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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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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每每批判会结束时,他都要指着念批判稿的人,大骂一声:"胡说八道!"

最滑稽的是清查小组的成员,还是那几个"三朝元老".一九七六年初挂的是"批邓办公室"的牌子;"四人帮"揪出来以后,挂的是"揭批'四人帮'办公室"的牌子;清查运动一来,挂的是"清查小组"的牌子.有人做了句打油诗:"老瓶装新酒,换汤不换药."

还有人匿名送来一块木牌,正面写的是"批邓办公室",背面写的是"清查小组",他们想用哪一边,翻个个儿就行,便当得很.

田守诚故作镇定地说:"谁不相信我们,可以向上写材料."

前前后后,只用了五个多月的时间,田守诚就草草收兵了,还在全部职工大会上宣布:"揭批'四人帮'的运动,重工业部和全国的形势一样,一片大好,不是小好,越来越好.现在运动已经基本结束,重工业部二十多个与'四人帮'有牵连的人和事,已经基本查清,基本解脱."

遗憾的是这位副部长很快就揭发出,田守诚在一九七六年重工业部的展览会上,亲临现场指挥,把大厅的大幅横标"批邓反击右倾翻案风"改成"批邓反击右倾翻案风的伟大成果".

又揭发出:一九七六年七月攻击国务院务虚会,是田守诚的主意.那人说:"叫我怎么说呢,我在全国计划座谈会上的发言稿,抄的是田部长的稿子,抄了第一个问题,又抄了第二个问题,第三个问题以后我不抄了,干脆把田部长的稿子贴在后边了."

回想起来,后悔无穷.那一切全发生在一九七六年"四人帮"

垮台之前的几个月.真是鬼迷心窍.

一九七六年周总理逝世以后,几乎所有的副总理都因病休息了,经常出来活动的只有张春桥.他以为大局真就那么定了,以为自己看准了方向……

从此,他像比人矮了一截.汪方亮也好,郑子云也好,还不是因为这些事,处处都想压他一头.想干什么?看准了他的位子吗?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龙在浅滩遭虾戏.

一切他都忍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然而十二大代表,说什么也不能让郑子云上去.第一回合还不算定数,事在人为.这也许是他最后的一搏了,不可能再有一次,机缘、年龄、局势,都对不上茬儿了.假如他注定要沉下去,他也得拽住郑子云一块下沉才算够本儿.说实话,他究竟比谁坏到哪儿去?郑子云又比他好到哪儿去?如今,想要卸磨杀驴呀?!他田守诚还是干过工作的嘛.

让他伸着脖子等刀落下来?笑话.也不看看他是谁.

小鸡子临死之前还蹬踺几下腿呢.

田守诚像演出成功的名角,矜持而得意地笑着.汪方亮真想把田守诚推到一边儿去,站起来说:"扯淡,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

光天化日之下,有这么骗人的吗?明明是田守诚和孔祥把上级机关批评田守诚的文件扣压了两个多月,对全体党组成员进行封锁.

孔祥给上头回话时还振振有词:"这件事关系到党组书记本人,别人不好说话.党组副书记、常务副部长郑子云同志又生病在家,最近无法讨论."云云.

这是田守诚的主意,凭孔祥那个脑袋根本就想不出这些话.

后来在上级机关屡次查询处理结果的情况下,孔祥才不得不拿给郑子云看.

郑子云也太认真,当时就发起火来:"你们有什么权力扣压上级机关的文件?有什么权力对党组成员封锁隐瞒?我必须提醒你,这是严重的渎职行为.这个问题,我建议你们将来在党组会议上,对全体党组成员做个严肃的交待.现在请你立即把这个文件送党组同志传阅,并且召开党组会,按照文件要求提出处理意见,将结果上报."

孔祥这才不得不拿给党组成员看.还让林绍同在一边儿眼也不眨地守着,生怕那个文件会化成一股烟儿飞了;又好像那是政治局常委的会议纪要,他们一个个全是窃国大盗,会把这东西传给自己的秘书、朋友、亲爱者,然后卖给外国间谍,赚上一笔大钱;又怕他们会摘记要点从而扩散开去,使怀恨田守诚的那些人,腰里又多别上一颗手榴弹……

接着,郑子云又给全体党组成员写了一封公开信,认为上级机关的文件是实事求是的,建议党组认真研究讨论,做出相应的决议.现在群众意见不少,如果党组在处理这一事件中态度鲜明,原则坚定,措施有力,对机关中更好地树立原则空气,纠正不正之风,振奋革命干劲,加强安定团结会起很大作用.如果党组不能正视群众意见,态度模糊,措施无力,只会使群众意见更大,使机关更加涣散.

结果怎么样?田守诚还不是拖到汪方亮和另一位副部长出国考察、在京党组成员不多的情况下,才开会讨论,不了了之.会上没有作出任何相应的、实质性的决议.那些违法乱纪、抗拒调查、欺骗中央、打假报告等等不正之风,根本没向上级机关如实报告也未进行任何处理,上级机关的文件更没向全体干部传达……盖子一直到现在还捂着.

