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三十一、天差地别(1 / 1)
我又厚着脸出来了,既然已经偏了,那就是偏的路上,跑得更远些吧!
更两章吧。我觉得我在看一幕戏,戏里有我熟识的人,但演的,不是我熟悉的现实。我不期许陈驰有多优秀,他能实实在在陪我在那里就好。或者,我更害怕他过于优秀,这种患得串失,使我一直潜意识的逃避着关于他的过去,不闻不问。你问我爱他什么?我不知道,或者说,全部。
最初那一丝春心萌动,缘于面相也好,最后的奋不顾身,缘于痴顽也罢,就像他当初爱上苏婉婉一样,明知是错,也要坚持到底。起码我爱他时,并不是错。苏谨行说:“你别担心,过去的事,终究是过去了,怎么也不可能回到从前,陈驰不会辜负你的。”
我躺在沙发里,蜷着身子,不知该如何是好。我说:“谨行,我要辞职。”
“你要去哪里呢?不说陈张,向明真一定会找得到你,找到你就是找到陈驰,到时候还不是一样。”
我把头埋进沙发里,很想哭,我说:“向明真又是怎么回事?”
苏谨行说:“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她家很有背景。”
“我找个深山隐居,还不行么?”
苏谨行转过来坐到我头顶一边,把我头抬起来放在他腿上,一下一下抚摸我的头发,声音忽然就变得轻柔低沉,他说:“没事的玲珑,你还有我。你想去哪里,我都陪着,黄山?泰山?或者长白山?我们能去挖人参么?像你说的那样,搭一间木屋,下雪时看炊烟升起,下雨时听落叶虫鸣,养几只动物,平平静静的生活。”
“要去也是和我!”
陈驰暴怒的声音,就这样响起。
我想误会,都是这样来的。我只顾着想自己的悲喜,完全没意识到此时和苏谨行是多么暧昧。
我坐起身,不敢看他。
苏谨行不慌不忙地说:“你给得了么?”
给得了么?我相信,只要陈驰想给,就一定给得了,我就是有这么盲目的信心。
我告诉自己,不要动气,不要摆脸色,此事不需介意,她伤他那么深,没道理重拾旧爱。
可是第二天,陈驰就没有上班。向明真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说:“你不好奇他去哪了么?”我茫然地摇了摇头,向明真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一連幾天,皆是如此。
我终于沉不住气了,一股怨怒盘旋头顶,我对向明真说:“我要请假。”她头都没抬,说:“可以。”
“请一个星期。”
“随你。”
我关了手机,窝在家里,大部分时间都用来胡思乱想,陈驰一次都没有找过我,他从来都这么决绝,我想,哪怕你问候一声也好,平白解释一句也罢,我巴巴地等着原谅你呢,你这一声不响地,是几个意思?
夜里分外闷热,闷雷滚滚,狂风阵阵,我起床去关窗子,有人正在路灯下吸烟,不停地抬头张望。我分外敏捷地躲在窗帘后,压抑着呼吸,压抑着颤抖。不过就是楼上楼下的距离,我们一个不肯上来,一个不肯下去。
此后三天,每日如此,我还贱兮兮地把电话开机了,就等着他打来,但是他就不,他就在那看,即便我关了灯之后很久,他也不肯走,一根接一根地抽烟。然后我就又心疼了,第二天一早,将自己从头到尾数落一遍,做了个决定,等收拾停当赶到公司时,已经十点多了。
我本以为,我这也算是个小惊喜,见过我这么大度的人么?肯定没有吧?那还不好好珍惜?我并不确定今天的陈驰会不会来上班,但仍然悄悄潜到他办公室外边,尽管门关着,依然听得出里边争执的声音。
我小心地打开一道门缝,里边的人竟然没有发现。
我就看见陈驰冷着脸坐在椅子里,苏婉婉在他身旁,崔然欲滴,而向明真同他们隔着桌子,抱臂不语。
苏婉婉深吸了两口气,极力忍着不哭,声音里全是颤抖,她说:“明真,从前受你蒙骗是我不懂事,我也没记恨你,但我是真心爱陈驰哥哥,我希望他好,希望他快乐,难道你就不希望?”
向明真冷哼一声,道:“我希望?我希望的事,一直明明白白地摆在那里!你还能大言不惭地说希望他快乐!他消沉的时候你在哪里?沈煜暗地里对陈家动过多少手脚?你帮过他么?”
“沈煜没有!那你呢?你现在做的那些又算什么?”
“不算什么,你用你的楚楚可怜,我用我的做事方法而已。”
苏婉婉忽而一笑,一滴泪滚落,瞬间不见,那其中的忧伤和甜蜜,看得我都不忍,她说:“明真,你根本不懂爱情!当初我只感慨这世界的多变,过了几年才终于明白,陈驰哥哥当年对我的爱,多么纯真,在两情相悦时我却辜负了,只怕这世上再也找不出一份相当的了。”她顿了顿,接着说:“明真,爱情,不是你用手段,用心机,就能得到的!”
