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四章（1 / 1）

事实证明，我的脸皮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厚。是我先努力学着释怀适应，是我先学着克服自身障碍，是我先跟你打招呼，是我假装没心没肺继续当你的好朋友，是我将自己的自尊，远远排在对你的喜欢之后。

我的病明明是心病，却被那庸医拖着断断续续治了一个多礼拜才好，回校后为了补习那缺席了一个多礼拜的课程我几乎忙的分身乏术，当然，我不会承认我将自己弄的那么忙，只是为了不让自己有时间去想某些事。

跟上课程的脚步已经是一个星期以后的事，人一旦空下来，很多待解决的事情就会如一颗石子沁入湖中，四面八方的水都涌过来淹没掉你。仔细想想，我们已有半月余未见，江楚你看，我还是活过来了，当看着你和曹可欣并肩从我面前经过时，我甚至连没心没肺的笑着打招呼说，江楚，你该请吃拖糖吧？

然后你顿下脚步，曹可欣也配合着停下，她微扬着目盯着你的侧脸故作娇羞的笑，笑的那叫一个甜，真特么刺眼。你的唇角淡淡扬着，看不出那究竟是不是微笑的弧度，你终于开口，语气稍嫌淡泊，你说，嬴愫，你真是，蠢死了。

我没心没肺的假笑龟裂了半秒那么短，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复原。那一句蠢死了就像是你的口头禅，我实在没必要再去追究其中究竟是不是还包含了特别的含义，更何况，我本来就蠢死了不是么？不然怎么会以为可以和你水到渠成。

拖糖是曹可欣拿给我的，她说是你买的。一袋子的棒棒糖，我反反复复数了好多遍，十一根，都是阿尔卑斯的。江楚你怎么可以这么粗心，你怎么可以不懂阿尔卑斯的谐音？你怎么可以不懂一十一这个数字的含义？你不知道这对于我而言，是多大的讽刺吗？

我将糖分给了同寝室的室友，从床头拿出那罐珍藏了一年多的果汁，果汁的保质期是十二个月，早已过期。我就那么一口一口糊涂任性的将它喝掉，边喝边对自己说，要么就毒死，毒不死就放下你。

我想我的抵抗力是不是太强了，我整晚躺在床上等着自己毒发身亡，结果连肚子都没疼一下。我就躺在寝室的铁床上无比清醒的想着我和你的相识相知，想着初见那天，用事不关己的语气说“老师这里有个同学快要中暑了”的好看男孩子，用漂亮的楷体在黑板上写下自己名字的漂亮男孩子，边嫌弃的说脏死了边给我递纸巾的干净男孩子，他叫江楚，江河的江，衣冠楚楚的楚。

寝室里安静的不像话，有人在看书有人带着耳机在看电影，我甚至连抽泣都没勇气。直到离寝禁的前十分钟，我突然想起了什么，一个鲤鱼翻身从床上弹起来，去找放在门口的装着垃圾的袋子，正在看书的A君估计是被我的行为吓懵了，好半响才放下书跟出来问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翻东西的我要干嘛，我问墙角的垃圾袋哪里去了，她呆滞了好几秒才回答说早扔楼下的垃圾桶去了，我就像个疯子一样拖着拖鞋往楼下跑。

A君还在后面追问我丢了什么，我没有回答。我总不能说，我丢了一个空果汁瓶，说到底那个果汁瓶也不是空的，因为那里面藏着我的心。

我终究没能找到那个空瓶子。当我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围着楼下的垃圾桶一点都不顾形象乱翻时，你就像从天而降一样出现在我身后，你带着试探性的唤：嬴愫？

我翻垃圾的手就僵在那儿，然后那么不受控制的转了身，我猜当时的我给你的感觉一定是十分糟糕的，因为在我转过身，在你确认眼前这个我确实就是你认识的那个我后，你好看的剑眉又皱了，你微蹙眉头略为严肃的说，脏死了，你在做什么？

我就僵在那儿，记忆迅速追溯到那年那天，我就着溪边的清水清洗伤口，你如同高高在上的天使般，边递纸巾边皱着眉头说，脏死了。此情此景，相似的也只有这一句台词而已。

待我回过神来时你已经走至我面前，视线带着一丝打探一丝嫌弃的往我身后的垃圾桶瞄，我有一点儿慌，明知道你看不出一个所以然来，还是选择连忙转移了话题，我若无其事的说没什么没什么，江楚，你怎么在这里？

你看着我，明明我只是随口一问，明明你可以随口一答的，可是你偏偏若有所思的看了我接近半分钟那么久，然后不假辞色的认真说：我送曹可欣回来。

我的心当时就像被蜜蜂出其不意的蜇了一下，很真实的痛感。我怀疑自己其实是有很强的演戏天赋的，因为当时的自己明明是难受的想哭的，却更快的笑了出来，我笑着絮絮叨叨的说，是吗是吗？这样啊，我没事我没事，那我先上去了。

