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血手池的提示(1 / 1)
向来自诩女中豪杰的慕容文晓,受到了惊吓。
她眼睁睁看着女尸在她面前转身逃走,却不想女尸从她身后突然出现,惊得她好一阵心跳,方才仔细打量女尸。
女尸等着圆滚的眼睛,扩撒的瞳孔里滚动着丝丝死气。她张开嘴巴,露出森白的牙齿,脑袋向前一探,便要咬慕容文晓的脖子,这种攻击,和电影里僵尸要咬人的架势一般无二。
慕容文晓冷笑一声,双肩用力一晃,甩脱女尸的手,脚上用力,向后蹿去。与此同时,她右手再次甩出,一片薄薄的木制符咒带着一溜白色光芒,打向女尸。做出这一串动作的她脸上露出笑容,那是对女尸的嘲笑,可当木符打进女尸身体的时候,她的笑容僵住了。
她打出的木符,具有爆裂的功能,产生的强大冲击波能把一头大象顶个跟头。她正是想先用木符将女尸顶回去,再作打算。哪知道本应该在接触女尸一刹那就应该爆裂的木符,竟然打进了女尸的身体。
如果对方是鬼魂,倒还好说,毕竟鬼魂不具有实体,无论是木符还是纸符,都可以轻松打进体内。女尸却是实实在在拥有实体的,就算她用再大的力气,也不能赋予木符穿透女尸的力量。
事实摆在眼前,她目瞪口呆。
木符不但进入了女尸的身体,还从她的后背冲了出去,飞出没多远,便无声地爆裂开来,耀眼的白光将周围照得一片惨白,更给令人恐怖的女尸增添了几分诡异。
女尸咧嘴“叽叽”地笑了起来,忽然像猫头鹰似地怪叫一声,张牙舞爪地扑向慕容文晓。
慕容文晓虽然震惊女尸的诡异,心却没有乱,身子一晃,躲开了女尸的攻击。哪料到她正想再次甩出右衣袖的木符,忽然感觉右手被什么东西缠住了,无法动弹,低头一看,险些魂飞魄散。
她的整条右臂,被一绺血红色的头发以螺旋状的形式缠住,血头发不断地向她的右臂渗透着阴冷的气息,整条手臂仿佛被冰块裹住,僵硬得不能动弹。顺着血色头发一路看去,才发现血头发的根源正是女尸的脑袋,也就是说,在女尸攻击自己的时候,已经暗中用血头发将她的手臂缠住了。
好聪明的女尸!她赞叹的同时,心生寒意,通过刚才女尸的表现,其实那并非一具尸体,而是一个大活人被拥有二重怨气的魅灵附体,才会变得和尸体一般,让人误认为她尸变,成了僵尸。也就是说,和她作对的,不是傻笨的尸体,而是聪明绝顶的魅灵。
身带二重怨气的魅灵,那是传说中恐怖的存在,古时候无数的古术高手用生命印证了一个事实,魅灵几乎没有弱点,无从击败。
女尸用血头发缠住慕容文晓的右臂,低着头发笑,低沉的“叽叽”声让人毛骨悚然,就算慕容文晓胆子再大,也感到后背仿佛有上千只蚂蚁在爬动,奇痒无比,寒气滚动。
女尸先前迈一步,缠在她右臂上的血头发便缩进一点,好在她们之间距离不是很远,女尸只走了三步,血头发只缩紧了三下。虽说没有勒进她的皮肤里,却已经把衣袖勒坏,藏在袖子里的许多木符纷纷掉落出来。
女尸近在眼前,慕容文晓的冷汗布满了额头,她不服气地睁大眼睛,看着女尸丑陋的笑容。女尸缓缓抬起头,不知何时,脸上布满了鼓起的青筋,眼白变成深红色,放射出嗜血的光芒。
慕容文晓本来不想用宝贝的左手,可情况紧急,几乎要威胁到了她的生命,无奈之下,她只好将藏在衣袖里的左手探出,一掌劈向女尸的面门。
同一时间,女尸裂开干裂的嘴唇,呲着白牙咬向她的脖颈。
慕容文晓用力将身体向左倾斜,避开脖子,使得女尸一口咬在了她的左肩。刺骨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叫出声来。尽管疼痛难忍,她还是坚持着将左手劈在女尸的面门。
这个时候,让她惊恐的事情发生了。
女尸对她的左手毫不畏惧,不在意地任由她的左手劈来。慕容文晓想不到的是,自己凶猛的一击,竟然失效了,左手一掌劈空,透过了女尸的脑袋!她用力过度,没有打到承受物,左臂狠狠地抻了一下,这一下比右臂挨咬还要疼痛。
“啊……”慕容文晓痛苦地叫了一声,咒骂道,“你到底是什么鬼东西,为什么没有实体!”
