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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醒来的时候,叶賀贝觉得饿的很难受,可是想到那又冷又硬的寡淡馒头又全然的没胃口。闭着眼睛开始怀念自己最爱的火锅。
这样阴冷的冬天,跟室友们抬石头去校门口的小肥羊火锅店美美的大快朵颐一番,滑嫩的虾滑,香喷喷的羊肉卷,滚沸的辣汤,充足的空调~加上冰凉的啤酒,怎一个惬意了得!
叶賀贝不自觉的咽了下口水,头一次悲伤的难以自持,而这悲伤竟然又是因为触手不及的美食原因……
肚子不争气的咕噜一声,继而更响亮的叫了几遍,直到叶賀贝再也忽视不了,无奈的翻坐起身。
算是拖了骆驼的福,她没有生病,只是心里很难受。
想着可能再也回不去,被困在这莫名其妙弱肉强食的监牢,心里就愤恨郁闷的想咆哮。
一个黑黄的馒头被一只同样黑黄的小手递过来,小影的话语再简洁不过:“吃。”
叶賀贝直觉的扭过头不去接,闷闷的:“不吃,没胃口。”
门口传来嘲讽的低笑,是杜刚:“没胃口?想吃满汉全席?”
叶賀贝索性撒开了,仰头挺胸理直气壮的:“想吃火锅,怎么着!”吃不到还不准人想吗?!
“火锅?”杜刚狐疑的看着她:“没听过。”
叶賀贝也懒得跟他解释。若是穿越到皇宫官宦人家,或是哪怕是普通老百姓家庭,起码她是自由的,还能发挥创造力去自力更生,现在……
不知道是不是被她难得的低潮情绪感染,杜刚没再冷嘲热讽:“这下六唯有云姨那里食物是最好的,而且可以自己开伙。如果你有手艺,倒是可以去自荐试试。”云姨原来有个厨子,只是半个月前莫名失了踪。据说被毒物拖进洞了,可是在这下六,人命本就如草芥,谁又知道谁又会关心呢?
歪着头看杜刚,叶賀贝心中浮上一丝温暖:“谢谢你杜刚。”
杜刚脸上掠过一丝别扭,转瞬又变成冷漠淡然:“云姨胃口很挑剔,一般的厨子入不了她的眼。”
“入眼不入眼倒不重要,关键入了口就好。”叶賀贝慢慢咧开一个大大的笑意。她那两把刷子跟自己堪称厨神的妈妈没法比,可是要在这异世立足,不开玩笑的说,开个小饭店都绰绰有余~
想到这里,兴奋中又夹杂着一丝悲伤。不知道妈妈会伤心成什么样子。相依为命的女儿就这么没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就是把那个窖井挖个底朝天也找不到自己,唉~
二十一岁之劫难还真不是瞎吹的……
下意识的摸了摸脖颈下挂的那个玉佛坠子。是妈妈去庙里求的,开过光,据说很灵验。只是现在这个样子灵验不灵验已经变成了不可考证的笑话,倒是成了一种寄托思念的信物,那是妈妈给她身边留下的唯一东西……
小影始终警觉的看着杜刚,即使对方表现出来的是善意,可是他却像是立起颈毛伏低身体的小兽,一直绷紧着身体。
杜刚是习武之人,小影的提防自然逃不过他的眼神,不过他也不言语,话说完了,淡淡的扫了一眼瘦小的男孩就抬脚回了隔壁的囚室。
场地中间起了一些骚乱,有两个互相看不对眼的家伙动了手。这些整日里无所事事的主儿非但没人去劝架,反倒一个个幸灾乐祸的作壁上观,唯恐天下不乱。
叶賀贝瞄了两眼,实在对这种不经大脑的血腥场面兴趣缺缺,盘着腿坐在地面的干草上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办。
场中传来兴奋的唿哨声,此起彼伏,然后是骨骼折断的咔嚓声和惨叫声。打斗以一方断手断脚的惨烈结局宣告结束。
奇怪的是,那个失败的一方受了那么重的伤,却没有人把他抬到叶賀贝这里。要知道伤筋动骨这种事,一个不小心就是终身的残废。
人不过来,叶賀贝又等了一会儿,直到那些无聊的男人们都散了去,场地中间只有那个微微抽搐的藏青色身影和不远处三两个闲聊的家伙。终于还是烂好心作祟,叶賀贝硬着头皮站起身打算出去。
人还没迈出门口,右手被牢牢的抓住:“你干嘛去?”
