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第二十六章（1 / 1）
穿上迎新的校服，看着那些脸上仍旧稚气未脱的学弟学妹，她忽然有种沧桑的感觉。或许以前别人也是这样看她的，岁月总是逼着人成长，跌跌荡荡，伤口好了又伤于是便成熟了。
恍然她已是这个年轻的学校里面最老的一批学生。
“想什么呢？这么发神。”同为迎新的袁皓轻轻碰了她一下。
“没什么，以前我也是这个样子的吧！”
“以前你才不是这个样子，你打着空手，后面跟着一个帅哥，不但给你拧东西还听你使唤。你那个样子神气了得。”
“你怎么知道？”
“无意中便在人群里多看了一眼，然后……”他笑了笑把话生生噎了下去。
“以后打算做什么？”叶语知道他的意思，也顺水推舟的把话题引开。
“还能做什么？找个工作混口饭吃，然后碌碌无为的一辈子。”他似乎陷入了沉思，“你呢？”
“差不多吧，我是那种不思进取的人，随遇而安。”她轻轻笑了笑，“听说你和她最近分了？”
“嗯，舍不得不过也没办法。”
“噢？”
“我就要离开这里了，异地恋修成正果的少之又少。何必呢？两种相思一处闲愁，倒不如现在就分了，或许还好一些。她比我小一届，还有时间来忘记我，然后开始一段新的。狠心一点，这样对谁都好。对了，这些别告诉她。”他说完后又打趣说：“这你们都知道？”
“帅哥们的风月事总是我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不然漫漫长夜怎么打发？”她表面上笑着，可却在仔细的想着他说的那句话，或许许秋抑或秦云锦都是这个意思，当然也可能是她想多了。
“其实……”他话一说出口，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幸好看见一个新来报道的人站在路边东张西望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办的人，于是推辞说:“我去看看。”
望着他带着那个学弟往报名处走的背影她淡然的笑了笑，常说分手之后不可以做朋友。现在看来和曾经拒绝的人也最好不要做朋友，因为真的很累。或许只是一句不起眼的话，都会让人多想，而且一想便愈发不可收拾。
没多久她也开始忙碌了起来，带着那些怀着对大学美好憧憬的人儿跑来跑去。听他们乐此不疲的谈论看似美好的规划，她想说现实的残酷，可又不忍心打击他们尚且年幼的心灵，于是又统统成了赞扬和鼓舞。这些年她已经学会了说一些言不由衷的话，然后编织一些可有可无的谎言。
几年前，她没有想到她会变成这个样子。等到了今天看见那些新人，才想到她曾经也是那样可以畅谈理想，可以幻想一段轰轰烈烈的风花雪月。只是现实太蹉跎，一切都变了模样。
学校已经在陆续安排她们出去实习了，可对于一个女生而言她的专业实在是不好找工作。想到叶言那种二货都能考研，于是她也有些心动了，她一直都自诩胜过他千百倍，所以她还是信心满满。
一天从咖啡店里下班的时候唐歌忽然叫住了她：“小语你等一下。”
“头儿啥事？”不知不觉称呼都已经变了。
“这个给你。”唐歌递过去一个红色的请柬，“一定要来哦！”
“凡是请客，只要不给红包的我都会到。”叶语接过的时候坏笑了一下，打开一看才知道他就要结婚了，尖叫了一下，“还真是啊！行，这事没的说，一定到。恭喜头儿，和小倩抗战四年，终于修成正果。”
“那红包呢？”
“破例——”她似乎下了狠心，语气说的很重，“给。”
“什么时候你结婚了，请柬可不能忘了我们，记得是两张。”
“三张，万一你们都生了一个大胖小子了呢？”
“那就借你吉言了。”
这样的事总是让人高兴，每每想到他们两个恩爱的样子就忍不住笑，就连坐在车上的时候都一直在傻笑。到真想是一个傻子，弄得司机都不好意思了：“笑啥呢姑娘？”
“没事，就是高兴。”叶语还是忍不住笑，几年下来就连跑这一趟路的司机都已经熟识她了。
认识了许多人，却不能忘记掉少许人。也是一件痛苦的事情，有时候她到还真想她就是一个傻子，可以没心没肺的笑着。一天到晚只管吃喝拉撒睡，不管爱恨离合，可世间如愿的事情又能有多少呢？
参加婚礼的那天是个大好的吉日，就连阴雨绵绵了好些天的小城也放晴了。看着小倩穿着白色的婚纱和一身黑色礼服白衬衣打底的唐歌挽手恩爱的走过来祝酒的时候，高兴的同时她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恭祝白头举案齐眉之类话自然少不了，就连红包虽然封得心疼，可她还是心甘情愿。
看着小倩偎依在唐歌的肩膀上，她就在想要哪一天才能有人给她穿上这样的一身婚纱该多好。如果可能她更愿意举办一场中式的婚礼，那个时候一定要大红花轿招摇过市，然后在爆竹连连伴着锣鼓丝竹声中着一袭凤冠霞帔的红装踩上红地毯。在亲友的祝福中，许一个死生契阔的誓言，再厅堂三拜，不离不弃不变。
直到一个年长的老者招呼大家吃菜，她才从思绪中醒了过来。
