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二章 我的话不好使？（1 / 1）
程澈听了乔野的故事，不，事故，连叫了他好几天的“老师”，弄得他又火大又发不出火，非常郁闷。
“开学第一天，大家都没校服，他穿得又……不像个老师，认错了怪我咯？”
“难不成还怪我，老师？”
“……程青梅我告你你够了啊！”
程澈收起嘲讽，悠悠然道，“是教三班八班的那个物理老师吧？他现在已经是年级里公认的男神了，暗恋他的女生可绕操场一周。”
“你呢？”乔野不怀好意地笑着，在程澈强势的气场下立马改了口，“不，程哥纯爷们！”
见程澈没发作，乔野贱兮兮地凑过去偷偷道，“那你有想过和他搞基吗？”
……
直被程澈抽了个七荤八素。
每天的下课午休，乔野都能从他周围的女生口中得到一堆关于那个男神物理老师的私人信息。
他叫周重霄，今年二十三，身高一八三，容貌上品，英俊帅气，眉峰略带棱角，看上去尤其的英气漂亮，声音低沉磁性，身材是典型的倒三角，宽肩窄背，天生的衣裳架子。就！算！穿他们学校的校服，估计也能比绝大多数男生看着要来得顺眼，唯一的缺点，或许就是不笑的时候会让人忐忑不安。
然后便是今天上课他做了哪几个萌得她们肝颤的动作，他又说了几句霸气侧漏的话，讲了几个冷笑话，多少不喜欢物理的女生为了他上课认真得几乎把眼珠子往黑板上戳，字迹潦草的都写得端端正正，为的就是交作业的时候不给他留坏印象……简直就是帅得创造奇迹。
乔野边听边一直不停地翻白眼，翻得时间久了就快翻不下来了。他背靠着椅背，椅腿支地朝后一下一下翘着椅子，没好气地打了个哈欠：嘁，长得帅能当饭吃？
那老子天天饭都不要吃光照镜子就行了。
乔野一直对这个女生眼中的大众男神老师没什么好感，一来是因为开学那件丢人的事，二来是因为他抢走了乔野的绝对风头。军训时候他还听说自己被班里女生当小男神，这周重霄一出现妥妥就把他打回路人甲了。
不过终算有件事让乔野对他的这个假想敌稍有改观。
林芳菲是向来反对他做学习之外的事的，尤其反对他跳街舞，他回家只敢练练体能，还能唬林芳菲说这是体育作业，开了学后再不能像暑假里和程澈一块儿练舞练得那么爽快了，唯一的闲暇时间只能是午休了。
学校的舞蹈房归校民族舞队所有，不对外开放，乔野兜兜转转许久，总算找到个好地方——室内体育馆。
体育馆的木质地板与舞蹈房所差无几，还比舞蹈房宽敞，中午一般也没什么人，可以让乔野尽情地跳一个小时不受打扰。
然而事发那天发生了点意外，意外的起因是那天下了一整天的雨，中午也没停，于是室内篮球场成了一块抢手的好地方。
乔野吃完中饭到体育馆的时候，险些被鼎沸的人声掀翻在地。
他被排挤到了角落里的一小块空地，不爽至极——极其强烈的被其他雄性侵犯了自己领地的感觉。
但他能做什么呢？
把他们都赶走？体育馆又不是他家开的，做人不能这么霸道。
就这么随便他们？
……
随他吧，随他吧。
乔野堵着一口气在角落里做了会儿准备活动，转了转脖子，下地顶起一个三角撑。
练了这么久，他可以做到稳，撑地的双臂也没有以前抖得那么厉害了，腾空的两腿在程澈这个强迫症严重患者的吐槽下也打得有模有样了，但是这样的姿势在外行人眼中仍是怪异的。
他虽然看不到那些向他投来的目光，但他隐约可以听到他们聊天的内容，尤其是非常贱的一句：
“诶，你们说我一个篮球砸过去他会不会倒啊？”
卧槽，你敢！
乔野咬了咬牙，腿往上蹬，腰上用劲一挺，双臂撑起，歪着的脑袋趁隙摆正，三角撑转成了头定。
就在他定稳的时候，忽然，他感受到后背传来突如其来的猛烈撞击，“啪”的一下，他被砸趴在地上，篮球弹动的声响清晰地传入耳中。
乔野瞬间就狂暴了，顾不得背上的痛，推身爬起，目光一扫便抓住不远处篮框下那个笑得贼坏的男生，指着他便吼，“妈的，是不是你？！”
