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仇家相(1 / 1)
“什么?!”白皙修长的秀掌猛地一拍桌子,也许是力道用的过了,若柳缩回手掌揉了揉,身边贴身丫鬟银枝举着木梳不敢动了。咽了口唾沫。三角眼滚了滚,眉头跟着若柳的表情蹙了起来,“是的,夫人,昨夜刚进的,王爷也留宿了,看着不像是一夜寻欢那么简单。”若柳心口一冷,前些日子就觉着王爷心不在焉,没想到他竟然是去寻花问柳了,还带了回来。这一夜之间她的地位就变了,强烈的不安让她再也无心细腻的装扮。
“银枝,去,给我挑件娇一些的衣裳。”若柳挑好了眉,眸子一狠,立起身看着铜镜里自己的面庞,冷不丁的对着银枝使唤。“夫人,王爷说了,这几日别去打扰。你。。。”银枝唯唯诺诺的提醒,她可不想对着王爷那冒着冷气的脸,可是眼前这位主子心性也不是那么好伺候的。
“多嘴,谁说我去找王爷了?我们去会会那妖精。”才几天就把王爷的魂给勾去了,她怎么能坐以待毙,无论如何即使没得正位,她也是大房。银枝听了一愣,接着心领神会的笑盈盈的转身去了。
“真特么的抠啊,都什么时候了?连个人都没有。”衣服碎了,肚子正怒吼,“算了,被饿死多窝囊。”索性扯起被子往身上一裹,正准备打开门溜出去给自己找点东西垫垫肚子,就听见脚步声往自己这边来了,雪薇纵身一跃,躺回床上装死,心里不住的祈祷,千万别是那个心理扭曲的慕凌宗,佛祖,菩萨,虽然算是偷渡过来的,不求保佑,好歹手下留点情啊。
吱嘎,门被轻轻的推开了,“那个死变态,可从来没这么轻手轻脚。不是他。”从被子里小心翼翼的露出半个头,偷偷望出去,只见屋子中央站着两位丫鬟打扮的人正背对着她在整理着什么。
“雪薇姑娘,我们是来伺候的。”多么亲切熟悉的声音,雪薇听到,嘴角慢慢咧开,嚯的掀开被子从里面啪嗒跳到了地上,两只雪白的脚光着,全身几乎不着寸缕,“啊呀。”雪薇的唐突举动惊得两个丫鬟同时往后退了几步,连忙挡住眼睛。
见着他们的样子,雪薇这才想起,她如今是雪薇,充其量只是个暖床的,连个名分也没有,昨夜那个寂静寒酸的迎娶之礼她不是没感觉。不过这正中她下怀,没名分不见得就是祸。只要能和慕凌宗离得远远的她什么都不介意。
“呵呵,吓到两位了。”雪薇憨厚的笑了笑,扶了扶坠到眼前的发髻,一伸手将面目全非的金钗拔了下来,干脆释放出乌发,两位丫鬟见着面前的主子,慕王爷的话还回荡在耳边:今日开始你们就去侍候那个娼妓,除了吃喝其他不必管她。坚定而薄凉的话入了她们这两个局外之人的耳中都不免心沉了好久。
可是,这个正主,却一副全然不知,傻兮兮的样子,不会是个呆子吧?否则哪有女子舔着脸露着身子往外蹦的。
“姑娘,今日开始我们就是你的丫鬟了,有什么吩咐尽管言明。”身着粗布绿衣的丫鬟沉着的说,另外一边的丫鬟仍旧低着眼,看不出喜乐。“好的,好的,你们叫什么名字?”雪薇摆出正经的神色,开口,双眼却是笑眯眯目不转睛的看着面前的两个丫鬟。
“我叫碧潭,这是芹香。”绿衣的丫鬟继续回话,指了指身旁垂着头不语的伙伴,也是垂着眼帘没有看雪薇。哎,怎么一点活气都没有了?雪薇望着两个人暗暗地叹息。
“我叫乔舒鱼,雪薇只是诨名,既然出了媚红阁我也不想提了。”舒了一口气,心情大好,这才算是正式的说出了自己。真正的自己,乔舒鱼这个名字重见天日,浴火重生就是乔舒鱼此刻心里的真实写照。