我转身往回走，你没说good night。也是，晚安这种话也不是随便什么都可以说的是吧？一共才四句话的台词，有两句我都用了叠词，江楚，如果你够了解我，你会明白我的慌张与难受。

可惜你不懂。

我接到了你朋友的告白，在你和曹可欣交往的第三个星期后。那个男生叫凌宇，每次在球场上和你传球默契到让人嫉妒，我猜你们的关系一定极好。

事实上我确实是有想过这种可能性的，也许真的是言情小说和偶像剧看多了，我居然有想过，如果哪一天你的朋友喜欢上我，我会和他在一起，我会努力对他好，我会让你知道我其实有多好，我会让你后悔没有选择我，可当这样类似于机遇的东西摆在我面前时，我却几乎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我拿着刚从学校小商店买的小蛋糕爬楼梯，在二楼转角被某男挡住，此男做出了两个让我觉得目瞪口呆的举动，一是居然直接抢过我手中的蛋糕大咬一口，二是居然边咬蛋糕边理直气壮外加含糊不清的说：45班的嬴愫，当我女朋友怎么样？

好吧，我承认我反应迟钝，我当时第一反应是回了一个惊讶及疑惑的表情，那哥们竟然不急不缓的咽完蛋糕，又慢条斯理的说了一遍：45班的嬴愫，当我女朋友好不好？

我只是觉得此君眼熟，但眼熟并不代表这种事有商量的余地。我至今还记得自己当时耍酷的模样，甚至在和凌宇混熟了之后他都直夸我当时太有个性。我记得我当时是伸着一根食指边戳着他的胸口边斩钉截铁的回：第一，不好；第二，抢了我的蛋糕今天之内还给我。据凌宇的描述，我当时撇下这两句后是直接帅气的转了一个九十度的弯扬长而去的—_—！

当天午饭后从食堂回教室时，我的课桌里竟然安静的躺了数个同款小蛋糕，还矫情的摆成一个爱心，我当时真的觉得又好笑又好气。下午被曹可欣拖去看你打球时，才惊觉眼熟君原来是你的好友。

那时给你递水的人已经变成了我身侧的曹可欣，这是个既残忍又无法忽视的事实。中场休息，曹可欣拿着早买好的奶茶献宝般的跑上场去献给你，与此同时有人从球场上跑下来，但那个人不是你，故不在我注目的范围内。在我的潜意识里，你是不喝奶茶这一类甜腻的东西的，我眼睁睁的看着曹可欣走近你，看着她将手中的奶茶递向你，然后，有人挡住了我的视线。

嘿，回魂了。眼熟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我跟前，此刻正卖力的挥着他的大手召唤我的灵魂。我猛然惊醒，看着眼前刚刚还在球场上和你传球的男生，下意识退了一步，拉开这种不喜欢的近距离，有些微怒的盯着他。眼熟君也不恼怒，竟自顾自介绍起自己来：嬴愫，我是47班的凌宇，江楚的好朋友。这个给你。说着他便笑着将手中的果汁递了过来。

我下意识的摇头，礼貌且生分的婉拒：谢谢，我不喝果汁。

凌宇君竟一声不吭的跑回了球场，我的目光随着他一起跟上球场，然后程惯性的去搜寻你的身影，我想是你太容易被定位，球场上那么多的人，我竟一眼就将你分别了出来，我发现你似乎也是在看我这边的，待想仔细确实这个事实时，视线再一次被挡住。

眼前的凌宇君嬉皮笑脸的将他手中刚换的奶茶递过来，又嬉皮笑脸的说了一个字：给。

我感觉好像全场的目光都往我这边撇一样，尽管知道这绝大部分是出于心理原因作祟，还是免不了不自在。我别扭的扯着唇角努力扯出微笑的弧度，毫无歉意的说：不好意思，我不喜欢喝奶茶。

此君楞了楞，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我暗自松了一口气，心说这次该死心了，抬眸就要往球场上找你的身影，这次视线才刚触到你的身影，眼前又出现了一大坨阴影。

次奥——拥有如此持之以恒锲而不舍毅力的人除了凌宇这个眼熟君还有谁？！

凌宇这回放低了姿态，将手中的矿泉水递过来陪着笑脸说，嬴大小姐，拜托你赏个脸吧，不然回头我非要被那群王八笑死。

其实我很想说你被别人笑死关我什么事，但面对眼前这张怎么看都诚恳万分的脸，这种让人下不了台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于是微微扭捏了一下，还是接过了那瓶水，然后，那端的球场顿时传来数道不怀好意的口哨声。我知道，那里面没有你。因为当时我正看着你，透过眼前这个男生的身影，看着那方正随着大家的目光看向这边的你。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我该是看不到你脸上的情绪的，却莫名有种强烈的感觉，那一刻的你是皱着眉头的。

江楚，如果我跟别人在一起，你是不是也会不好受？是不是也会觉得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抢走了？因为当你和曹可欣在一起时，我是这样的想法，我是这般的不好受，即使内心明白，你非物品，且不为我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