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1 / 1）
高苍月看见了，在她身后悠悠道：“夫人，我忽然想起，你的马术可是相当不错。”
“是呀，相公，所以当初狩马节我胜了你呀。”白流空露出一个大大的欠扁笑容。
高苍月也不恼，策马走向前。白流空也随之前进。
深入密林之后，人群开始分散，他们策马走向一处茂密的丛林。马蹄落在青苔上悄无声息，灿烂的阳光透过树冠的缝隙洒在他们的衣裳上，四周一片安静。
忽然，高苍月停住了，白流空定睛一看，前面有一头低下头吃着什么的野猪！
野猪虽说是猪类动物，但是却是凶猛的肉食动物的代言人。那长长的獠牙和庞大的身躯，能瞬间置猎物于死地。
高苍月从背后拿出弓，从箭筒拿出箭，搭弓起箭。
纤细洁白的手指收紧，缓缓拉开弓弦。
那一瞬间，弓如满月，箭如流星。英挺的脊背，白玉般修长的身影，修长的手臂，坚定的眼神……男子的姿态美得不似凡人。
唰——
在他手一放松的那瞬间，弓弦颤动，而箭已如飞驰的流行，刷地一下射中了野猪的心脏。
这一过程，弓却依旧稳固如山，不由让人敬佩他拿弓的稳定力。
隐藏在一旁的暗卫马上上前去把野猪拉走，带回营地。
白流空不由惊叹道：“苍月，你的箭术真的很厉害，是跟谁学的？”
“夫人谬赞了，我不过是师从父亲罢了。”
白流空赞叹道：“哇，你一定收获过‘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评价吧，能不能教教我？”
“当然可以。”
高苍月翻身下马，又来到她的马前，姿势利落地翻身上马。
马上多了一个人，白流空整个身子都贴合在他胸前。耳边听见他的声音，感受到他说话喷出的热气与他胸膛的震动。
“来，握着弓。”
白流空依言，在高苍月的指引下左手伸直握弓，他大大的手包裹着她小小的手。
“右手夹着箭，搭弓，起箭。”
然后，他握着她的手，缓缓拉紧弓弦。
这把强弓只有自己是拉不开的吧……白流空忽然有了一种奇妙的感觉，像是借了某种力量完成了她难以做到的事情。
那一瞬间，两人姿态亲密如同一人。局外人看是如此，而局中人却没有发觉。
刷地一下，猛地放手，弓弦颤动，白流空握弓的手也忍不住被带动起来，幸好高苍月轻握住她的手，因此最终握弓的手还是稳固无比。
高苍月放开了手，笑道：“夫人感觉如何？”
白流空吐吐舌头，“虽然有点难，不过我会努力的。”话锋一转，她又道：“不过，苍月，为什么要把箭射到那棵树上？”
高苍月的声音远远传来，“夫人过去看看便知道了。”
白流空疑惑地看着他，便依言向前。
只见那黑色的树干上，锋利的箭头刺着一只灰色的蛾子。
白流空的嘴巴微微张大……刚才他们距离这里有多远？况且就算离得近了，也未必能看到这只蛾子……
她转头看向高苍月，这是多么可怕……不，是多么变态的目力！
作者有话要说： 一生一世一双人，很喜欢这句话。
☆、毒酒
猎场那日过后，白流空继续她的驻米大虫日子。其实，她一直在等待高苍月履行他的承诺。
今日，高苍月终于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他明日将带着白流空去找那名被送出宫的皇妃，也便是那位很可能是隐月母亲的妇人。
到了第二天，高苍月与白流空早早起床，只身出发，来到城郊一个村庄里。
高苍月领着她，来到了其中一所木屋处，敲门之后，听见门内有一个低低的声音传来：“谁呀……”话音刚落，门就吱呀一声被拉开了。
屋内很黑暗，一个妇人站在门口，微微抬头，露出一双婉转多情的隐紫色眼睛。
白流空呼吸微微一滞。
脑中闪过另一双相似的冷漠的隐紫色眼眸。
只凭借这双眼睛，她便可以确认对方的身份。
那名妇人疑惑而不安地看着他们，问道：“你们是谁？”
在岁月风霜打磨下，妇人的面容已经不复完美，但是从那五官底子可以看得出她年轻时的美貌绝对不输于隐月。
白流空深吸一口气，道：“您……还记得九皇子么？”
妇人的眼中露出了震惊的神情，手里的茶壶落地。
哗啦一声，碎片绽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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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白流空从小木屋里出来，一眼便看见了高苍月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着，正一手放在桌面轻敲。看见她出来后，他扬眉道：“问完了？”
“嗯。”白流空点点头，“谢谢你。”
高苍月也没有问她与那名妇人的谈话内容，只是起身，对着她淡笑道：“那么，我们回家吧。”
途中，两人一路无言。