乔野小时候有个外号叫野炮，因为他一点就爆，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忍。
“我不是故意的。”男生忙摊开手，故作无辜。
乔野怒道，“别以为老子没听到你刚说的话！操！吃饱了没事干找死啊！好玩吗？！”
男生猛点头，“好玩！”
“我靠！……妈蛋你有种别跑！”
乔野边吼边往前逼近，那男生见势不对拔腿就跑，乔野奋起怒追。
只要他能追到，干不死那贱人他就不是乔野炮！
那贱人逃得像脱肛的野马，四处乱撞，上蹿下跳，乔野跑得倒不是不快，但每次快逮到他的时候总能被他逃掉。
这贱人属本拉登的吗？！
乔野追红了眼，都没听到他们体育老师方扬大吼的那句“别跑了！站住！”就在他要抓到那贱人的前一刻，他倒先被人抓住了。
那时乔野跑得正疯，码数开到最高，他就这么硬生生地被一只手给拽住了，突然的停顿，惯性让他重心不稳直往后倒，却被人托住后背接住了。
乔野惊魂堪定，然后被那个拽住他的人扶了起来。
待他双脚沾地，他的魂才彻底回来，转头狠狠推开那人，没消的怒气直冲他去，“滚开！”
然他的手臂还是被那人不依不饶地扣住了，乔野忿然抬眼，愣住了。
靠，怎么是他？
他……他不是物理老师吗？怎么还管到体育馆来了？
乔野心里是拿他当假想敌，但好歹他身上还披了个老师的身份，就这么往他面前一站，不喜不怒，不言不语，还是很有威慑力的，让乔野不太敢造次。
见乔野安定下来，周重霄便松开了手，倒是那个砸了乔野的贱人被方扬拎着，有点惨，但更喜感。
“在老子的地盘撒野？活腻歪了？”方扬痞兮兮地推了推那贱男的脑袋，而后对周重霄道，“我把审问他们的机会让一半给你，怎么样，够意思吧！”他年纪也不大，不比周重霄这副好到人神共愤的皮相，但笑起来颇为阳光。
男老师中，他们两人年纪相仿，中午时常聚在一块儿打篮球，今天下雨转战室内，恰好赶上了。
周重霄无奈摇了摇头，似乎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而后便开审了，“什么事情？”他说话时的语气还是平平淡淡，不起波澜的，因而让人听着觉得他是个很公正的人。
乔野瞪着那贱人，“说啊！”
“他凶我。”那贱人委屈地瘪了瘪嘴，嘴角两边的酒窝使得他看起来还真有几分无辜样。
方扬改拎为箍，推了他脑袋一下，“既然他那么凶，那你就顺势招了嘛！”
贱男脑袋被推歪了又直起来，像被触动了机关，一开口就停不下来，“哎，就是我们在那个篮框打篮球啊，他在旁边的角落里练邪功，我怕他走火入魔就提醒了他一下……”在乔野的怒目下，他咽了咽唾沫，补充道，“用篮球。”
“你再说一遍！ 街舞你懂不懂？Breaking你懂不懂！邪功？我邪功你一脸！”
“你好好跳呗，你老是头朝地板脚朝天的，我当你练功呢，想试试你的定力。”贱男嬉皮笑脸。
“信不信我用邪功打飞你！”
方扬笑得都快站不直了，也就只有周重霄还能保持淡定。
“好了。”他又拦下了暴走的乔野，“你。”他把目光投向贱男，“给他道个歉。”
那贱人在这方面倒挺爽快，伸出双手道，“那啥，不好意思，是我手贱了。来，给你打一下，两清了成不？”
乔野都被气笑了，也不跟他客气，举起双手重重拍下去，贱人立马缩手，乔野扑了个空，差点摔趴下。
乔野：“……”
贱男又伸出手，带着商量讨好的口吻，“轻点行不行。”
乔野第一次被人整得没脾气，大没好气地在他手心手背各拍一下，把他扫到一边去了。
围观群众被这两个小学生一样的人逗得快笑疯了，方扬笑得尤其夸张，几乎是整个人耷拉在那贱人身上笑的。
周重霄想是也没碰上过那么逗的两个人凑在一块儿这么好玩的事，不常笑的他此刻也是笑得直摇头。
“和解了？”周重霄笑完后问。
乔野不吭声，周重霄轻拍了拍他的背，乔野只得“唔”了一下，算答应了，贱男便笑得死皮赖脸。
