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蒋琬贞5——彭琛(1 / 1)
从宗人府出来,我整个人就昏昏噩噩,虽说内心一片清明,可是我既不想说话也不想理人,我好像丧失了沟通的能力,终日攥着掌心阿暖的几缕头发不松手。
众人、太医均想让我吃饭喝药开口讲话终是无果,最后情急之下彭琛拿过了药碗把勺子凑到我嘴边,“久久喝药了。”
听了他的话我鬼使神差地张开了嘴,一口口喝药,一碗苦药喝下,他将去了核的大枣凑到我嘴边,我慢慢吃进嘴里开始咀嚼。
太医跟宫人终于松了一口长气,我只是在想,这彭琛到底我在什么地方遇见过,知道我已不被人提及的小名,知道我喝了汤药一定要咬一颗大枣去苦。
“久久还记得我么?那时我被陈将军送到蒋府养病,你十一二岁的样子,跟丫头爬了枣树摔得头破血流,那么大的姑娘还被你阿娘哄着喝药,你还记得么?”
经他这么一提,我似是想起了什么,我十一岁那年,舅舅从漠北归来,带来了身染重病的好友遗孤来府养病,听说家里来个的小哥哥,我跟阿暖溜进他养病的别院,看到一个面上出着脓包的少年正被丫鬟服侍着喝药,一张脸上有半边都被脓疮布满,丫鬟看到了突然出现的我,惊叫着把半碗汤药都泼到了少年的身上,被她这么一折腾,我倒也忘记了被他一张脸吓到的惊诧,忙着掏出帕子来,蘸着落在他身上的汤汁,“你这丫头怎么这样蠢笨,喂个药都能泼人家一身。”我边擦着边抱怨着。
“奴婢该死,小姐,让奴婢来吧。”
“你还不快找些干净的衣服给少爷换上,药也去重新熬过,”阿暖边说边拉开了我的双手,“小姐,这本不是你该干的活计,我们出去候着,等他丫头收拾妥当我们再来说话吧。”
一来二去的我跟来养病的小哥哥混熟了,趁着娘不注意,我跟阿暖就顺着枣树翻进了别院,他不似大哥总是板着一张脸对人耳提面命,不似二哥一身腱子肉目如鹰隼令人望而生畏,不似三哥,成天戏谑成性整日只会找我不痛快。他除了脸上的脓疮长得吓人了之外处处都是我最喜欢的样子,他声音动听,性子温柔,见多识广出口成章,那时我是真真喜欢与他说话,见他一日比一日强健,连脸上的脓疮都好了个大概的时候,他就又多了一样我喜欢的长处—— 一张俊脸,他弯眉轻笑的时候一双细长的眼睛微微弯起,看得人心情都跟着好了起来。
去得次数多了,难免被娘逮到,那次本想给他带去新鲜的枣子,却被娘撞了个正着,慌忙逃窜中,从枣树上摔了下来磕破了额角。
因为厌恶喝那药汁,我各种不依,正当阿娘跟奶娘逼我喝药的档口,他就走了进来,正撞见了我那副不依不饶的泼样……
“久久,怎么了,怎么整日闷着脸不说话。”
“娘说了,要是留下疤以后我就嫁不了人了。”
小哥哥笑的一脸清风,“若是没人要你,我娶你可好?”
“嗯,说好了,要是没人要我你得负责把我娶回去。”
不过没过多久小哥哥就从府里消失了,后来我跟娘打听过他的下落,娘也只说他害病死掉了,害我平白难过了许久。
这个被娘说已经死掉的人,如今出现在我眼前,被大家唤着彭将军,我明明记得那个小哥哥姓柳名承秋……
“久久别抓着阿暖的头发不肯松手了,这样阿暖会走的不安心的。”他话音刚落,我便松开了双手,不知不觉一滴眼泪落了下来。
“久久是听得见我说话的对不对?”
我仍是没有回答。
“久久不怕,就算没有阿暖,日后我也会护着你的,我叫彭琛,是陛下的左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