唐歌请了一个月的假度蜜月去了，店子里面的人手一下子就少了两个，所以叶语要干的活儿也多了不少。虽说比往常累了一下，可她却十分乐得这样，忙碌会让人没有时间去想不开心的事情。
下班回来的时候她算了算时间，过不了多久就是公务员考试的时间了。虽说在忙着考研，可公务员这个金饭碗她也自然不会放弃。可才看了几页的《行政能力测试》她就头昏脑胀，更不用说看《申论》，对她来说就是一种莫大的煎熬。
桌上的便利签换了一张有一张，大都写着：距离公务员考试还有X天，加油哦叶语，你要当官了。可当那个数字变成一的时候她还是没有准备好，临阵磨枪却毫无斩获。
当真国考的那一天她信心满满的进了考场，然后当试卷发下来的时候她就愣了，一问两彷徨三不知四选择五纠结六叹气七骂娘八想哭九离场，女强人的美梦便扼杀在了考桌上。还有几百块的报名费也打了水漂，如今再她眼里最舍不得莫过于钱。
可她依旧贼心不死，于是桌上的的便利贴变成了：距离公务员考试还有365天，加油哦叶语，你要当官了。
这样的励志语，除了在宿舍里惹来一阵笑声，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她自己都不相信，只是乞求那可怜的人品爆发一下。
“这东西真的有用？”艾雅捧着奶茶凑过来好奇的看着，时间的蹉跎大家都已经不再稚嫩，于是之前所有的误会所有不快便在时间中潜移默化，然后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偶尔不经意的提起，也都只是淡然的笑一笑。一笑泯恩仇。
“你没试过你怎么知道？”叶语边点头边说。
“那你买彩票中了吗？你可是天天都在试。”
“你懂什么，我那是在积蓄运气。两年不开张，开张吃两年。”
“小语啊，我发现我真的喜欢上你了，太好玩了。”薇子也凑热闹的跑了过来，开玩笑的说：“怎么办？我不知道我该不该跟你表白，表白了我怕我们连室友都做不成了。”
“滚，你肮脏的思想有多远就给我滚多远，别在这里玷污我冰山雪莲般纯洁的心灵。要知道你今天毁的这个大学生，明天就可能是祖国的未来。”
“人家小语是要考研的，像你这种没理想的也配得上？”宝贝也不甘寂寞，这些年下来她最大的收获就是尝遍了超市里面每一种能吃的。
“闭上你的嘴，那么大包薯片都还塞不住你的嘴？”
“减肥我所欲也，吃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我勒个去也。”
一片嬉笑声中，又度过了一个欢乐的日子。现在她越来越珍惜这样的时间，一旦离开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回来，她不想让这些像那些错过的人一样，成为流年的过错。
每一个早晨此时都显得弥足珍贵，之前那些睡懒觉的习惯不知何时都已经改掉了。受不了胃的娇气，早餐对她而言依旧是必不可少，顿顿两个包子惹得薇子和她一起吃早点的时候都笑话她这些年吃的包子能饶学校几圈。她也不反驳，饮一口豆浆，然后夹起一个包子一口咬去大半，咽下去了后才说：“又是酸菜。而且今天的小了好多，皮也硬，碱粉放少了。”
“你以后开包子店得了，我肯定天天来，那个时候我在把你放到网上，活脱脱一个包子妹妹，保准火。”
“行啊，那我还要谢你大恩大德了，我祝你吃包子永远都没有馅。至于吃泡面没有调料包啥的我都不说了，我只祝你有两份调料包但是没有面。”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你怎么知道我属狗？”
“贪吃。”薇子嚼了一口包子，或许是觉得味道不好的原因便没有再动，“对了，明天你就要考研了。”
“是啊，我四年前初来S市，求学大理工。入班学核工，进社识许秋。拜师好几位，挂科上十门。本是好专业，况且一身艺。奈何女子身，工作无着落。国考太坑爹，费我几大百，劳神又伤财。今日终醒悟，明日赴考场，展我之风采，誓争全国第一。过之我幸，不过……”她叹了口气，然后把那点包子塞了进去，接着便说：“继续吃包子。”
“我看你还是自挂东南枝好一些。”
“懒得跟你废话，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她坐了一个鄙夷的表情，忽然语气一转：“一会儿拜佛你去不去？”
“临时抱佛脚，迷信。”
“上次抽签我是上上签，然后我彩票就中了五块，所以要去还愿。”
还是那个寺庙，几年过去了朱漆都已经掉落了不少，有些庙宇正在修缮。不过香火比之前还旺了一些。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袭上心头。
走到那个熟悉的地方，她触景生情又想起了许秋，那次就是在这里，几句佛语道明了一切。可她不愿意去相信，于是废了不少心思却不过还是回到了远点。因果轮换，一切都是定数。
她有些想念了，当初在这里的他现在好吗？
我在这里你又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