“好了好了，戏结束了啊，再不走就收票了啊！哎，慢点，注意安全！”见两人真和解了，方扬便嚷嚷着开始赶人了，架势活像上下班高峰期的售票员，而后他一把逮住要走的贱男，“想跑？思想教育还没完呢！我记得你们两个都是我班上的……”他看了看周重霄和乔野，“他是你教的？”
周重霄不置可否。
方扬爽快一挥手，“无所谓！反正这个让你了！我只要训一个过过瘾就行！”
乔野&贱男&周重霄：“……”
眼看着那贱男边被方扬推头边往办公室带的情景，乔野头一回觉得自己还挺幸运。
然而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的不幸了，因为一转头便听到周重霄沉声对他道，“跟我来。”
这回要死。这是乔野的唯一念头。他眼看着周重霄往体育馆外走，烦躁地抓了抓一脑袋乱发，只得跟了上去。
其实周重霄还是个不错的人，至少在雨中，他看到乔野没伞淋着雨低头跟在他后面时，还会说一声“进来”——如果态度不是那么高贵冷艳的话。
乔野不食嗟来之食，一开始摇头拒绝进去，直到被周重霄看傻逼般的眼神刺激到了，才不爽地辩驳道，“是男人淋点雨又不会死！”
周重霄叹了口气，转身大步走来，一把将他拖进伞里，一把勾住就往带教学楼带，“是男人废话少点也不会死。”
乔野浑身别扭地被他带到了物理组办公室，眼看着他走到了自己的办公桌边施施然坐了下来，而后用犀利的眼神把他给盯了过来。
乔野双手的虎口各卡着一边裤袋，一路晃进办公室给自己壮胆。
周重霄从办公桌底下抽出椅子放在旁边，拍了拍椅面让乔野坐，顺便把桌角的可抽式餐巾纸放到了他的面前。
乔野也不客气，抽了两张便开始擦他淋湿的头发，目光一瞥，注意到他的桌边有一盆芦荟。
灯光下，碧绿的肉质厚叶在这样一个阴雨天，看着格外的赏心悦目。
看不出还挺讲究。乔野默默地想。
然后他的眼睛不自觉地往周重霄桌上的笔记本上瞟，结果让他有点失望，没像文艺老师在看一些高大上的资料，也没像普通老师一样在做课件，更没像二逼老师一样在玩欢乐斗地主和欢乐麻将。他的桌面简约得令人发指，连壁纸都是温窦思自带的那张蓝天白云草地。
浮在最前的是系统自带的音乐播放器，列表一眼望去密密麻麻的都是外文歌，看多了都像乱码。他特地留意了下当前播放的一首歌，歌名叫ZEAL，简简单单四个字母，像是个单词，却不知道什么意思。
在乔野盯得正入神的时候，忽然眼前一空——周重霄把笔记本合上了。
“在体育馆里练街舞？”周重霄终于开了口，他的右手搭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
乔野莫名地感到一阵压力，或许是因为他语气太淡，简直能淡出个鸟来。
“啊，怎么？”乔野只能把自己的语气装扮得很叼，以求输人不输阵。
乔野这态度，一般老师都挺火大他的，十足一个叛逆期的熊孩子，打也打不得，说也说不听，中二病太严重，几乎无药可救，而周重霄看了不烦不恼，只觉得好笑。
“不知道危险？”
“不下雨没那么多人，安全得很。”乔野梗着脖子为自己辩解。
“今后别在体育馆练了。”
“哦。”乔野漠然应着。得，他被一个物理老师驱逐出领地了。
“我帮你和教音乐的小谢老师说声，去舞蹈房吧。”
“……”乔野脑子一下子没转过来，“啊？！”
“觉得我的话不好使？”周重霄扬了扬眉。
乔野被他反问得压力山大，不动声色地吞了口唾沫，“谁、谁知道？这次我先、先信你一回！”
周重霄一怔，随后啼笑皆非地点点头，挥手让乔野滚蛋了。
周重霄的那句话说得也不像是逗他，乔野半信半疑地走了，第二天去舞蹈房探风头，年级女神小谢老师竟然真的和颜悦色地放他进去了。
自这以后乔野对周重霄的敌意便消了大半，还有点感激他，但最大的后遗症就是他老怀疑周重霄和小谢老师之间有些不得不说的故事，连带着看他俩的眼神都不对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