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第六十八章衷情(1 / 1)
恍然中想到了一句佛语“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春来花自青,秋至叶飘零。”冥冥之中一切都是定数。解语长叹了一口气,也想像绝歌那样任天由命。闭上眼,无意再听那两个看守的人取笑。
心静了,这个时候便觉得世界是如此的清净。渐渐的,他们的嬉笑怒骂都已在耳边淡出,此时静如止水。可却对外面的声音变得敏感起来,能听清风穿过竹林的沙沙声,以及外面看守的人走来走去的踱步声,甚至还有挂着的灯笼在风中摇曳时的轻微声响。解语想到了外面的一花一木、一人一事甚至整个场景都那么清晰可见。
解语觉得或许这就是死之前的前兆,总会把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然后大彻大悟接着轮回转世。没有多想,安静的坐着,像是在打禅一般。灯笼摇晃了几下,解语敏锐的察觉到外面起风了。接着屋子里的烛火摇又晃了几下险些熄灭,顿时昏暗了几分,眼角的明暗让她睁开了眼睛。只见眼前看守的人手里端着杯子,另一手放在桌子上,有些目瞪口呆。解语有种感觉,又事情要发生,山雨欲来风满楼如是也。
顿时来了精神,解语更加竖起了耳朵,哪怕只是存有一丝的幻想也愿意相信这是真的。使劲的听着,听见了外面有潇潇的声音,似乎下起了雨。雨声越来越大,她便开始失望了,空欢喜一场。苦笑了自己一下,却在心里嘲笑自己死性不改。想到这便放松了警惕,可刚一松懈就再次听见了外面有些怪异的动静。在一看绝歌,发现她也盯着门外,眼神终于有了些许的生机。
隐约中听见“咔嚓”的一声,让解语浑身一惊,这个声音在熟悉不过,莫非真是有人来救自己?如果有又会是谁?
那两个看守的人似乎也觉察到了气氛怪怪的,纷纷放下了手中的酒杯一同注视着窗户。那两个人耳力明显没有解语好,面面相觑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声音在响了那一下之后又停了下来,久久没有接下来的动静,外面的人影依旧还是映在窗户上,走来走去的像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神。如此一来闹得解语还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或者幻想太大弄得出现了幻觉进而疑神疑鬼。
忽然耳边又捕捉到了一个轻盈的脚步声,很轻,和看守的家丁厚重的脚步声截然不同。解语听出来了来人是个女的,而且只有一个,脑中迅速想到了她们,不过又都一一的抹去。不解的想着:那么会是谁呢?
正在沉思的时候忽然那个脚步声一紧,然后一个投在窗户上的影子缓缓倒了下去,接着另一边的一个人同样也是。这一连串的动作并不高明,看得出那人并不是十分的在行。
解语看见前面的两个家丁已经又所察觉的站了起来,向门口走去似乎想要看一看究竟。这个时候她便转身看了一下绝歌,简单的眼神交换了彼此的心思,然后解语盘着的双腿迅速的站了起来。一个扫堂腿踢到了毫无防备的两人,然后两腿夹住了一个家丁的头,用力一扭便听见骨头断开的声音。很顺利的就解决了一个,来不及说一句话解语又一脚扫在了另一个人正准备叫喊的嘴上。那人踉跄着站了起来,赶过来的绝歌赶紧上前,一脚重重的把他踹了起来,然后在他落下来的时候又用膝盖顶住他的胸口。那人嘴角流出了血,再也没有了动静。
干净而利落,两人对视一笑,然后又赶紧背靠在一起开始解绳子。外面的又想起了几声轻微的声音,有人来救看来是无疑的了。绳子还没有解开便听见了钥匙碰在一起的声音,锁芯动了几下才终于打了开。进来的是一个穿着浅红衣服的女子,容貌穿着打扮这些看上去有些妖艳。解语觉得好熟悉,猛地想起这不就是下午的时候杨箫怀中那个女子吗?再看那眼神,有些积怨而妒忌分明就是那个时候她走时瞪解语的眼神,这点绝不会错。人清了人之后解语觉得太惊讶了,于是问道:“怎么会是你?”
“我们见过,不止一次。”那人笑了一笑,然后拾起地上的刀三下五除二的就把绳子给隔断了。
解语急忙把捆在身上的绳子全部解了下来,手上捆的太久了已经有些麻木,于是急忙一手扶在另一手的手腕处揉了揉快要失血的手,问道:“不止一次?”
“嗯。”那人笑了一下,在烛火的映照下脸色有些昏黄,不过从眼神中却可以看出笑不过是强颜而已,立马收敛了便说:“跟我走,我会带你们出去。”
解语还在思索着她那句“不止一次”,可自己在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那里还认识有这样身手的人。这个时候她把头探了出去,然后手扶着门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就是这个动作解语一下子便想到了在完颜千弈府里见到的那个丫鬟,能在这个时候临危而不忘礼节,这般教养也只有她能做到了。再凝眸一看,化了妆的她比起那天的素颜看起来变了不少,不过骨子里却还是那股灵气,胭脂的妖艳显得多此一举。
“你是谁?”绝歌走着走着停下了脚步小声的询问着左顾右盼的她,“又为什么会救我们?”
