于两位老人家来说，应该也不是太好接受的事情，既然大家都选择掩埋，那她就当不知道的好，继续每天嘻嘻哈哈。

戚路宁的演练已经持续一个月了，至今还没有消息，苑斐躺在他的床上，翻看着那些军事书籍，很多页都做了标记，看字迹不像是戚路宁的，苑斐有些疑惑，爷爷是大学教授，并不教军事的东西，这些书难道是戚路宁爸爸的？苑斐想着，更敲定了自己心里的答案。她又跑到书房去书架旁翻找那些外文电影的碟片，很多也都是有些年头的，《罗马假日》、《傲慢与偏见》、《泰坦尼克》明显是女生爱看的电影。苑斐曾经陪戚路宁看过很多电影，《肖克申的救赎》、《教父》、《海上钢琴师》，无一都与他现有的这些碟片不是同一个风格的。那这些就应该是他妈妈当年留下来的吧。

戚路宁可以算是从九岁就失去了爸爸妈妈，这些东西陪伴了他后来的成长岁月，他是该多珍视他的父母，可惜。

苑斐抱着一摞碟片，蹲在书架旁，眼泪如丝线一般滑落，落到地上聚集成一滩水迹。她不敢让爷爷奶奶发现，擦了擦脸，围上围巾，就跑出去了，临走还遥遥喊了声，“我有事，先走了。”

漫无目的的晃荡在街市上，这时候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计予了。掏出手机，拨通了她的电话，一句话没说，就哇哇的哭了起来，把那头的计予吓了一跳。

等计予从城西赶到市区的时候，苑斐已经趴在一家咖啡厅的桌子上睡着了。计予走过去叫醒她，“怎么了这是？”

“啊，你来了啊。”苑斐如梦初醒般盯着计予，计予拿着纸巾擦擦苑斐还残留在脸上的泪水。

“你哭的这么厉害，我可不得来。”计予翻了个白眼，心想自己老公失踪了都没你刚哭的撕心裂肺，当然这话她没跟苑斐讲，苑斐自然也不知道计予已经结婚了。

“没什么，我刚在戚路宁爷爷奶奶家里，突然觉得我家男人好可怜，就哭了。”苑斐吸吸鼻子，招手要点些喝的。

“瞧你这点出息。”计予已经懒得计较苑斐这时常发作的疯癫。

俩人喝着咖啡，消磨了一下午的时间。

随后过了半个多月，计予破天荒的联系苑斐，看着来电显示，苑斐还在纳闷，平时都是自己找她，这是有什么事让她给自己打电话了呢，“怎么了亲爱的，想我了不成，竟然懂得主动给我打电话了。”一接起，就噼里啪啦的说了一通。

“你到城西医院来一趟，戚路宁住院了。”计予说完就挂了。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把苑斐吓得跌坐到沙发上，转瞬拿起茶几上的车钥匙就奔出了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