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携女回国(1 / 1)
维世自爸爸到苏联后,似乎忘了以前的不快,每天陪侍在身边。
她如今已是小有名气的钢琴演奏家。对小妹,她极尽长姐责任,为妹妹选学校,帮助妹妹适应新的生活。
兆祥通过手术成功取出了两块弹片,有一个因为位置特殊没有取出来,但也做了特殊处理。手术很成功,休养了半年后,兆祥认为自己已大好,就迫不及待地张罗回国,而且他还动员维世一起回去。
“女儿,新中国正需要你这样优秀的艺术人才啊!”
维世犹犹豫豫,但想到回去可能还见得到汤生,也就同意了。
汤生是兆祥来前落荒而逃的。
维世到了苏联以后,维世本是出于礼貌去探望了一下。
可汤生拿出一卷吴道子画的美人图赠与维世,所画人物天衣飞扬、满壁风动。纵然维世见多识广,也不能不心动,这幅画价值连城啊!
汤生却是淡淡一笑道:“这是我们汤家的最后一件宝贝,我放在身边多年,送与你惠存吧!”
“您还是自己保管吧!”维世将画卷礼貌地送回。
汤生很失望,为了安慰汤生,维世送给她自己钢琴独奏演出的门票,汤生欣然接受。
维世在那场演出中倾倒众生,汤生更是心潮澎湃。
汤生做东去了最高档的饭店给维世庆祝。
酒过三巡,汤生主动给维世鼓瑟助兴。汤生用口琴吹出了一曲曲动人的小曲,《卡秋莎》、《莫斯科郊外的晚上》,维世打着拍子,两人都非常开心。
汤生送维世回宿舍,两人又用钢琴和小提琴合作一曲,这次更是珠帘碧合。
合作完毕,维世的眼神有些迷离,竟珠唇轻启,用法语说道:吻我!
汤生一颗心狂跳起来,他年轻时做过缺德事情无数,但如今,面对纯洁无瑕的维世,他终于自惭形秽,不忍玷污了这个为艺术而生的谬斯女神。
于是,汤生暗中念佛,故作镇定。表面上正气凛然,和维世大谈音乐与人生、青春与与艺术。
此后,汤生将他前半生游学各国的心得与维世弹琴的技巧和效果有机结合,诞生出一篇篇惊天地、泣鬼神的美文,发在苏联的各种报纸副刊上,再配上维世的绝美照片,东方美人陈维世成为人们的偶象。
倾慕维世的人如过江之鲭,可维世只对汤生情有独衷。
有那么一阵子,汤生也有些头脑发热。甚至想起隋炀帝那句名言:生我者不可,我生者不可,其余无不可。
可他立刻良心发现,打了自己一个嘴巴。维世是惠莲的养女,是儿子名义上的姐姐。自己若娶了维世,与乱伦何异?
“克制吧!还是克制!”
就在他寤寐思服的时候,兆祥要来苏联的消息传到了他的耳朵,他吓的赶紧逃之夭夭。
走之前以绝望的心情在美人图上题诗一首,请人转交维世。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我恨君生迟,君恨我生早。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我离君天涯,君隔我海角。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化蝶去寻花,夜夜栖芳草。
维世看后更感念汤生是个君子。
兆祥并不知道这一切,他来苏联后未见汤生的踪迹,以为汤生早已回国,女儿和汤生早已无联系。
兆祥兴冲冲地和女儿讲上海的大好形势,动员女儿去上海音乐学院任教。
“那里人才荟萃、周晓燕、顾圣婴都在那里,你去了也会有作为的,现在百废俱兴,正缺少你这样的艺术人才!”
维世动了心,一半是想和父母团聚,一半是为了汤生。
伊娜被留在苏联读书了,走前兆祥严肃的给小女儿约法三章,第一,不许谈恋爱;第二,要刻苦学习,成绩至少要达到中等以上;第三,每月至少写家书一封。
伊娜在和父亲共度的两个月里,关系大为改善,渐渐依恋父亲了,不过兆祥回国前的一周里,竟对她严厉异常,并且亲自训练女儿洗衣服、整理内务以及各种生活常识。
留下伊娜,带回维世。陈家的团圆之日似乎遥遥无期。
当然,就算伊娜也跟回去,丰涵的失踪也是大家永远的痛。
兆祥带维世赶回来的第三天,正是老陈的七十大寿。
兆祥提前给家里的厨师和服务员都放了假,打算关上门给老陈过个热闹生日。
惠莲亲自下厨做了两桌好菜,小楠给她打下手,大家都很开心。
兆禧带着两个孩子已经住下好几天了。当天一早,再菊带着小女儿也赶过来了。
兆祥虽然没有正式分配工作,但享受的是省部级待遇,警卫、厨师和服务员一应俱全。
他分到的房子和董老是邻居,是清朝一个王爷的府弟,院子里曲水流殇、亭台楼榭,大大小小三十九间房,所以亲戚都住进来也是不成问题的。
老陈在儿孙们的簇拥下过了一个风风光光的生日,儿孙们排成两队给他鞠躬拜寿。
老陈虽然感到自己不虚此生,但遗憾也是有,最大的遗憾莫过于不知此生能否还有机会见得到小孙子丰涵。
做饭的时候小楠还是正常的,可吃饭时突然就受了刺激。兆禧带来的两个孩子和丰涵年龄相仿。这两个孩子吃饭的时候正坐到小楠对面,小楠看着看着就想起了儿子,两眼发直,泪水长流,怕扫了大家的兴,自己悄然离桌。
惠莲随后跟出来。
“小楠!”