“小影。”叶賀贝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心虚气短的感觉:“那个人再不医治就要死了。”
“死了就死了。”在叶賀贝眼里那么年幼的男孩说出的话却是冰冷无情,跟这炼狱的风格如出一辙:“不多他一个。”
“小影,”叶賀贝叹口气蹲下,跟男孩目光平齐:“我是这下六唯一的医者了对不对?虽然还只是个半吊子水平。可是叶老走了,总要有人继承他的衣钵……”
“若是叶老还在,也不会管他。”小影固执起来,身上总有着叶賀贝觉得恍惚熟悉的感觉。
这还是叶賀贝第一次这样近距离面对面注视着小影。看着看着,叶賀贝惊奇的发现,虽然这个男孩面黄肌瘦满面污垢,身体也是羸弱不堪,可是掩在这层层伪饰之下的,竟是一个如假包换清秀漂亮的小正太。
或许是因为自己心里从来没拿他当成一个只小自己三岁的男人,也或者是小影的外貌太具欺骗性,那些脑海中浮出的感慨不经思索的脱口而出:“小影,你很漂亮呐……”
小影呆愣了一下,不知道她的话题怎么转的这么突兀。等到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的时候,瘦削的面颊不争气的浮上两朵红云,看过去竟有了莫名的楚楚动人。
叶賀贝看的口水都要掉下来了。不是吧,一个小男孩哎,这样的羞涩了一下下,居然会让自己看的目不转睛,觉得无比的秀色可餐?
“小影,我打赌,你要是梳洗干净将养好身体,绝对是个一等一的绝色小正太~~~”
不知道叶賀贝哪句话戳到了小影的神经,刚刚还迷蒙着的眼神一下子冷了下来,重新变回那个冷淡警惕身上竖刺的小兽状:“不是。”
叶賀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是?什么不是?你的不是我的不是?
小丫头还陷在突然的发现中未及自拔,场地中突兀的传来一声带着死亡气息的嚎叫。是的,那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类的声音了,那是濒死野兽留在世上最后的绝望之音。
悚然心惊,叶賀贝回头,那个前一分钟还痛苦挣扎的男人已经了无声息了。顾不得小影的反对,叶賀贝第一时间冲了出去。
小影伸在半空的手只捞到一把空气。
叶賀贝蹲在满地血污的男人身边,不甘心的将手搭在他的脉搏上。
“死了,乔六刚刚自断心脉。”旁边不远处蹲着的三个男人之中,有一个及时的开口为叶賀贝解了惑。
这个叫乔六的男人自己不曾见过,很是陌生的面孔。可是叶賀贝看着他,觉得心里很难受。
这种感觉不同于看见大黄牙被雷霆撕裂,也不同于看见赵虎被魅魉吸食-精-气身亡。更多的是一种愤怒又悲哀的无能为力感~
这恶劣的环境已经够折磨人了,除了那些虎视眈眈的外在因素,这些人还要自相残杀无视生命,只是因为无聊吗?
叶賀贝没说话也没动,就那么维持着蹲着的姿势立在一具渐冷的尸身旁边。慢慢散开的暗红粘腻的鲜血沾到了她的鞋底,依旧无法唤回她的心神。
那个先前说话的男人倒是看的分明,淡淡笑着继续:“乔六的四肢都被荆灏以分筋错骨手寸断成粉,活着也是生不如死,救不回来。”
叶賀贝涨红了脸,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气恼是对着谁,又是为了谁,只是胸口有淤积,不发泄不痛快。霍的站起身看向那几个男人:“自相残杀很有意思?”
那个说话的男人二十七八岁的样子,穿了一件尚算整齐的深灰色棉衣,长发束在脑后。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叶賀贝,半晌才露出雪白的牙齿:“等你待的久了,就知道在这炼狱死亡并不可怕,起码是种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