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 8 章（1 / 1）
08
“喂，你的主人是谁？”
“你……该死的猎人……”
“砰——”
和平常一样的任务，袭击人类的吸血鬼与吸血鬼猎人之间的角逐。挂着麻木的神情，锥生零在开枪的瞬间毫不犹豫，一声枪响，一阵尘烟，标志着一只可悲的LEVEL E的消失。一脚碾碎精致的玻璃瓶，暗红的血液淀剂同时被碾成粉末，鼻尖飘着不熟悉的香气。
暗之药片，能使吸血鬼失去理智的新品种，本以为会随着白鹭更的死亡而消失，没想到它反而更加猖獗，只不过这次不知道混合哪位纯血之血罢了。嗤之以鼻的冷笑，锥生零倒是不担心自己会被这种东西控制，况且他也不会吞食这这种一看便知无趣的淀剂。更加确切地说，他比较喜欢玖兰枢的血就是了，品尝过绝顶的美味，有谁还会愿意食用劣质品呢？
开枪崩碎剩余的玻璃瓶，转身，迈步，该回协会报告了。
已经准备好面对一群吵闹的吸血鬼，在刚刚迈进协会大门的时候，空气中隐隐约约飘荡着血的芬芳。那种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芳香，使意识瞬间当机。当锥生零回过神来时，他已经站在协会阴暗的地下室面前，那里被层层吸血鬼环绕，被众多的猎人围堵。面对这种场面，理智早已摇摇欲坠，身体不受控制地上前，颤抖的双手紧紧抓住那个依旧笑得优雅从容的混蛋。
“晚上还，锥生君。”
与玖兰枢轻描淡写的打招呼，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锥生零波要汹涌的内心。
不是告诉你不要出来么？
会被杀了的啊，不论是吸血鬼，还是猎人。
你是不想活了么？
早知道还不如我咬死你算了！！
快点逃啊！！
极尽全力维持着虚伪的憎恶的假面，锥生零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能说出口，松手，退后，回到人群之中。平息错乱的思绪与内心的颤动，锥生零只能维持着冷漠的状态，深深地注视着那个被锁链囚禁于牢笼的玖兰枢，低下头，将一切可能泄露的不该有的情绪掩盖在阴影之中。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剥茧而出，不受理智控制，手不自觉地覆上血蔷薇。
锥生零对于自己打算做的事，深深地感到不解，却绝不会后悔。
这背弃一切的罪孽。
“零！！”
意识到零的诡异行为，优姬抢先按住锥生零蠢蠢欲动的血蔷薇，双手覆上，紧紧包裹。抬头对上零冷如冰霜的眸子，感觉到他决绝的抗拒，优姬不禁露出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零，拜托你，不要杀枢哥哥。”
对着最重要的女孩氤氲泪痕的双眸，锥生零终于找回了名为理智的东西，强迫反抗自己的身体松开血蔷薇，僵硬的手指不断地抖动表示着抗议。
“对不起，让你哭了。”
呼吸一松，零紧绷的神经也松散下来，轻柔地拭去优姬在眼角徘徊却倔强地不肯落下的眼泪。不想去辩解，刚刚一瞬间疯狂的念想，尤其在对上玖兰枢瞥过来的若有所思的目光后，锥生零感到深深的无奈，不得不选择妥协。
阻止想要救你的我，你究竟在盘算什么？
“如你们所见，我只是个流有玖兰纯血的人类而已，毫无攻击力，所以你们大可不必不必如此小心。”
覆上那个被夜刈十牙贯穿的左臂，一身纯白风衣上绽放着猩红的花瓣，玖兰枢不禁露出怜悯的笑容，怜悯着被渴求与畏惧的本能支配的可悲又可怜的吸血鬼。
“枢大人。”
星炼挣扎着想要扑到玖兰枢的身边，可惜被一条拓麻压制而不得，回眸瞪着万年微笑的虚伪面庞，听着骨骼清脆的崩断的声响，星炼不甘心地痛苦倒地。从来就不是玖兰派的支葵千里、远矢莉磨自然是站在一条拓麻这一方。一直恋慕玖兰枢的早园琉佳在架院晓的陪同下，远远地注视着。而一向枢大人的最高的蓝堂英，则沉默着低着头，护在玖兰优姬的左右。
没有人站在玖兰枢身边，就他孤零零的一人，被人类、被吸血鬼包围敌视，正如绯樱闲的预言一般。
众叛亲离。
可他偏偏带着疏离、淡漠、悲悯的笑意，仿若视万般如浮云，一切皆不入眼，云淡清风地伫立于暴风骤雨的中心，岿然不动。
“真的是人类啊，真是奇怪~~嘛~也就是说……”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橙茉，突然咬食玖兰枢受伤的地方，然后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瞪大可爱的圆圆的眼睛，戏谑地看着玖兰枢，压低清亮的音色，意味不明地露着透骨的危险。
“就算吸干你的血也可以喽？”
砰——
不知哪里的一剑，正好插在橙茉打算接近玖兰枢的前方，入地三分，银光妖冶。
“嘛~说笑的啊，不要那么认真啊啊~~人家还是个孩子，你们要好好爱护哦~”
轻佻撒娇的语气，配上蔑视厌恶的神情，完全看不他哪里是在玩笑。
“我明白了，我不会对纯血同胞出手的，所以啊，您就收起这个危险的东西吧，被弄伤的话，可就伤脑筋了~~~”
