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第四十一章报复（1 / 1）
原以为能这样一直下去，可没过几天平静就被打破。那天也还是临近天黑的时候，秦楼里面此时正是最热闹的一段时间。解语正在台上伴着乐师的曲调起舞，而台的人不少，可听曲的人却并不多，但绝不乏喝彩的声音。
一曲正到精彩处的时候，忽然门口处一阵骚动，紧接着便是初霁的疼痛的叫声。不少客官都转过了头想要看一下究竟，可解语却并没有停下舞步与曲词，秦楼里面客官不满姑娘而出手打人的事多了，早已是司空见过数见不鲜的事了。再说，在这里谈不上多少手足情深，勾心斗角争风吃醋已是家常便饭习以为常的事了，甚至以此为乐子来消遣时间。
不过这次解语似乎有点猜错了，之前的喧闹并没有平复下来。几个看场的人早就已经走了过去，不过却并没有把事情解决。下面的人多是一些胆小怕事却又爱看闲事的人，于是不少都向门口围了过去，使得解语完全看不见外面发生了什么。
“姑奶奶你就饶了我吧！”看场人的声音传了过来，解语听见有些诧异，哪个女子居然会到藏娇阁来闹事，难道是她？
曲子已经停了，看来乐师已无心弹奏，没了乐唱得再好也没什么用，解语索性也停了下来，站在台上静观着究竟发生了什么。
“现在知道喊姑奶奶了，之前那股威风哪去了？”一个女子的声音穿过喧闹的人群传了过来，“解语在那里？快带老娘去，不然立马信不信废了你。”
“弄月。”解语识出了来人的声音，小声的说了出来。满是诧异，解语呆呆的站在台上不知道该怎么做，觉得有些突然。可细想又是情理之中，自己走了这么些天且什么也没有留下，她们寻来也是自然，只是动静闹得有些大。解语有点茫然，不知如何面对，想走可却又迈不动步子。就这一犹豫就看见弄月穿过人群走了过来。
“姓解的，给老娘滚出来。”弄月的声音很大，解语听得一惊。在带路的看场人指引下弄月向解语望来，然后两手一叉腰像个泼妇一样大吼：“老娘总算是找到你了，找你找得千辛万苦你倒好，居然在这里逍遥自在。”
弄月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刚下的几下伸手吓着了台下的人，皆急忙退后了几步。秦楼里面的姑娘大都爱看热闹，闻声不少都出来看一看究竟，楼上的栏杆上趴着不少的人。解语分明还听见了嬉笑和指指点点的声音，虽说同在一个屋檐下不过一个人的死活大都与另一个人毫无瓜葛。
“你来做什么？”没有卸妆的解语手松了下来，长袖垂到了台上，话语说的平淡毫无波澜。
“这位姑奶奶。”老鸨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定眼看了一下局势，凑到弄月面前巴结的说：“这位姑娘何必动怒？动了肝火，伤了和气多不好。要是解语有什么得罪姑娘的地方我让她给你赔不是。”说完老鸨厉声对解语说：“解语还不给这位姑娘赔罪。”
“妈妈就是太惯着解语了，像她这种人就是缺乏管教。”老鸨身边的秋寒乘机添油加醋的说：“收拾她一顿也好，以后她就再也不敢出去乱来了。”
“啪。”清脆的一声响，弄月一个耳光就给秋寒重重的扔了过出去，然后手迅速舞过去卡住她的下巴，单手把她离地一两寸的举了起来。眼睛死死的盯着她一字一句恶狠狠的说：“听着，你要是再敢说解语一句坏话，我就让你这辈子也说不出话来。”
来的太突然，秋寒兴许是吓坏了，一个字也说不敢说。两只脚尖用力的想要垫在地上，却总是差那么一点。
“老娘说话你没听见是不是？”弄月脸上变得难看，加大了手的力度，并又将她向上提起了一些，解语已能看见弄月手背上面的青筋。
“听——听见了。”秋寒吃力的说着，脸色已经变得惨白。
“听见了怎么不吱声？”弄月大声吼着秋寒，老鸨想过来解围不过被弄月白了一眼又退了回去，谁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知——知——知道了。”秋寒结巴着总算是把话给说完了。
弄月听到这才把手送了开，秋寒双脚一落在地上连忙一手捂住了先前被卡住的下巴，上气不接下气的咳嗽了几下，脸又顿时涨的通红。
“你”弄月指了指秋寒，然后手又指着老鸨，“你”，接着还指了指楼上的那些人说：“还有你们，都给我听好了。”说到这里弄月一把揪住秋寒的头发把她拉到身前说：“这就是下场。”
老鸨浑身颤了一下，低下了头不在说话，也是不敢说话。偌大的秦楼从来没有如此安静过，只是气氛有些沉重，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你这是何必呢？”解语苦笑了一下，觉得这里这么多人看着不是说话的地方又说：“有什么话去我屋里。”
人群中很自然的让开了一条路，解语叹了口气走下唱台，拖着来不及换下的戏裙向后院的屋子走去。
关上门，解语走进了里面便开始换下戏裙，然后不慌不忙的说：“来找我有什么事？”
“谁来找你了，我是来听曲的。”弄月坐在靠椅上，有些悠然的说：“听说这里的唱的不错于是我就来了，可那迎客的丫头太不懂事，我就教训了她两句。你猜后来怎么着？”
