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第二十七章 报名表（1 / 1）
事情终于告一段落了。
最后乔野也没打得杨言满地打滚，象征性地揍了两拳泄泄愤就算完事了，毕竟距离他被打时间也过去一个多月，他又赢了杨言，胜利的爽感是打架所无法比拟的。
这件事的直接后果就是，程澈今后每次和他打招呼的方式都变成了，“野乔布斯你好。”
有的时候还带自动翻译，“Hello，Yeah Jobs.”
……
会拽两句洋文，了不起啊？！
而周重霄却对他的那段真情流露很感兴趣，有一回帮他揉扭伤的时候，似乎无心提起，“你对他说的那一段话是不是在心里藏很久了？”
乔野装傻，“哪一段？”
周重霄微一用力，乔野立刻鬼哭狼嚎地招了，“没没没！”
周重霄还是没减力道，乔野疼得一抽一抽，手却被他固定得牢牢的无论如何都抽不走，他只得道，“我说的是实话。”
“是挺了不起的。”周重霄松开了手，乔野洋洋得意地笑了起来，不加修饰，极蠢无比，脑门被他敲了个正着，“逞强逞得够了不起。”
“不然我有什么办法？认输？”乔野左手揉着额头，龇着牙道，“没门！不可能！No door！”
周重霄蹙了蹙眉，叹了口气，郑重道，“听着，输赢有时候没有那么重要，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手废了今后都不能跳了？”
“没想过。”乔野垂下头，嘴唇抿紧，许久后，他抬起头坚定道，“我只想过，我不能给你丢脸。”
长久的沉默后，周重霄叹着气给了他四个字的评价，“蠢得可以。”而后他就再也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责备乔野，近乎无奈地妥协了。
社团节演出当晚，苏勉组织了十八中的五人加周重霄和实验的五人在学校附近的一家自助烧烤店吃了顿庆功宴。
乔野刚揍完杨言，神清气爽又浑身乏力，懒得不想走路，那么多人面前他不好意思去缠周重霄，便赖上了任易健，跟他玩一个叫“你能不能背动我”的游戏。
任易健都点头同意玩了，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还真是“程”咬金，非常鄙夷地骂他，“手断了腿总没断吧，走路还要人背？任易健，让他自己走。”
任易健一声“得令”，毫不迟疑就抛下了乔野，气得他手直抖，“程澈门下的走狗！”
任易健非常不要脸地“汪”了一声。
乔野：“……体育课上，你给我等着！”
真正的交际帝总是深藏不露的，比如苏勉，平时看着话不多，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实验的五人勾搭到手了，名字外号，一清二楚。
不像乔野，一顿饭吃下来愣是没记住半个名字，实验唯一的那个男生的外号还是苏勉后来提起的，叫雏小哥，外号来源比较邪恶，因为他太纯情，怎么看都是个雏。
饭桌上气氛很融洽，实验的女生都比较开朗健谈，倒是那个男生话并不是很多，经常被女孩子们逗得耳根红透却又无可奈何。
一场庆功宴下来，苏勉和雏小哥交谈甚欢，最后还互留了手机号，号称妇女之友的任易健，很快就和妹子们打成一片，而妹子们显然更青睐成熟稳重的疤哥和冷静霸气的程澈，频频暗送秋波，奈何疤哥对此竟然一点都不感冒，低头烤肉，时不时和周重霄干一杯，聊几句街舞，乔野则整个人瘫在周重霄身上，张着嘴懒洋洋地就等人投喂——因为这个特征，程澈管他叫垃圾桶来着。
庆功宴到一半还没结束，疤哥却先要走了，他说这一次他玩得真的够开心，不过今天过后他要收收心，回去再静静心备考。
十八中每个人的肩他一一拍了过来，最后露出一个满是暖意的笑，“先走一步，我在大学里等着你们。”
乔野心里忽然股强烈的不舍，但是这是挽留不来的，疤哥愿意陪他们闹这一回已经很放肆了，他想了很久，只憋出了一句，“疤哥，加油。”
林煜松右手两指并拢，轻触额角的伤疤，朝所有人一挥，转身离去。
分别的时候，苏勉帮实验的四个女生拦了出租车，把她们送上了车，雏小哥家离这边不远，可以徒步走回去，苏勉则说自己正好顺路，可以同行一段。