女尸松开了嘴巴,直挺挺地站在她的面前,嘴边沾满了她的鲜血。她用血红色的舌头舔了一圈嘴唇,再次咧嘴“叽叽”地笑了起来。
看着女尸让人厌恶的表情,慕容文晓感觉头脑发昏,从不认输的她用力甩了甩头,却无法将昏沉沉的感觉甩掉。眼前的女尸由一个变成了两个,由两个变成了四个,由四个变成了十六个,越变越多,到最后,她的眼睛里全是女尸的身影,耳边响起此起彼伏的“叽叽”笑声。气急攻心的她猛地大叫一声,脑子里轰然作响,犹如晴天霹雳。
眼前一黑,她失去了一切感觉。
“喵呜……”耳边响起修罗的叫声,是那么熟悉,那么亲切。
慕容文晓缓缓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是悬在自己上面的一张脸,一张挤眉弄眼的脸。
“你做什么?”她冷冷地问。
“哎呀,好冷酷。”那张脸开口说话,“我好心把你救回来,却换来你这种态度,伤心死了。”
慕容文晓动了动右手手指,没有什么大问题,想要抬胳膊,右肩传来阵阵疼痛。她暗叹一声,女尸咬得够深,就算用最好的药,右肩的伤口也需要一个礼拜才能愈合。紧接着,她又动了下左手,整条左手的手臂像是针扎一般,痛得厉害。她皱了皱眉头,哀叹不已,左臂用力过度,抻这一下,也需要养一个星期。
看着悬在上面的娃娃脸,她不由得苦笑:“月月姐,我怎么感觉,你这表情像是在幸灾乐祸啊。”
苗珍月笑嘻嘻地坐回到床上,双手拄着柔软的被子,说:“从来没见过你这样狼狈,第一次见,很新奇。”
修罗见主人行了,急忙凑上前来,伸出粉红色的舌头,在她的脸上来回舔。
慕容文晓氧得受不了,终于笑出声来,说:“好了,修罗,不要舔,痒死了。”
“喵呜……”修罗听懂了她的话,蹲在枕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慕容文晓扭头看向苗珍月:“你不是带着修罗跑了吗?又怎么会把我救回来的?”
苗珍月仰头看着天花板,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我当时确实跑了,可跑一段路之后,忽然觉得把你一个人扔在那里不是我这个姐姐应该做的事情,所以抱着修罗又跑回去咯。正巧当时看到你和那具女尸大战,就像等你打败僵尸之后,在招呼你回家。没想到僵尸那么脆弱,一招还没有过,掉头就跑,真是胆小的家伙……”
慕容文晓气笑了,插嘴道:“月月姐,听你说到这里,我忍不住提醒你一句,看到女尸的时候,你跑得比女尸要狼狈得多。”
“你这么说就不对了。”苗珍月辩解道,“我是普通人啊,还是女孩子,天生具有胆小和逃跑的权利。可僵尸不一样呀,她拥有钢筋铁骨,一张皮刀枪不入,而且力大无穷,没理由怕你嘛,她应该英勇地和你战斗,实在不行,小宇宙爆发,直到战死……”
“你以为在看日本漫画啊。”慕容文晓听得连翻白眼,猛然间,她想到了女尸忽然变脸求自己就她的情景,忍不住说道,“有一点你错了。”
“什么?”苗珍月好奇地问。
“她不是僵尸,而是被魅灵附体操控的普通女孩。”慕容文晓说,“本来被魅灵附体之人的灵魂受到压制,甚至被摧毁,进而魂飞魄散。总之,以普通人的灵魂力量,不足以将魅灵压制下去。也许是女孩的求生欲望太过强烈,超出了魅灵的想象,以至于抓住魅灵的一个漏洞,重新占据了自己的身体,并向我发出求助信号。可惜……我不但没救了她,反倒被魅灵所伤。”
“什么?”苗珍月不可思议地喊道,“你说你的伤口是女尸弄出来的?”