“莲姐,今天是爹的生日,别扫了大家的兴,我没事,没事的。”
惠莲眼看着小楠浑身颤抖,同情不已。
“楠妹,你不能总是这样,你和兆祥还年轻,你们再要两个孩子就好了,咱不能总生活在过去呀!”
“莲姐,我永远不会再要孩子的,你没有失去过孩子,你不知道,那种滋味,一次,痛不欲生;两次,生不如死。”
小楠惨然一笑:“你快回去,莲姐。放心,我平静一会就好了。”
晚上,大家都散了。
兆祥来到爹的住处,“爹歇下了吗?”
老陈听到儿子的动静坐了起来。“你也累了一天,回去歇着吧!”
“爹!我——还没给爹磕头呢?”
“磕什么头!现在都不兴这个了,不是老批判封建礼教吗?”
兆祥已然跪下来,“别人我不管,我自己是一定要给爹要磕头的,从小就受的是这种教育,不给爹磕头拜寿,我娘在天上看着也会生气的。”说着重重的叩下头去。
老陈看着儿子心里有些发酸,指着对面:“你坐下,爹和你说几句话。”
“是!”兆祥恭谨地坐下。
“爹的地主身份是不是对子孙后代有影响,你到现在还没有分配工作是不是和爹有关系?”
“爹您多虑了,土改也好、划分阶级队伍也好,这是从整个国家稳定的大局出发,当然会有一些人的利益受到冲击,但这都是暂时的,是过渡。等一切走上正轨,是一定会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至于我的工作问题,爹更不必担心。惠莲都给分配到饭店做副经理,怎么也会给我个县长做吧!可能是一时没有合适的位置。”
“县长?我看报上那些大领导都是当年你手下的人呢!儿子,你是不是功高盖主人家忌惮你呀!”
“不会的,爹!因为我入党晚,党内资历浅,在国内外名气又大一些,可能职务确实不大好安排吧!”
“祥儿,爹这五个孩子里,只剩下你和禧儿了,你弟虽不争气,可是想来会平平安安度过这一生吧!爹还是担心你啊!你是爹最有出息的儿子,到如今也算是光宗耀祖了。可爹并不希望你位及人臣,只希望你这一生能够子孙贤令、眷属如意。听爹的话,早日抽身而退。”
兆祥听了爹的老谋深算觉得甚是好笑。
“爹,我才刚刚五十岁,还不到退休的年龄,再说我的前半生竟打仗搞破坏了,后半生我还想干点好事呢!我明天就去找领导,我不会计较职务高低,只要给我一个舞台,我一定做到最好,我就想干一些实事,让老百姓过上真正有尊严的生活。”
老陈看儿子一脸的憧憬和天真更加担心,他最近经常看报,总感到气氛紧张,建国后儿子一直在外带兵打仗,又去了苏联半年多,现在好象与国内形势格格不入了。
“我看你先不急着找领导,你这几天在家里看看报纸,你秘书那里好象还有一些让你传阅的文件,你看了以后再去朝见领袖更妥当些!”
还朝见?爹真是老古董了。兆祥腹诽着。
“好,爹的话我记下了。”
“还有,丰涵的事你出面再找一下不行吗?”
“爹,这种事不能大张旗鼓的进行,革命总是要有牺牲的,不是我们一家有这种情况,我想好了,不找了,就让他生活在人民中间吧!只要大家都过上幸福的生活,他就也幸福了。”
“唉!”老陈深深叹了口气。“爹还是不甘心哪!只希望祖宗保佑让那孩子早日回到陈家吧!”
兆祥默然。半晌到:“爹歇下吧!我伺候爹洗脚。”
“好,暖壶里有热水,丰泽一早给我灌了两大壶呢!”
兆祥找出老陈烫脚的木盆兑了水:“爹还没丢了这宝贝呀!”
这个木盆、檀木板子我都让丰泽背回来了,我让他出去买个春凳回来,这小子就说没有,你给我弄一个回来。
兆祥觉得好笑:“爹!家里虽然人多,可除了我和丰泽,您看看还有谁能让您用的上家法的?”
老陈伸出脚道:“让你给洗个脚等了好几年,有儿有孙,家法就用的上,先给我置备齐了!”
“是,不过想来爹会给我几分薄面轻易不会让我家法上身,只是苦了丰泽了,我猜爹把家法板凳置办齐了他一定会去住校的。”
“呵呵!你不在家,都是丰泽那小子给我洗的,那小子还吓唬我,千万不能让服务员做这些事,小心人家□□我。”
兆祥笑道:“这倒是的,人家服务人员都是挣工资的,爹可千万不能等同于以前咱们家的家仆,现在伺候您的就是我和丰泽,您怎么使唤都行,别人您尽量少用。”
“哼哼!你以为你爹是白痴啊!现在是新社会了,自己的孩子怎么教训都成,碰人家一个指头,你爹还不得蹲大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