白流空骑在马上，脑中回想着妇人刚才说的话……
方才，隐月的母亲在短暂的震惊之后，终于缓缓道出的真相。听见隐月的身世，她是如此的震惊，但又觉得已经料到。
如高苍月所猜测，隐月便是……北绥上一任皇帝所出的皇九子。当时隐月的母亲——嫣妃正得宠，腹中又怀了皇家骨肉，成为了其他妃子的眼中钉。就在她临盘的晚上，上演了一出“狸猫换太子”的好戏，婴儿被掉包，换上了一个畸形的婴儿，而真正的皇九子则被送走，丢在荒野，生死无人可知。
真相就是这么简单，就是这么——残酷。隐月本是北绥的天潢贵胄，更有资格争夺北绥的皇位……奈何早在手无缚鸡之力的婴儿时期，便成为了宫斗的牺牲品。
直到现在，她还记得临走之前，隐月母亲说过的话——
“知道他还活着，就足够了——尽管我们是陌生人。这辈子投生为母子，却不能共同生活，是一个遗憾……我现在生活在这里，过得很好。前尘往事我不欲多想，过好每一天就够了。姑娘，请你替我转告他，我现在过得很好。离开了皇宫那个囚笼，娘亲希望他也能过得幸福。”
说这番话时，她的眼底蕴含着不舍，温柔，向往和回忆的神情，苍老的面容上那双婉转多情的隐紫色眼眸亮得惊人，仿佛年轻了十岁，白流空仿佛又看见了当年那个风华绝代的嫣妃。
她呼出一口气，对着前面的高苍月轻轻说了一声：“苍月……谢谢你。”
知道了这个真相，待回去南朝之后，她便会告诉隐月。是否寻觅他的母亲，当由他自己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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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白流空见到了隐月的母亲之后，她与高苍月的交易实际上便已经完成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只要她如约呆在北绥一年多，便可以解决。
这段时间，她一直有与南朝那边有书信往来，从旁人的话语中，可以得知隐月的近况。凌霜说他还是以前那个样子，对谁都冷冷的，在宫里吓倒了不少慕名而来看他的宫女。而北希葵则正被一群上谏要他立后的朝臣烦着。北希瑾则将在明年初春与凌霜成婚。
看来每个人都找到了自己的轨道。好怀念大家……再多等一年，她便能回去了。白流空垂下眼帘。
此时的她并未猜到，不用一年，她便回到了南朝，但一切已变得——物是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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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北绥已半年有余，天气开始转凉，进入隆冬。
这段时间，她与高苍月朝夕相处，感情越来越好，愈发觉得与高苍月“心有灵犀一点通”，很多话她只说一半，高苍月便已经明白她的意思。或许这是缘分，或许这是相似的性情给予了他们良好的默契。
白流空曾经想过，若自己当初先遇到的是高苍月，或许真的会为这份心意相通的感情而心动。只是，这并没有什么如果。眼下他们是很好的知己，想必未来她离开了北绥，他们依旧会是很好的知己。这便足够了。
不知冬季是否真的是多事之秋，就在十二月时，北绥步上了与南朝相似的轨迹——政变。
皇帝李宛被刺杀于北平门，而最后登上皇位的，居然是那个一直装疯卖傻的三王爷李斯。此后，肃清朝政、清除余党……一切的一切，与北希葵当初做的何其相似。
只是这一次，一直与皇上走得很近的安陵王高苍月却成了李斯的眼中钉。
白流空既担心又不安。她早已明白了朝堂的残酷，但她想天下还不太平，北绥需要一个出色的将军，而高苍月就是那个不可或缺的人。所以暂时来说，高苍月并没有性命之忧。
然而这种安然也很快被打破了。
李斯以“试图谋反”这个罪名，先后诛杀了三个带兵将领，并把兵权收归己用。实际上谋反不过是个幌子，是谁都知道这三个将领是先皇亲自提拔上去的。
紧接着，一棵棵屹立于朝堂不倒的“大树”纷纷倒下。众多前朝位高权重的大臣都被扣上反贼的帽子，或流放，或抄家。
顿时朝廷人人自危，就连自恃着有兵权战功的将领们都紧张了起来。大家都害怕李斯会揪出自己与先皇的什么情分，然后诛杀自己。
在这种不安的氛围中，李斯的刀子终于落到了先帝重用的高家身上——就像头上悬挂着的摇摇欲坠的刀子掉落下来，长久以来，你明知道它存在，终有一天会落下，却没办法躲开它。
次年一月，寒冬天。
高苍月被皇帝扣上“侍宠生骄”的罪名，被革职，软禁在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