听闻这话,碧潭和芹香忍不住抬起头一同看向自己的主子,似曾相识的口吻呢,这一瞧,两个人又是同时倒吸了一口气,碧潭更是呆若木鸡滑掉了手里端着的盘子。芹香嘴巴张的大大的,死死地看着乔舒鱼。
“呵呵,吓到你们了。”乔舒鱼重复了一遍,芹香扑通一声跪倒地上,两道泪珠齐刷刷的流淌开来,哆嗦着嘴唇梗着喉头说:“夫人,夫人,是你回来了么?你死不瞑目对不对?找我们给你诉冤对不对?”说着,芹香捂住嘴泣不成声,再也支撑不住身形,歪倒在地上。
“夫人,这么久了,终于来找我们了?是不是要我们陪你去,我和芹香没有护好你,我们该死。”碧潭身子抖动不已,面目呆滞,眼睛红彤彤,扶住桌子喃喃自语。
乔舒鱼瞪着眼珠子正惊异的看着激动异常的碧潭芹香,门口一声重重的噗通把她的目光引了过去,“夫人,夫人!”银枝还没来得及往屋子里看,就见身前的若柳无端端的跌倒了地上,身如筛糠一般,颤抖着嘴唇,张着双目,惊恐的盯着屋里,好奇的顺着望过去,银枝双腿一软,和若柳跌到了一起。
“夫,夫人。。。”银枝失去了思考,只顾着紧抓住若柳的胳膊,僵硬的说不出话,若柳好不哪去,已然听不见银枝的哀求,面如白纸,全身都软绵绵的,眼前金花不断地盘旋,见鬼了,见鬼了。
乔舒鱼一见到若柳,双眸一寒,不由得冷哼了一声,这一声就像最后一根稻草,若柳双腿一蹬,眼眸张得死紧,竟然无声的晕了过去,银枝抬头望着乔舒鱼仿佛根本挪不开眼,牙根一紧,拼了命在地上蹬了几下,艰难的起身,半扶半拖的把晕死的若柳带走了。
“你们两个,别嚎了,我饿了。”乔舒鱼的胃都快死了,喝住仍在呆呆望着她出神的碧潭芹香,心里嘀咕着:老娘不是活的好好的回来了么,哭的真难看。芹香尽情的哭着,鼻涕挂得老长,乔舒鱼眼神一柔,拿起芹香身边的手帕给她慢慢的擦干,拍了拍她的后背轻声说道:“别哭,不管你们遇到了什么,都过去了,我都没哭你们哭什么呢?”芹香抬着泪眼,一抽一抽的点头。回过头又揉了揉碧潭的心口,她记得这个丫头一激动起来就会心气不畅。
碧潭久久含住的泪,终于在乔舒鱼的动作下悄悄地落了下来,恍然间回过神,红着脸对乔舒鱼说:“姑娘,见笑了,我们这就去给你准备。”碧潭拉起芹香,急急地退了出去,乔舒鱼瞅着她们离去的落寞背影,心间口突突的疼起来,这两个丫头对薛暮雪念念不忘,旧情难舍,真是难得,可惜她现在不是薛暮雪,她没有资格享受。但,一切重新开始,她只要站在这里就好。名字不是她,可是经历的是她。
若柳的衣服被沿路的石子刮得凌乱不堪,银枝强忍住心里爆发出的巨大恐惧,总算是将若柳带了回去,双手因为用力过度颤抖的更厉害,连着打翻了三盏茶水,银枝恶狠狠地骂:“给我镇定,你这双没用的手。”好不容易把水送到了自己的喉咙里,好像获得了救赎,不一会儿身子稳了下来,连忙给若柳灌了几杯凉水。
“啊!”若柳刚醒转,一把拧住银枝胳膊上的肉,大叫了一声,原本安静下来的银枝一下子坐到了地上,“银枝,她回来了,回来了,怎么办?”若柳惊慌失措,像一头受困的小兽,“夫人,夫人,咱们都别怕,那不是的,不是的。”银枝越说声音越小。“真的么?太像了,太像了,我以为我的报应来了。”若柳瘫倒床上,头无力的靠在床边朱色的木栏上,把脸色衬得更苍白。
“银枝,你快去看看,给我探清楚了。”若柳闭眼镇定,片刻后眼神已恢复了生气,悠悠的对一旁按着胸口的银枝吩咐。银枝点了点头,主仆两个人,心神不宁的各自想着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