要是汪方亮才不会这么干呢,等着上头再查嘛.要是上头真有决心,肯定会把这件事拥个底儿朝天,干净彻底地解决好.如若虚晃一枪,凭你郑子云能折腾出什么名堂?那边万一撤了火,郑子云不就晒在那儿了吗?何必弄得那么僵,以后还怎么共事呢?在这点上,郑子云真不如田守诚有功夫.要不田守诚怎么能当第一把手呢?其实当第一把手,说容易也不容易,说难也不难.

最大的诀窍就在于平衡好上、下、左、右的关系.有这才能的人不多,汪方亮自叹弗如,但比郑子云还是强一些.

"……由于'四人帮'的毒害,在思想上造成的混乱,以致在一些同志中间是非不分;好坏不分;香臭不分……比如,不上班的捣蛋,上班的反而成了混蛋……"

来了!进入了实质性的发言了.

这指的是郑子云.

汪方亮站起身来,把椅子弄得砰砰乱响,倒背着手,大摇大摆地从台上这一头走到那一头,他真要回办公室歇着去了.

汪方亮一点也不喜欢这栋办公楼,窗子很小、结构笨重,像一张大脸上生了一对小眼睛.结实得像一架重型轰炸机,七六年地震的时候纹丝没动.当初基建的时候,不知往地基里灌了多少吨水泥,反正重工业部有的是钱.

因为窗子小采光不好,即使在大白天,走廊里也要开着灯.长长的走廊,看上去像十三陵地下宫殿的甬道.

没去听报告的人不少.听得见打字机在咔嗒、咔嗒地响着,有谁在走廊的拐角那里谈笑,尽管压低了声音,还是可以隐约地听到:"宋克这回惨了,听说党组提出的副部长候选人里没他."

"该!他以为排挤陈咏明就能轮上他呢.哎,有没有陈咏明?"

汪方亮停住脚步,有兴味地接着听下去.

"好像有."

"看来部党组还过硬,田守诚那一伙人也不见得就玩得转."

"没那么简单,这是个势均力敌的局面,这次你进了我退点,下次我进了你退点."

"你这家伙老他妈阴阳怪气的.仔细想一想,三中全会以后,田守诚那一伙风派人物不是节节败退吗?再想搞鬼,不那么容易了."

"你还是个'歌德'派啊."哧、哧、哧,那人笑了.

"该歌德就得歌德.有希望,你信不信?"

"唉,是这么个情况,不过困难不少哇.这不,就拿咱们这个小小的部来说,田守诚不是又发动攻势了吗?"

……

汪方亮暗笑,哪里来的两个"军师".真成问题,现在党组开什么会,研究什么问题,下面很快就会知道.

像汪方亮这种经历过很多事情的人,什么冲动、激动、感动之类的情绪,已经像快要采尽的矿源,可是那两个人的谈话,竞让汪方亮心里发热了.他心里生出一种感谢之情,感谢什么呢?作为一个党的高级干部,他感谢人们对中央的信任,感谢人们对目前仍存在的许多困难,国家尚不能迅速解决的谅解……汪方亮原以为,这些感情,许多年来人们已经失去,而实际上,它正在恢复……缓慢,可是有希望.就为这个,也得再好好地于上几年,老百姓在盼着呀.

是啊,人人只说当官好,可是想过没有,自己的一言一行,实际上成天被群众拿着戥子在称呢?也许有一天,职务的升迁,不是以级别、工资、干部待遇为标志,而是以更多的责任和义务为标志,就像巴黎公社那样.那就会像沙里淘金一样,提炼出真正的人民公仆,淘汰掉那些昏聩的官迷.

怎么,他竟也发起郑子云那套书呆子的议论来了.

他掏出钥匙,打开办公室的房门,一回头看见肖宜抱了一小摞白纸走了过来.

肖宜向他点点头,也拿出钥匙去开田守诚办公室的门.

肖宜那条过短的、露着花袜套和一双猪皮鞋的裤脚——他的每条裤子都是那么短,是布票不够吗——以及他那副总像被钉在十字架上的表情,老是引起汪方亮的同情.mpanel(1);

尤其最近,汪方亮知道肖宜心里更不舒畅.

田守诚又在搞平衡.肖宜不过是这里面的一个牺牲品.这就像有人下棋,有人就得当棋子儿,让下棋的人在棋盘子上摔得叭、叭直响,没准还要被摔成两半儿.

自从一九七七年底,那位在清查运动中被田守诚抛出来的副部长被撤职查办之后,"文化大革命"中支持过他的那一派群众,对田守诚怨声载道,都在骂他:"过河拆桥,忘了你怎么上的台,坏事干得一点不少,部长的乌纱帽戴得还挺牢."

田守诚的的确确是靠着那一派的力量,在"文化大革命"后期被结合进领导班子的.

于是,往上告状的、寄揭发材料的不少.

田守诚不在乎人家骂.骂又怎么样,能把他的级别骂掉,还是能把他的乌纱帽骂掉,还是能把他的工资、房子骂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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