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 第九十五章自知（1 / 1）

辗转又回到了临安，还是秦楼，还是歌舞，浮华不过是一梦。

几尺高台上的她一身艳丽似血的红装，长袖飘飘舞裙逶迤，唱腔依旧婉转，一点妩媚一点殇。还是那一曲烟柳巷里再寻常不过的《玉树□□花》，唱的却让人身临其境恍然若失，一曲歌尽世间繁华。

曲终的时候台下叫好声如约而至，可她这次却没有像往常那样还以一笑，神色恍惚了那么一瞬便皱起了眉头，然后悻悻的退场。黯然神伤的她不知不觉中眼角一酸，便感觉到了一股凉意在脸上荡漾开了。毫无先兆的泪水突然袭来，乱了好不容易才上好的胭脂，胭脂泪任凭留人醉到头来也只换得人憔悴。看着桌上盛着胭脂的水洗，苦涩的笑了一下。岁月不饶人，没想到自己也到了要靠它们来掩盖微微发皱的肌肤这个地步。更想不到都已经好些年了，为什么还会再看见他？

而离此不过十来步的秦楼里，他还坐在台下，痴痴的望着空无一人的歌台。脑中浮现出刚才的一幕，回忆起那年的记忆，只是觉得她胭脂厚了几层。

原来人都老了，不过是几季的时光，却恍若隔世。

“解语告诉你件事。”门被一下子推开了，一股浓郁的胭脂味道扑鼻而来，紧接着便是弄月欢快的声音：“我看见那小白脸了。”

“嗯。”她答得简单。

“他还在外面。”弄月抓起解语的手就要往外拉，“走，我带你过去。”

“不了。”解语甩开了她的手，依旧端坐得好好的不动丝毫。

“你哭了。”弄月从铜镜中看见了微闭着双眼的解语，脸上泪痕尤在清晰可辨。

“没。”解语装作没事的笑了一下，不过早已把什么都写在了脸上。

“那我带他过来见你。”弄月还是那样热情，这些年了一点也没有变，而且居然丝毫没有变老的迹象。

“不要。”她一把抓住了就要出去的弄月，然后又松开了手，摇着头笑了笑。

“真的不见？”弄月的话语低了很多。

那一刻她感觉什么噎在了喉，觉得就连说话也变得极其困难，隔了好久才闭上眼睛说出：“不见。”

临安还是临安，不管世间冷暖，日日车马喧嚣；秦楼还是秦楼，不问世事无常，夜夜歌舞言欢。身在其中，解语也免不了沉沦于此，只管每日丝竹声响起的时候自己会唱上几段或是舞上一曲。身轻如燕，依旧如同当初。只是台下多了一个看客，永远坐在最远最偏冷的角落。

一切的一切，所有的所有，仅此而已。

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