“那我走了，拜，晚安。”苏勉道了别，又回头对乔野转了转手腕，“回去先冷敷，明天热敷……”
“行，知道，谢了。”乔野抬起僵着的右手，手肘控制着前臂挥了挥，像只吃错了药的招财猫。
“顺路？”程澈挑了挑眉，苏勉苦笑道，“是啊。”
程澈点点头，“好吧，顺风。”
苏勉走后，剩下乔野、程澈、任易健和周重霄同路。
许久后，乔野忽然反应过来，“不对啊，软面家不是在那边吗，他走反……”
程澈淡淡道，“没有的事。”
乔野力争，“我记得清清楚楚！……”
程澈斜眼睨他：“知道章鱼保罗为什么死吗？”
乔野：“？”
程澈：“因为它知道的太多了。”
乔野：“……”
那天晚上，直到周重霄和他们分别，任易健还跟着，问他家在哪儿他也一个劲地说在前面，就快到了。
程澈是最早发现不对劲的，停下脚步让他一次性把话说完。
任易健目光不停地在两人之间扫来扫去，而后讪笑了一下，“你还多久到家？我想和乔野过二人世界时候说的。”
程澈哭笑不得，“你不知道我们两个住对门？”
任易健一拍大腿，“早说嘛，白跟那么远了。”
乔野程澈哑然。
程澈戏谑道，“那我回避一下？”
任易健欣然点头，双手合十在胸口朝她拜了拜，程澈大大方方地走了。
“干嘛啊？神神叨叨的。”乔野对他这样鬼鬼祟祟的行径很惊恐，生怕他又做出一些逆天的贱行。
任易健回头望了一眼远处路灯下的程澈，确信她听不到后，朝乔野低声道，“今后，我和你学街舞吧。”语气是从未有过的严肃认真。
乔野怔了一怔，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任易健挑了挑眉，嘴唇微抿，浅浅地现出两个酒窝。
乔野恍然想起文艺汇演结束后，在篮球场上，他问起任易健还会不会跳街舞，他当时说不会，因为没意思，没劲，但是如果有一天他想通了，他要乔野带他玩。
乔野默了半晌后道，“你想通了？”
任易健点了点头。
乔野饶有兴味地扬眉，“为什么？”
“因为……”任易健忽然一改平时说话的跳脱，低沉地用气声说话，意外的深沉磁性。
乔野被激起一身鸡皮疙瘩，能不用这种基佬的口气说话吗？！
任易健忽然双手齐上，掐着乔野的腰一通乱捏，边捏边笑道，“因为我爱你爱得深沉啊——我要给你一个表现自己的机会！”
乔野炮成功被点炸，定向追踪目标两百米，终于击中目标，怒轰一通，而后俯视被他单手打到地上的目标，居高临下，“既然你诚心诚意地求我了，那我就大发慈悲地教你吧！”
任易健靠着墙坐着，抬头笑得特欢，连带着酒窝都跟着深了。
“那我走啦。”他远远地冲程澈挥了挥手，“程哥，我走了！”
程澈闻声回头，微笑了笑，摆摆手让他快点滚蛋。
任易健捏着乔野的右手臂晃了晃，“杨过债贱。”
乔野一脚踹开他，“尹志平你给老子滚！”
任易健沿着原路滚回去了。
同行的路上，程澈道，“他让你教他跳舞？”
乔野一愣，“你怎么知道？”
程澈：“……你们声音太响，不想听到都难。”
“靠，肯定是你时时刻刻关注着我们这边好吧！”乔野没好气道。
程澈笑笑，不置可否。
乔野有些感慨，“也不知道为什么这贱人突然就想开了。”
程澈叹了口气，“你当他真的是没心没肺的吗？”
乔野：“……什么意思？”
程澈没有再多说。
社团节后没过多久又是期末考，考完后，乔野告别高一迎接高二的暑假到来了。
或许是乔野运气好，或许是考前周重霄盯着他背了语文课文，或许是程澈逼着他套的语文答题公式奏效，他的语文破天荒地上了七十，整体名次比起上一次期末考试提升了三十多名，林芳菲非常满意，一高兴之下给他报了一个英语补习班。
……
对，如果不高兴的话，那就是语数英理化五个补习班。
又是先斩后奏，而且这次没有程澈，乔野发了一通脾气无果，只好认命地去上课。
这个依然被补课搅和着的暑假里，最让乔野惊喜的莫过于周重霄给他的一张报名表。
“Come To Dance东南赛区海选报名表？”乔野拿着表格翻来覆去地看，又惊又喜道，“师父你哪儿弄来的？太——厉害了！”
“网上下的。”周重霄拍拍他的背，“快填吧，填完寄过去。”
乔野用他从未有过的端正字迹填起了表格，半会儿后，又迟疑道，“这……我能行么？”
周重霄点了点他的胸口，“问自己。”
乔野认真地思索了会儿，点点头，“试试再说。”