“对啊,你不是在一边观战来着吗?没看到魅灵跑了之后,又突然出现在了我的身后?”慕容文晓觉得她反应太过奇怪,大声反问。
“不对呀,我看到的……不是你说的那样……”苗珍月如同见了鬼,小心翼翼地左右看了看,仿佛她平时起居的卧室里隐藏着厉鬼一般,她每一个微小的动作,都有可能招来恶鬼凶猛的攻击。看了半晌,没发现卧室里有什么,这才放下心来,长长出了口气。
“你在搞什么飞机?”慕容文晓看不懂她一系列的动作。
“我在看卧室里是不是有鬼。”苗珍月一脸认真。
“你为什么认为卧室里有鬼?”慕容文晓不解。
“我怀疑,在咱们遇见僵尸的地方,还有一个恶鬼。”苗珍月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为什么这么说?”慕容文晓感觉有些混乱,她完全搞不清楚苗珍月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因为在僵尸逃跑之后,我怕她去而复返,就抱着修罗在远处大声喊你的名字,叫你回家。可你似乎根本听不到,没有任何反应,虽然转身,却像是和什么东西打起来一样,确切点说,是和空气打起来了,打得有模有样的。我以为你在吓唬我玩,就走近一些,借助路灯的灯光看到你脸色铁青,心情不是很美丽。于是我又停住脚步,仍然喊你的名字,你仿若未闻,只是和空气对打,到最后,右胳膊不会动弹了,左胳膊向前甩了一下,什么都没打到,把你自己疼得够呛。我想你应该是撞邪了,顾不得许多,冲过去,就在我到你身边的时候,你两眼一闭,昏倒了。我急忙把修罗扔在一边,抱住了你,才让你免于脑袋磕碰到地上。”苗珍月一边偷偷摸摸地瞄着周围,战战兢兢地说。
慕容文晓听得有些迷糊,自己明明是在和女尸打斗,就算太在黑,苗珍月也应该能看清楚啊,更何况当时路两边还有路灯。
苗珍月拿过床头柜的被子,喝了口水,继续说:“我抱住你之后,发现你的右衣袖完好无损,只是右肩从衣服里渗出血迹。我扒开你的衣领一看,你的右肩赫然有一个伤疤,像是被人咬过一样。那个时候,修罗的反应也很让我害怕,一向对你温顺的它,竟然暴躁地冲上来,想要抓你、咬你,要不是我阻拦,你的小脸蛋早就被它破相了。当时我怕得要死,断定你撞了邪,被恶鬼咬了,而且恶鬼很有可能还没有离开。之所以不见踪影,只因我是普通人,看不到而已。我怕隐藏起来的恶鬼把我也咬了,又怕修罗伤害你,只好一边防着修罗,一边吃力地背着你,离开了那条没人的小路。到了大道上,打了一辆出租车,才把你弄回家。”
听到修罗向自己发难,慕容文晓大惑不解,扭头看向老老实实的修罗。
修罗似乎听出了苗珍月没说它的好话,正在对她呲牙咧嘴作威胁状。见主人看向自己,急忙低下头,两只前爪抱住脑袋,发出“呜呜”的声音。
“怎么回事?”慕容文晓问。
修罗悲鸣一声,嘴里响起“咕噜噜”的声音,就像人在为自己的错误作解释。
五分钟后,慕容文晓眉头凝成一个疙瘩,说:“修罗只是说感觉我身上有它喜欢的怨气,但它又不能吸食,所以对这种怨气产生了恨意,一见到身上带有这种怨气的人,就会无缘无对其产生敌意,恨不得抓死对方,所以才会情绪失控地对我攻击。并且,现在我的身上,还拥有那股怨气。它还跟我说,曾经在医科大学也遇到了和我情况类似的女孩,只不过它对自己的情绪掌控得还算不错,没有伤害那个女孩。”
“你在说什么,我……我完全听不懂啊。”苗珍月茫然道。
对她的话慕容文晓没做理会,想了一会,喃喃自语:“修罗喜欢的怨气,却不能吸食,不正是魅灵特有的二重怨气吗?难道我身上沾染了二重怨气?是什么时候……莫非和魅灵对话的那段时间?魅灵故意和我说话,分散我的注意力,偷偷把二重怨气释放出来,沾染到了我的身上?”
