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十七章 情人节（1 / 1）
情人节已经是开学上来的事了。
乔野在情人节收到过低年级学妹送的巧克力这种风云战绩已经是初中的事了，高中里有周重霄这样的存在，乔野能不能证明“有的是少女为老子怀春”这件事还是相当困难的。
但这一回，老天爷难得地给了他一级台阶下。
在情人节当天，乔野晨跑完到教室把校服外套一扔，竟然在桌肚里看到一小盒德芙的巧克力，透明的圆盒子，上头竟然还有个简易的按钮装置，乔野好奇地按了一下，发出一声悦耳的“叮咚”声。
相当别出心裁的一份情人节礼物。
但巧克力是匿名送的，乔野也不知道是谁送的，给同桌看时还问他，“你觉得是谁送的？”
同桌面无表情地盯了乔野许久，盯得乔野直发毛，一把就推开了他，“看什么呢！”
“看、傻、逼。”
“我同桌就是个傻逼！”
“我同桌才是傻逼！”同桌忿然以头抢桌，胸闷气短，“你个傻逼，用脑子想想还有谁会‘叮咚叮咚’啊？！”
乔野愣了半晌，“你是说……”
同桌以为他终于开窍了，“哎！”
乔野：“王小泉？！”
同桌傻了，“关学习委员毛事？”
乔野：“泉水叮咚叮咚响……”
同桌：“卧槽！卧槽！”
同桌都为这送巧克力的姑娘崩溃，“学习委员他同桌啊！”
乔野竟然想了会儿才想起来，“丁佟？”
“不然呢！”
乔野忽然安静了下来，他捧着巧克力，怔怔将目光投向坐在第三排靠窗的丁佟。
清晨的阳光灌入教室，她背靠着墙侧坐着和她的同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柔和的光线将她的发染成了浅色，肤色白得近乎透明。
她似乎有意识地将目光往乔野那边挪了一下，而后特别开心地笑了，眉眼弯弯，笑容一如既往的粲然。
这一刻，乔野似乎终于明白了什么。
他低下头，按了一下巧克力外包装盒上的按钮，叮咚作响。
一个女生做得那么明显，乔野就是再迟顿都该感觉到了。
要说他对丁佟的感觉，那也就是不讨厌，绝对谈不上喜欢。
那对于乔野而言，喜欢又是哪种感觉？
见到那个人会开心，相处起来融洽愉快，在那个人的面前尽量地控制住自己的脾气，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他会和那个人有很多共同的话题，他会想无限延长和那个人在一起的时间，他会因任何肢体接触而产生一些奇怪的心理效应……
等等，他参照的原型是谁？
……
——阿野，我觉得……你好像很听周老师的话？
——有吗？我、我一向只听自己话的！
——是吗？周老师和你自己已经划等号了，不分彼此？关系已经好到……这种地步了？
——靠！是不是程澈那个死女人给你说了什么？我告你，这肯定是她脑残小说脑残漫看多了瞎歪歪的，苏勉，你是个男人，你不能轻信，知道吗！
——……知道，别介意，开个玩笑。哦，程澈说她把那道题解出来了。
——哪道？！压力离心力那道？！我不信，我去问她。
——死女人你到底和软面说了什么居然让他问出那么奇怪的问题？！
——哦？什么问题？
——他妈的他居然说我和周重霄关系不正常开我玩笑！你啥时候和那群女生一样了？还带着苏勉往歪道上走？！
——……谁叫你这些天满脸少女怀春。
——去你大爷的少女怀春！有的是少女为老子怀春！
——老师，接稳了。
——是男人废话少点也不会死。
——一碗软饭把你的嘴给喂硬了？
——也生我的气了？
——那就别赖着。
—— 师父这两个字的分量，我还担不起。
——不过，希望今后，我能担得起。
……
等等，这第三句话是怎么回事？
不对，这不是第三句话的问题！
这……这不可能啊这……这没道理啊！
乔野凌乱了。
一种从未有过的凌乱。
一种叫做“当局者迷”的凌乱。
他慌乱之余忙冲着丁佟笑了一下，忘记控制音量，一句响亮的“谢谢！”便蹦出了口。
乔野：“……”
全班：“……”
同桌：“Yes！”
一刹那，整个二班炸开了，起哄声几乎要把整座教学楼给震翻。
同桌押着乔野往丁佟那边送，丁佟也被后排的文艺委员推了出去，两人在过道里面对着面，彼此间都面红耳赤。