不知何时，入地三分的利剑已架在橙茉颈间，散发的丝丝寒气透过皮表渗入肌理，让橙茉由内心深处胆寒不已。抬头对上被幻术包围，即使是纯血种也看不透相貌的银发纯血猎人，橙茉只能选择妥协。
当然，只是暂时的。
“银大人。”“师傅。”
黑主灰阎与夜刈十牙虽然觉得别扭，却也只能对着突然出现的银欠身，年长阅历深厚的猎人也纷纷欠身行礼，毕恭毕敬，对着面前的稀有的纯血种之一。协会的boss和隐藏boss都屈身行礼，弄得在场所有的人、吸血鬼都同样欠身行礼，就算弄不清那人的身份，也本能地表达尊敬。
全员清一色的姿势标准，弄的玖兰枢忍俊不禁笑出声来。听见低沉憋闷的笑声，银很淡然地收回剑刃，轻轻擦拭干净，动作轻盈的仿佛在抚摸恋人的脸庞。久久不发言，也不停止护理的动作，任凭所有人鞠躬鞠到死。
这绝对是对于没能推卸任务的报复！！
就算腰疼到腹诽不已，夜刈十牙也只能按住暴起的青筋，忽略银的暴行，给足他面子。挺直腰身，重重地咳嗽几声，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示意黑主灰阎夜刈十牙将那个难搞的自家师傅拉到一旁，夜刈十牙才对上渐渐收敛笑意的玖兰枢，摆出严肃的表情，质问着。
“玖兰枢，关于你的判决，协会会和贵族们共同商讨。”
所谓的商讨，不过是一致的不留活口罢了。明知这点，夜刈十牙也不能直说，这是上位者的悲哀。
“首先，可以先回答我你是谁么？纯血种突然变成人类这种事，可是前所未闻啊。”
轻吐一团烟雾，夜刈十牙不解地挥散青烟。
“留有玖兰纯血的毫无力量的人类而已。”
玖兰枢顺着夜刈十牙的提问回应着，抬起受伤的左臂，叮当作响的锁链与浮空坠落的鲜血，无不诉说着这个事实。如此轻易被人束缚，如此轻易被人弄伤，要是那个暗夜帝王的话，怎能会让这一切发生而不加反抗。
“……就算你这么说，也只是□□而已吧……”
锥生零怎不住出声，就算知道他的确是人类，同时也是玖兰枢，那个吸血鬼中的吸血鬼，不和谐的矛盾，分不清真实与谎言。
“是么，你是那么认为的啊。”
锥生零的质问，引起玖兰枢颦眉，不高兴的情绪在眼底流动，带着受伤的神色一闪而逝，无人注意。展现在众人眼中的只有一向高高在上、优雅从容、淡定自容的强大无比的王者姿态，无人能窥探那强大背后的脆弱，因为没有人愿意，玖兰枢也不允许。
“不久前那场血腥屠杀，还记得么？”
嘴角扯开微妙的弧度，玖兰枢看向夜刈十牙的目光中带着讽刺。
“不知谁设下了陷阱，不知谁落入了陷阱，也不知谁破坏了陷阱，关于那一夜的惨剧，协会就没有任何解释么？”
“……”
身为质问者，反而被问得哑口无言，夜刈十牙无法回答玖兰枢。不久前，不知为何会有百名猎人与百名吸血鬼聚集在一起开设宴会，最后尽数死于玖兰枢手中，唯一活下来的只有接到根本就不存在的任务而落得濒死下场的锥生零。有着不知名的力量在幕后策划阴谋。进行调查后，没能抓住幕后黑手，但是唯一能确认的是，宴会的目标的锥生零。
“那件事还在调查中，暂时还未得到任何确定的信息。”
而且，救了锥生零的，正是这个血染宴会，将所有人屠杀殆尽的疯子。
“一如既往的办事不利啊。”
玖兰枢如是评价，傲然睥睨的姿态，完全没有一个阶下囚该有的潦倒落魄。
“枢君，这是协会内部的事，与枢君无关。”
一旁的黑主灰阎忍不住出声制止玖兰枢的挑衅，盯着那冷漠如冰的脸庞，完全找不到小时候的可爱。记忆中，懊恼地说着‘我再也不相信你了’的那个孩子已经不在了，是被巨大的时间洪流蚕食殆尽了？还是被纯血的命运放逐到无边的黑暗中了？
“理事长。”
捕捉到黑主灰阎一瞬间的落寞，玖兰枢不禁轻声叹息。
继承了玖兰树里的意愿，祈求着吸血鬼与人类和平的半吸血鬼，那一半属于人类的心果然还是太过柔软。你在命运的湖中掀起第一圈涟漪，看着紧随其后的涟漪一圈圈地散开，看着命运的水平面即将再次陷入死寂，你可曾想过，该如何延续那微不足道的波纹，该如何使那小小的波纹变为滔天巨浪，将所有盛满悲哀伤痛的船只埋葬湖底。
“我就是在那场屠杀中被从本体中分离的。”
玖兰枢梳理着思绪，笑得温柔，夹杂着无尽的悲戚。
“虽然是□□没错，却与吸血鬼同为本体。”
“因为，我就是‘玖兰枢’上万年岁月累积的情感。”
“如果我死了的话，‘玖兰枢’也将不复存在。”
“那你是希望死去么，枢哥哥？！”
优姬一想到面前这个人将会落得的下场，就觉得胃部痉挛，声音颤抖着染上悲伤，不由自主地扑到玖兰枢的怀中，在感受到环住自己的双臂不再如记忆中那般温暖有力时，泪流满面。自己只想将玖兰枢带回协会，阻止纯血种自相残杀的悲剧，并不是为了看着最喜欢的他惨死在这里，这个人是我一直爱慕却一直伤害的兄长大人啊！
“感情脱离理智，我只是，想要寻求保护罢了。”
环着优姬小小的躯体，玖兰枢笑得温柔而落寞，以一种近乎绝望的神态，低声呢喃。
“从玖兰枢手中，想要守住这微不足道的眷恋。”
那令人悲伤却又令人欢喜的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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