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第三章 (上)(1 / 1)
沧海和长恨在一起玩的事情终于还是被伯毅发现了。只是这次,他出奇的没有阻止,反而把长恨从冷宫里面接出来,安排到望海楼去居住。望海楼和伯毅的寝宫一个在鲛人族王宫的最西边边,一个在鲛人族王宫的最东边。除此之外,就什么也没有了,他从来不去看他,也不让他来请安,长恨去见了他几次,结果伯毅都没有见他,渐渐的,长恨也就心灰意冷,不再去看他。至于皇家的宴会伯毅从来不会叫上长恨,王子们都有封地,封号,长恨也都没有,不过好在长恨看得开,也不去计较什么。
沧海呢。她出世的那天,海国龙族唯一的上神纡尊降贵来到他们鲛人族的皇宫,说他和刚刚降生的孩子是有缘人,还为孩子取名叫做沧海。从此之后,四海皆知流川上神为一个鲛人族孩子娶了名字,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因为流川的关系,整个鲛人族将沧海视为阖族的幸运,鲛人族的皇室更是将她视为掌上明珠,从小她便呼风唤雨,恩宠盛天。
虽然长恨搬离了那座破败的冷宫,但是他和沧海还是喜欢去那里玩,小时候他们会在珊瑚礁之间捉迷藏,玩累了,他们就一起坐在珊瑚礁上休息。这时候,沧海就会要长恨唱歌给她听,鲛人族是能歌善舞的民族,沧海从小在皇宫里听过很多鲛人族的歌姬唱歌,声音悠扬婉转,余音绕梁;但是真正能被称为天籁的只有长恨的歌声,长恨说话的时候从来都喜欢看着她的眼睛,眼睛如同月光下的海面一样温柔而包容,可是他唱歌时总是看着远方,眼睛就如同起雾的海面,里面太多东西她不懂。
她曾经问过他,在唱歌的时候他在看什么?
他笑着回答:“远方。”
“远方?……远方有什么?”
他的笑容骤然明朗起来,带着不知所措的幸福憧憬,就像是朝阳初升的海面,他说:“我娘亲年轻的时候曾经去过人间,她说那里的人从一生下来就是有两只脚走路的,不像我们鲛人族,只有成年的之后才能随意的在尾巴和腿之间变换。人类是很大的种族,他们在四海包围的九州生存,和我们鲛人族不一样,他们和其他种族联系很少,自给自足就能生活。那里有一个叫集市的地方,有很多人在卖东西,用青铜做成的钱币和黄金白银来买东西,人类管我们的眼泪叫珍珠,用一颗珍珠就可以买很多东西。”
“人类的眼泪和我们不一样吗?”
“嗯,人类的眼泪是水。”
“水?人类真是奇怪。”
“是很可爱很奇怪也很勤劳的民族吧。我娘亲说,人间还有一种东西叫做糖葫芦,酸酸甜甜地特别好吃。”
“哥哥,你喜欢人间?”
“嗯。我长大之后可以长出像人类一样的腿之后,我就去人间生活,到时候,沧海你会和我一起走吗?”
“走?离开鲛人族。”她从来没有想过离开。
看见沧海的迟疑,长恨笑了,说:“傻丫头,骗你的。”
“哥哥,我喜欢哥哥,也喜欢父皇和母后还有流川哥哥,虽然翊歌很讨厌,老是欺负我,但是他也是我的哥哥呀!如果我跟着哥哥一起去了人间的话,就再也见不到父皇和母后了,流川哥哥他每年都会来看我,要是以后他来看不到我的话,怎么办?要是我不去人间,就再也见不到哥哥了,那怎么办?”小孩子是情绪话的生物,说着,抽抽搭搭的哭起来,“怎么办呀,哥哥,我怎么办?”
长恨轻轻的笼住她,轻声哄她道:“沧海,不要哭……”他不善于说话,说来说去只有一句。
沧海带着鼻音的声音有一种撒娇的意味,她说:“怎么办?我怎么办,我舍不得哥哥,也舍不得父皇和母后他们,哥哥,怎么办?”
“沧海……我不离开了。”沧海抬起脸,眼睛红红的,长恨看着眼睛红红的沧海,声音颇为无奈,他说:“沧海,我不离开了,陪着你,直到你嫁人,好不好。”
“嫁人?”沧海睁大眼睛看着他,她说,“为什么要嫁人?”
“每个女子长大都是要嫁人的,嫁人之后就要离开自己家里,去夫君家里住了。”
“那我就嫁给哥哥,以后就可以和哥哥在一起,也可以住在家里了。”她为自己两全其美的计策高兴不已。
长恨长叹一声:“傻丫头。”
长恨不知道的是,这个承诺就一直记在了沧海的心里。
长恨成年以后就再也没有提过要去人间的事,鲛人族的女子一百五十岁及笄,男子两百岁弱冠。长恨到了两百岁三十岁的时候,沧海到了及笄的年龄,鲛人族为他们的公主举办了盛大的笄礼。
整个鲛人族张灯结彩,鲛人族的王大赦天下,放出了鲛人族除了死囚之外的所有囚犯,北海龙王顾及到流川上神的面子,也来到鲛人族的皇宫来参加沧海的笄礼,流川上神也来了,热闹了整整一天,但是宴会的主角显然心不在焉。
翊歌看到她心神不宁的样子说:“今天是你的笄礼,还这么心神不宁,每个定性。”
她说:“要你管。”
翊歌又说:“这下你出了大风头,连北海上神和北海龙王都来参加你的笄礼,你这丫头到底哪点好?平时不学无术,娇蛮任性……嗯,现在还好了一点,我就想不通,为什么大家都把你当个宝?”他的语气酸溜溜的,伸手像小时候欺负她那样去扯她的头发。
“你这是□□裸的羡慕嫉妒恨吧!”沧海躲过他的手,白了他一眼。
“你们俩聊什么呢?”鲛王红光满面,显得很高兴。毕竟连上神流川都来参加女儿的笄礼,要知道,流川上神从几万年以前,连神界一年一次的盛大集会蟠桃会都很少参加了。
翊歌朝他父皇作揖,说:“我们在讨论沧海成亲的事。”
“哦?”
“胡扯!!!父皇你不要听翊歌胡扯!”沧海柳眉倒竖。
鲛王肃容道:“什么翊歌,他是你哥哥。今天你就成年了,怎么还这样没有规矩,须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哦?没发现这鲛王还是个文化人,失敬,失敬!!!
“我看这样挺好的,什么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女人一个样子怎么行?世间有百媚千红,萝卜青菜各有所爱。”(芳菲:流川,什么萝卜芹菜各有所爱,你也太通俗了,我不认识你。)
“上神见解独到,是小王见识浅陋了,见笑见笑。”鲛王陪着笑,道:“现在沧海已经长大了,该给她寻一门亲事了,上神有什么高见共我们参考参考。”
“这是你们鲛人族的家事,我方外之人不好参与,结亲一事还需要沧海愿意呀。”
“是,上神说的是。”
沧海寻了空,偷偷溜出去,去望海楼找长恨。
她到的时候,看到流川坐在阁楼的栏杆上,仰头看着头顶上游过的鱼群,沧海在楼下看着他,突然感到一种感同身受的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