“受人之托。”那女子莞尔一笑,回答的淡淡的,让怀疑她动机的人顿时觉得惭愧。
“谁?”绝歌不加思索的就问出了口。
“她知道。”那女子看了看解语,脸上是不变而牵强的笑意。
“嗯。”解语点了点头,有些害怕她会把自己的事情说出来,心里颤颤的。
几句话就把气氛弄得有些僵硬,没有人在多话。都全神贯注的跟在她身后,不时躲躲藏藏的避开巡夜的人。一切出乎寻常的顺利,到了围墙边上的时候没用大多功夫就翻了出去。此时已经是四更了,外面的街上冷冷清清的毫无人迹,街灯早就燃尽了,只有极少的店子上还挂着未燃尽的灯笼。雨还在下着,更添加了几分朦胧与寂缈。没走多远衣服就湿了,头发被打湿后也贴在了脸上,雨水便顺着流到了衣服里面,透心的凉。风吹过的时候嗖嗖的冷,解语早就饿得疲惫不堪,有些受不了这股冷,于是打了几个寒颤然后两手搓了一下又把两手合在一起往里面吹了一口热气。但终究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好了,这里也差不多了,不会再有人追上来。”那女子在一个路口处停了下来,“你们走吧!”然后想到了一些事,又补充到:“对了,颍州你们是过不下去了,趁早出城。”
“多谢了。”绝歌两手抱拳行礼,“救命之恩,今生难忘。只是不知恩人该如何称呼?”
“陌路之人,无名无姓。”她回答的很简单,然后也行了一个抱拳礼:“告辞了。”
“既然这样那我也就不在多问。”绝歌接着又说:“告辞,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那人说完转身便向另一边走去,动作干脆。
“等一下。”解语一时冲动,便追了上去,“我还有些事不太明白,不知可否再给我一刻钟的时间。”
那人站在雨中,什么动作也没有,身后的街灯给她的轮廓镀上了一层迷人的金色。犹豫了不少时间才点了点头,还是那般淡淡的答道:“好。”
“进一步说话。”解语上前走了过去,然后回过头又对绝歌笑了一下。而绝歌也明白了解语的意思,回笑了一下,然后向一边可以避雨的屋檐下走去。
那人走在前面又走了十几步,然后在一个宽大的屋檐下驻下了足,回过头来有些爱理不理的说:“说吧还有什么事?”
“是他让你来的吗?”解语转身看了看远处的绝歌,声音说的很小,出口就能被雨声给湮没。
“不是。”她还是笑意盈盈,同样很轻的说:“我自己要来的。”
“你自己?”解语被她的这句话迷惑了,“什么意思?”
“没什么。”她悠然而忧郁的笑了笑,“你没必要知道这么多,只需记得他很惦记你的安危就是了。”
“没想到。”解语苦笑了一下,“真的没想到。”
“没想到的事情总会有很多。”解语原本想用这句话来引起她的注意,谁料她并不买账,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说了句:“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得过且过。”
“我只是没想到他竟然是这样的人。”解语还是皱着眉头苦笑,笑容在街灯下清晰可见。
“不要错怪他,他已经尽力了。”她似乎看穿了解语的心思,还是四平八稳语无波澜的说:“要知道他并不要我来,那天我发现被绑的车夫以及你气冲冲的走时我就知道你要做什么。然后今天,哦不,该是昨天了。昨天我去买东西的时候正好那辆马车往杨府的方向驶,然后我就把这件事告诉了他。你不知道,他也不会告诉你。但我可以告诉你那是的情形他当时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可却又毫无办法。本来他要来去杨府的,就是怕你做傻事。可他实际已经被杨箫给软禁了,根本出不来。那时他急的连饭都吃不下,然后我才跑了擅自出来。杨箫是个什么货色,我想我比你们更加清楚,所以我——”说道这里的时候她顿了一下,“呵。大概就这些,至于杨箫你们大可放心,现在他还在公子的府里,也就是这样我才有机会救你们出去。”
“你是她什么人?”解语越听越玄乎,觉得她来路不简单。
“我侍奉他已经快五年了。”这个时候轮到了她苦笑,“都是女人我也就直说了,我喜欢他。几年了,一直都是,可他心里只有你。我看不得他那样,于是就留了一个纸条让他把杨箫引过去,然后就是你看见的样子了。我来与他无关,说的话也不管你信还是不信,该说的我都说了。”
解语不知道说什么好,这番话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
“我很羡慕你。”忽然她抬起比夜色还幽黑的眸子看着不知所措的解语轻笑了一笑,然后扭过头用衣袖轻擦了一下眼眸便走开了。约摸走出两三步的时候又停下了脚步,头也不回,光是有些凝噎的说:“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