看着向明真被噎在那里,我不禁暗暗鼓掌,这小妮子貌似弱不禁风,天真无害的样子,卻也可以语如飞刀,刀刀见血。也许这世上最后一点纯真,已随着当年她跟陈驰分手,一同散了。
陈驰冰冰凉凉地声音划过来:“玲珑!你进来!”
我心说你看这么优秀俩女人在为你争吵,你怎么还能有闲心看到门缝外的我呢?向明真猝然回头。
我笑嘻嘻走进去,一把拉起陈驰的手,说:“你们继续,我要带他回家了。”陈驰嘴角微微扯出一丝笑意,起身就要跟我走。
苏婉婉愕然惊在那里,而向明真看我的目光,已不止是飞刀了,简直是箭阵。
我洋洋得意。
陈驰就这样由着我牵着手,牵出公司,上公交车,一直到我家楼下,我命令他:“在这等着!”
然后冲上楼,胡乱的翻着衣物,塞进袋子。李舒迷迷糊糊的走过来问:“姐姐哎,你这是要离家出走么?”
我说:“姐对不住你了妹子,姐会回来看你的!”
“你这是杀人了还是放火了?”
“我这是去劫个色!”
李舒两眼冒光,扑到我床上,说:“劫谁?苏谨行麼?我也去我也去!”
我长叹一声,摸摸李舒的头,竟然升起一股苍凉,年轻真好,而不是像我这样,努力地压抑自己的欲望,去顺从适应这个现实,我说:“你要是真心喜欢苏谨行,就跟他表白吧,管他成不成呢。我从来都没跟别人表白过,现在想想,真是平白辜负了那么美好的年华,所以现在,我要和陈驰在一起。”
李舒猛地起身,看着我有点不可置信,急着说:“那苏谨行怎么办?”
我有些发愣:“什么怎么办?”
“你没跟他说么?”
“没呀,我今天还没见着他。再说,这个——跟他说作什么?”
李舒唉叹一声,像泄了气一般,说:“你心里眼里,就只有陈驰。”
我笑了笑,说:“你们俩还真是般配,说的话都一样,苏谨行也这样说过。”
李舒不吭声,走到窗前看了看楼下,大约看到了陈驰,她说:“你一定要幸福,一直一直。”
我感叹了一声,说:“眼下幸福就行了,谁料得到以后。”又看李舒有点伤感的样子,忍不住安慰两句:“陈驰家离这又不远,我会经常回来的。”
陈驰看着我大包小包拎下来时,真的是吃惊了,他显然完全没有料到,我笑得更开心了。把东西往他手里一塞,就像个正宗女主人,向他家走去。
他抱著我,抱得很緊,把頭埋在我脖子裡,他說:“玲瓏啊,你怎麼可以這樣。”他輕輕地吻我,把我的手,放在他胸口,沉穩有力的心跳聲,一下下撞击着我的掌心,他說:“你放心住在里面,我不会放你走的。你呀,那么好,就算自己气着,也会心疼我。我是多有福气。”
就在这样晴朗的夜里,我正式住进陈驰家里,洗过澡后清清爽爽地躺在他那不太大的床上,以他的手臂为枕,空调发出喑哑的嗡嗡声,他把我搂进怀里,我火热地呼吸撞在他胸膛上,再折回给我自己,更显火热。
就听他悠悠地说:“家里那边出了些事,否则婉婉也不会来这么久,而且她状态一直不好,我不敢让她接近你,怕牵连到你。”
我有些紧张,赶紧问:“你家怎么了?”
他一边抚摸我的头发,一边说:“没什么,向明真的把戏而已。之前她都只是向我爸施压,或者根本是他们串通好的,但是我跟我爸关系不好,没什么效果。你不用擔心。”
他雖然一如平常,但我能感動他陣陣的焦慮。我實在不想進入他們的那種生活圈子,古人講究門當戶對,未尝不是一种道理。他家不是什么豪门,他爸爸是白手起家做点生意的,就算手段高明,只这一代,也庞大不到哪去。
但人是社会性的,就像我结交陈驰苏谨行这样的,那么他家里,也一样结交如苏婉婉向明真这样的,除掉陈驰中间这块隔板,那么我与苏婉婉、向明真,相差的,又何止是天与地。
像我这种尘土里打滚了二十几年的,绝对不是一身礼服,一套首饰,就可以来个华丽转身。
所以我要拉住陈驰,即便他不能如我样卑微到尘土里,至少也要让他一低头就能看到我。我知道这不是什么好点子,我扮不来那高大的圣母,什么放你去飞,只愿你好的,我只是用尽我所能,去留住他,若终是留不住,我也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