“喵呜……”修罗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似乎在渴望她的原谅。
慕容文晓的思绪被它打断,笑着说:“你是我的小宝贝,我怎么会怪你呢,以后注意就好了。”
“喵呜……”修罗欢喜不已,在床上来回蹦跳。
“晓晓,我有一个问题想不通。”苗珍月说。
“什么问题?”慕容文晓问。
“我明明看见你和空气过招,看到你右肩上的伤,我以为是恶鬼把你伤到的,可你为什么说是僵尸伤的你?她不是跑了吗?”苗珍月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这也是慕容文晓想不通的地方,之前心里的很多疑问,在听过苗珍月的话和修罗的解释,她都已经想明白了,唯独这一点,她想破头都不能理解。
到底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两个人看到的情景不一致呢?
她有一个自认为非常好的优点,便是今天想不通的事情,暂时不想,明天继续想。明天想不通,后天再想,她坚信,总有一天,会想明白的。
利用自己的“优点”,她把心中的疑惑赶出了思维空间,动了动身体,说:“哎呀,月月姐,我想去卫生间,你能不能帮帮我,我的手不敢动。”
“你还没有解答我的疑问呢。”苗珍月是个想不通也要想的“死钻牛角尖”份子,若是有一件事她想不通,会一直想下去,哪怕不吃饭不喝水,也要把所有的时间都放在思考问题上,直到想明白让自己恍然大悟一下才会罢休。
“等我方便之后,再给你解释不行吗?”慕容文晓深知她的这个“缺点”,虽然自己也不明白,却不能告诉她,要不然她就会一直发呆想这个问题,自己想找她帮忙去卫生间的小小期望便会化为泡影。
“好吧。”苗珍月点了点头,痛痛快快地把她扶了起来。
只要坐起来,慕容文晓就不需要她的帮忙了,自己穿好鞋子,直奔卫生间。
苗珍月愣了愣,问道:“你走这么快做什么,不要我陪你去卫生间吗?”
“不用,我自己行。”慕容文晓头也不回地说。
“那你怎么脱裤子啊?”苗珍月关切地问。
慕容文晓听罢,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她回身上下移动着右前臂:“右胳膊只要不动肩膀,肘部以下还是能用的,我一只手也可以,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吗?我的月月姐?”
最后五个字,她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苗珍月恍然大悟。
慕容文晓郁闷难当,走进了卫生间,方便之后,便走到洗手池,小心翼翼地用右手拧开水龙头,然后咬着牙移动左手,双手相互搓洗。
左臂的伤势比较严重,动一下都会痛得她汗流浃背。好在右肩只是被咬了一口,就算整条手臂动起来,虽然有些痛,但和左臂比起来不算什么。
她忍痛洗手,忽然感觉眼前一片血红,心中一惊,定睛一看,倒吸了一口冷气。
水龙头喷出来的水,不知何时,竟然变成了血红色,分明是血!洗手池中荡漾着血水,变成了名副其实的血手池!
这种场景她没少在恐怖影片里看到过,加上她本身是个常见恐怖事情的人,对水龙头喷血的诡异情况早就免疫。唯一让她感到全身恶寒的是,血手池中的血水里,赫然漂浮着几绺血红色的头发,这些头发,像蚯蚓一样扭动着,似乎想要爬出血手池。
“这是……”慕容文晓盯着不停蠕动的血头发,大感惊讶,“血头发?被魅灵操控女孩的血头发,还是魅灵的?她已经逃跑了,为什么她的头发还会出现在这里?是要给我施加精神上的压力吗?精神上的压力!”
一瞬间,她明白了为什么刚才在小路上月月姐和自己看到情景大不相同了!看着血手池中将要爬出来的头发,她忍不住想笑,叹息道:“原来都是幻觉惹的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