“怎么着，你把人给打了。”解语随便取出一件衣服换上了，然后又走出来到妆镜前开始卸妆。
“你这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弄月向解语那边凑了凑然后说：“后来我就看见了你，真是有缘啊！”
“这位姑娘你可是真有品味，听曲到这里来听。”解语洗了把脸，然后拍了拍脸颊，故意留了些水珠在上面，那种冰凉的感觉很是惬意。
“若论品味我哪里赶得上你？”弄月两手后拉，放松了一下身子。然后又拿出一本正经的神情说：“不过你也做得太过分了，居然连话不吭一声就走了，不说你对不对得起绝歌，你对得起我吗？”
“噗。”正在喝水的解语听见这话险些被呛住了，然后又倒了两杯茶汤断了过去，“有些事，说不清楚，所以不如不说。对了，就你一个人来的？”
“绝歌她死活不来。”弄月有些不屑，然后又伸手接过解语递过来的茶杯说：“还是我对你好吧！”
“就你脸皮最厚。”解语也挨着她在小桌前做了下来，没有多说，不过心里知道绝歌绝非此意，了解她的人就该知道她的心思。
“不过我说你就真的打算一直在这里唱下去？”弄月接着又说：“我都不回留客楼了你居然还回藏娇阁。”
“嗯。”解语点了点头，“唱到花颜不复。”解语心里想着：你不回留客楼是因为你不在缺钱，而我不为这。
“啊！”弄月长叹了一声，然后说：“我是真服了你，服得五体投地长跪不起。”
“真没有什么事？”解语头一偏过一寸，侧视着弄月。之前的动作和谈话让解语觉得弄月这次来的目的并不单是那样，来看她只是其一，但绝不是全部，至于听曲更是风牛马不相及。
“真没事，就是来看看你。”弄月看了看解语，然后有些怪的说：“你这是怎么意思？”
“没事那我就先出去唱曲了，你要是有雅兴来听听也行。”解语说完站起了身，还真有点要走的意思。
“行啊，姓解的。”弄月由上而下的打量着解语，然后说：“这才几天，还不满十你就要下逐客令了？”话说到这里，弄月背往椅子上一靠，话锋一转又说：“不过要说事的话，还真有点事。”
“快说，少罗嗦。”解语一笑，又坐了下来。
“淮水那边的事你听说了吗？”弄月终于进入了正题。
“别绕圈子了，有什么直说便是。”解语虽说没有出藏娇阁一步，可对于淮水那边的事多多少少还是有些耳闻。
“那我可就说了。”弄月张开的嘴没有合上，停了一下接着说：“完颜千弈，就是你那小白脸。”
“你说什么呢？”解语把茶杯在桌上碰了一下，却并不生气。
“我也懒得跟你闲扯。”弄月挥了一下手，这个动作让解语看得出事情还有些急，不然弄月不会放弃这样一个能闲扯的机会。
“你那口子又在淮水边上屯了不少兵。”弄月换了个称呼却说的绘声绘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要开打，清响想找你回去商量对策，绝歌也有这个意思。”
“没了？”解语觉得弄月平时就是一个话唠，这么简短说完这么重要的事很是少见。
“没了。”弄月两手一摊，看见解语一直盯着她又直了身子，然后命令的口吻说：“还有就是不管你愿不愿意，老大让我生拉硬拽也要把你弄回去。”
“就你？”解语笑了一下，然后眼神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弄月，接着又摇了摇头说：“我若不去，你认为你有这本事？”
“解语。”弄月一改刚才严肃的表情，笑着拉了拉解语的手臂说：“你不回我怎么交差，念在你我曾经都是秦楼里的人，看在我们一起出生入死的份上。你不看僧面看佛面，不念旧情也要念念新交，可不能这么不近人情，不管死活……”
“行了。”解语被着一连串的话逗乐了，觉得这是一个机会，于是便说：“我跟你走，明天我就回去找你们。”
“为什么要明天？”弄月的脸上写着几丝不解，“现在走不是更好。”弄月说完看了一下外面，然后亮了一下拳头说：“我这就带你出去，我看谁敢拦你，老娘就不行还真有活腻了的。”
“不是这个。”解语也看了一下外面然后说：“其它的事。你放心我既然说了到，到时候就一定会到。我几时食言过？”
“我就这道解语最——”弄月大悦两手拍了一下。
“打住。”解语比了一下停的手势，知道弄月又要开始舞文弄墨的大赞一番，“你这个绣花枕头墨水还不少，留着以后再说吧！”
送走弄月之后，屋子又回归了清萧与落寞，就连之前猜测会来婆婆妈妈说半天的老鸨也没有来，难得的宁静。
这次解语是真的决定好了，以后若是再有机会绝不会再犹豫。望着烛台上红泪将尽的残烛有些出了神，过了一会儿才喃喃自语的说道：“尹城你等着，我也要让你常常这种滋味。”
话说完后解语一拳重重的击打在桌上，震的桌上杯子里的茶汤都晃了出来，可却全然感觉不到疼痛的感觉。此时的她两牙轻咬在一起，目光空洞的望着窗外，头脑中的思绪一并涌出，解语从来没有觉得做出一个决定会有这么艰难而坚决。
时已三更晚风凉，月未央。往事如霜，几忆几成伤。愁字轻藏，惹烛花泪成行，故人不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