半晌后，丁佟的声音轻轻地响了起来，
“乔野，我一直是很喜欢你的……所以……你呢？”
乔野脑袋当机了三秒，极其艰难地点了一下头。
“我靠你他妈害什么臊啊点头几个意思啊用嘴说啊！”同桌在旁干着急，恨不得帮他告白了。
丁佟缓缓抬手，试探性地想去牵乔野的手，刚一触碰到，他忽然触电般地往回一缩。
丁佟一僵。
乔野讪讪道，“触……触电了。”
“他的意思就是被你电、到、了！”神经病同桌在旁拼命助攻。
丁佟闻言笑了，终于大大方方地执起他的双手，正要开口，上课铃声急促地催了起来，老师踩点进了教室。
“上课了！回座位！快快快！”
众人作鸟兽散，丁佟回座位前还朝乔野眨了眨眼，抿嘴笑出了两个可爱的梨涡。
而乔野被同桌拖回位子时，不止是当机，连CPU都被烧毁了。
这一年的情人节，乔野收获了一份带着“叮咚”按钮的巧克力，和一种或许能够叫做/爱情的东西。
每当他克制不住去看丁佟的时候，都能看到她转头朝自己露出的甜美笑容，心里便又烦又乱。
放学后，乔野临走前还特地走到她面前讷讷地道别，“那个……我先走了。”
丁佟愉快地朝他挥了挥手，“拜拜——”
在班里剩余人的哄闹声中，乔野走得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他在班里脸皮就从没像今天这么薄过。
笔尖刷刷地在草稿纸上演算着，程澈微蹙着眉，动笔的速度稍稍慢下来了些，她绞尽脑汁地想了会儿，又算了几笔，恍然大悟，一分钟后解出了答案，松了口气。
她把笔往前一推，闭眼揉捏了一下眉心，再度睁眼时，看到乔野跨坐在前座的位子上，下巴磕在椅子背上眼巴巴地望着自己。
“那么早？”她有些诧异地扬眉，“没去找周重霄？”
以往他们两人是绑定回家的，但一般乔野要在周重霄那边泡会儿问东问西，程澈便在教室里做作业等他。
乔野含糊地应了一声，而后催促道，“快收拾收拾回家，路上和你说件事。”
程澈沉默半晌，认真问他，“你是不是和周男神表白了？”
“……给老子去死啊！”
乔野浑身的烫度实在寒风中被缓缓吹散的，他和程澈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拿出那盒巧克力给她看。
程澈按了两下按钮，忽然笑了，辗转把玩着那盒子，玩味道，“周男神还把自己收到的巧克力送你了？”
乔野怒道，“扯淡！这是女生送我的！”
他深吸一口气，正色道，“程青梅，我现在有女朋友了，你再瞎把我和我师父扯一块儿我真和你急！”
程澈停下了脚步。
她打量了乔野半晌，终于开口，“你认真的？”
她顿了顿，神色复杂，“乔野，我和可以不开你和周重霄的玩笑，所以……你没必要为了堵我的嘴去祸害人家妹子……”
她话还没说完，乔野神情一下子变得极其难堪，忿然大吼，“你他妈以为你是谁？！你他妈又以为我是谁？！”
程澈都有些被他吓到了，她怔了一怔，伸手想拍拍他的肩，被他侧身躲了过去。
乔野的拳头紧了又松，终是缓缓吐了口气出来，疲惫道，“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丁佟，你见过的，我们班的艺术生，跳孔雀舞的那个……是她告白的。”
程澈又默了许久，而后才堪堪消化了这条消息，干巴巴地祝贺他，“那恭喜。”
乔野硬生生地憋出一句“谢谢”来。
程澈试图开个玩笑来缓和气氛，“对人家妹子好点，不然我宰了你，听见没？”
乔野别过头，“嘁，要你说。”
一路上，两人周围的气氛极其诡异，直到各自到家关上了门，才堪堪有种松一口气的感觉。
哪些话真心，又有哪些话违心，两人心知肚明，但那天后，再没人点破。
也许是件好事。程澈想了会儿便不再去想它，把自己埋身题海中清空杂念。
而乔野，他趴在桌上，手盖在桌上的巧克力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按着，清脆的叮咚声响如同他的思绪，起伏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