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第 33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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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雪花纷纷，隔着一条街，在白雾的哈气中，玖兰枢究竟看见了什么？即便是后来针锋相对又惺惺相惜，他也依旧未能回忆起来，莫名地陷在他人无意的牢笼中，没有不甘，反而觉得庆幸。庆幸那偶然的一瞥成为一世的眷恋，但也该到此为止，只能到此为止。更深的渴望，自己不该贪图。因为是最为珍惜的，所以便是最不能得到的。
“最终，不过是陌生人。”
玖兰枢再一次重复，没有一丝玩笑，声音很轻，轻的可以随风而逝，却带不做其中的沉重。锥生零身形晃动了一下，也只是一下而已，几百年的磨练足以让他学会冷漠，对他人的事漠不关心，对自己的事也同样不上心。虽然玖兰枢在涟漪之中播下了种子，却一片死水之中无法开花。
“这样，谁都不会再欠谁更多了。”
失去热源的手溶于月色，冷色调的光辉衬出冷色的温暖，玖兰枢抬手接下一片月光，白皙的掌心在承接之时染上了胸口的猩红。这无法挽回的悲剧，或是最初便已注定的喜剧，什么人曾告诫着不要后悔，可是人生再世又怎能随心所欲，双人谱写的剧本，并不是他个人的独角戏，作为对手的那人啊，你可又奉陪的意愿呢？
“你想要说的就这些废话吗？”
锥生零退后半步，让两人之间留出了余地。冷酷的表情和他的颜色完美的融合，肃杀之气凝结。玖兰枢笑容温和略带哀伤，看着他。一冷一暖，对比鲜明。
玖兰枢的愿望，锥生零的愿望，从最初到最后，即便有所改变，却一直背道而驰。
半步之遥，寂寞相望，无言的默契，可悲又可笑。
“不再被我束缚，你不高兴吗？锥生零啊，你的一生都在我的棋盘之上按着我的意愿起舞。在最后的最后，获得从未拥有的自由，这可是最高奖赏！唔——”
“哼！”
忍痛的闷声与不屑的哼声同时响起，锥生零伸手揪过玖兰枢的衣领，在他不反抗的状态抓到身前。牵扯到胸口上伤口，锥生零不用看也知道火中浇油会有什么后果。
“果然，死性难改，竟然对一个伤员动粗。”
玖兰枢维持着温柔的笑意，眼神渐渐变得犀利，盯着锥生零。
“伤员就该有点受伤的样子啊，玖兰前辈！”
锥生零没有多余的东西。不管是雪上加霜还是雪中送炭，什么都没做，任由玖兰枢胸前的血不断渗透猩红的纱布。
“我还轮不到你来可怜！”
“那你是打算可怜我吗？”
笑意散去，温怒蔓延。玖兰枢冷冷地瞪着锥生零，就如锥生零冷冷地瞪着玖兰枢一般。
“锥生零，你打算用你那高端的情商与绝顶的智商来怜悯我吗？”
锥生零不爽地眯眼，对于玖兰枢的辱骂他觉得愤怒，可玖兰枢接下来的话更无法让他接受。
“觉得受伤？呵呵——”
玖兰枢突然笑了起来，身体颤动，被抓住的衣领勒住了喉咙，锥生零本能地松手，玖兰枢就脱离了束缚，但他也没离开，两人保持着亲密的距离，鼻尖甚至抵着鼻尖。彼此侵犯着彼此的领域，那除了最爱之人都不该涉足的领域。
“错的可不止我一个人啊，锥生零！事情发展到如今这种局面，你以为你就没有错吗？”
玖兰枢歪着头，笑着说着，身体也顺着向一方偏移。锥生零迅速地扶住他腰，帮他维持着平衡，才避免玖兰枢与地面亲密接触这种事。这也间接变成了一个拥抱，没有任何绮丽，单纯的拥抱，冰冷的温度，以及淋漓的鲜血。
“对我的心意一直视而不见甚至有意逃避的不正是你吗？怎么到最后反而想利用我的感情来苛求我？妄自地想要杀了我成全我的心愿？锥生零啊，你我之间，卑鄙的究竟是谁呢？”
哑口无言，锥生零想到以前与现在的事，的确，完全无法反驳。假装无知，任凭玖兰枢单方面付出远超过一个王者对棋子该有的关心，心安理得地接受，理所当然地接受。锥生零并不是没有考虑过玖兰枢的感觉。可是，那时，那种状态，那种局势……就算是真心，也都看起来像是个弥天的谎言。高贵的纯血之君爱上堕落的人生子，绝望的人生子恋上遥远的纯血之君，说出来，谁信呢？他自己都不信。
“对不起，我……”
任何解释都于事无补，玖兰枢无法支撑身体，都压在锥生零身上，越来越沉，越来越沉，沉得锥生零觉得有些事再不说就永远也比说了。可是，即便说了，玖兰枢也不会高兴，他想要舍弃一切，权力、地位、身份、生命，以及久无回应的感情。
“……我，唔——”
积累的感情潘占着唇舌，一瞬间便可化为言语，而更快的却是玖兰枢的手，毫不犹豫地捂住锥生零的口。玖兰枢盯着锥生零的眼睛，脸色惨白，毫无血色，只有酒红中坚定从始至终未曾褪色。
机会已经给过，但是，错过就是错过。所以，什么都别说，什么都不听。故事就该这样收尾，没有相爱，没有相杀，干脆利落，毫无关联，彻彻底底地进迎来终结。
读懂玖兰枢的眼神，锥生零瞪大双眸，淡紫色的瞳孔中逐渐映入纷纷扰扰的荧光，乳白色，如月光般，温和亦冷淡。
“玖兰枢！”
惊呼着，伸手去挽留，指尖扫过一团团的光点，没有温度，没有触觉。这种场面曾经见过无数次，他亲手杀死的纯血种们也是这样化为光芒的碎片，什么都没能留下。
“遇见你也许是我一生最大的不幸。”
实体消亡，只有光芒还未散去，玖兰枢微弱的声音还在侵蚀着锥生零的神经。
“即便如此——”
身体一颤，锥生零瞬间就想到了那个家伙会说什么。颓废地坐在地上，看着玖兰枢形体不在，飘荡的光芒散去，只有留下来的最后的话语，像是诅咒一般在锥生零耳边回荡着。
“——我还是喜欢你。”
头颅无力地垂下，锥生零脱下外套，盖在自己的头上。
“……下雨了吗？该死的鬼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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