表格寄出去后，乔野又去看了比赛流程，海选在七月二十五日，唐浦体育馆，当场决定复赛名额，复赛在八月十五日，决赛在十月七日，决赛冠军晋级全国赛。
乔野没具体想过自己能走到哪一步，但心里总有些不切实际的期盼，没准他就是匹黑马，一路杀进了全国赛也没准。
想想就很激动，嘿嘿。
他一个人还有点怯，于是他开始致力于怂恿身边的小伙伴一起去。
程澈非常果断地回绝了，“没兴趣。”
苏勉谦虚地退后了，“再过几年。”
任易健……放过他吧他只是个菜鸟。
而疤哥说他在准备考团，比赛的事今后再说。
乔野很纳闷，好在他还想起一个人——唐明。
虽然那次见面后，两个人的联系不多，但好歹曾经在红帽的班上是最铁的朋友，乔野一通电话过去，唐明便毫不犹豫地出来和他碰面了。
两人约在曾经的红帽工作室旁的一家快餐店门口见，碰了面后，打量了片刻对方，一时都有些感慨。
大约一年没见，唐明消瘦了些，面色有些苍白，然而笑容却没有变，一如既往的亲切，乔野的变化则堪称巨大，他不再像曾经一样一度强装冷酷，笑起来堪称开朗，身材也不如一年前单薄，看上去阳光而健康。
唐明捏了捏乔野的手臂，“身材练得不错啊。”
乔野得意洋洋道，“那是！”他撩起T恤下摆，露出他引以为傲的腹肌，“我也是有腹肌的人了。”
唐明：“……”
两人各自点了杯饮料点了些点心，面对着坐下来畅聊起来。
乔野兴致盎然地聊了许多这一年他学街舞的事，聊到他上台演出，聊到他有师父了，聊到他和人正式battle过了，唐明听着，笑着，点着头，由衷地为他高兴。
聊完这些，乔野终于想起了正题，“对了，我报名参加Come To Dance了！”
唐明笑道，“那不是很棒，什么时候比赛？”
“七月底海选。”
“加油。”
乔野回过神来，“我是来问你要不要也来参加，和我一块儿去。”
唐明摇摇头，“不了。”
乔野：“就当玩玩嘛。”
唐明还是摇头。
乔野垂头丧气，“为什么啊？”
唐明笑笑，“我已经不跳街舞了。”
乔野猛地抬头，“为什么？！”他急了，“当时不是说好还要继续跳的吗？”
唐明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手压了压，示意他轻一点，而后他解释道，“我小时候膝盖受过伤，本来……唔，就不太该学跳舞的。”
乔野仿佛受了极大的打击，迟迟没能反应过来，“那……”
“虽然和大家一起学舞的日子真的很快乐，”唐明笑得很苦，“但是……我真的没有你和红帽那种对breaking的执着和狂热。”
他最终道，“我就是玩玩的，没有那么认真。”
乔野紧抿了下嘴唇，斩钉截铁道，“我不信。”
“你不认真你会每次都最后一个走？你不认真你会一直找视频来给我们看？你不认真你会……我们会把你当第二个老师？”乔野认真地注视着唐明，“你到底为什么不跳了？和我说实话。”
唐明怔了一怔，苦笑了一声，摇首道，“是真的。你还记不记得有一回我连着两周没来？”
乔野点了点头，那一回红帽说唐明家里有事，暂时来不了了。
“那次不是家里有事，是膝盖有事。”唐明道，“那次之前，我以为我膝盖已经没事了，但是……”他做了几个手势，叹了口气，“之后我就一直克制着尽量少跳了……然后你知道的，红帽关了工作室，我也就彻底不跳了。”
乔野拧着眉，右手插在发间，烦乱地抓了一把。
“说白了，我和红帽做了那么多年的兄弟，最初只是不想看他的工作室办不下去来学舞的……”唐明拍了拍乔野放在桌上的手，“所以，没什么可惜的，真的。”
乔野抬起食指，将盖在他手上的那只手顶起，反手抓住了。
他使劲握了一下，笑骂道，“搞毛线，怎么变你安慰我了？”
唐明失笑。
最后，他和乔野一道又走出了快餐店，去了一趟以前的红帽工作室。如今那边已经被改成服装店了，两人在店里逛了一圈，一会儿指着墙说镜子，一会儿指着一个角落说凳子，直到他们指着老板娘坐的位置说了句音响后，被暴脾气的老板娘骂走了。
两人逃出服装店后，相视大笑。
随后唐明笑着叹息道，“你还是会继续跳下去的，对吧？”
乔野斩钉截铁，“当然！”
“好。”唐明眼神中带了些许憧憬，微弯起嘴角，抬起手道，“今后赛场上有幸碰上红帽，代我问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