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舞绝歌尽泣红妆（1 / 1）
飘飘洒洒的落影浮映着这唯美的画面，轻轻地愁，淡淡的忧，随着舞动的步子浅浅的回眸，美，却带着迷离和隐隐的飘渺，让人想要捉住去越来越遥远，似乎一下子就消失于天际一样。
我的心突然咯吱疼了一下，被一闪而过的感觉刺醒了沉醉的意识，可是，已经来不及，鲜红的血液从歌月的嘴角涌出，然后滴落在原本鲜红的衣裳上，显得更加的夺目。可是那舞动的人儿似乎不在意这奔涌的鲜血，依旧不停的舞着。
我的手指再也抚不下去，心被钝锤狠狠的敲打着。那人舞得那么的绝然，倾尽全部只为把最后的而美丽展现给我看。我被定格在座位上，看着那惊鸿之舞，看着那绝世之人，不知道应该怎样去拒绝悲剧的发生，只能眼睁睁的，眼睁睁的看着她凋零。
终于那人用尽最后的力气舞完最后的篇章。像一片被风吹落的枫叶，决然落地。我猛地起身，冲到她身边，从地上把她抱到怀里。如没有我，她何以这样？如果没有我，她该还是那个人人为她倾倒的脱俗的花魁。
“歌月！”我疼痛的叫喊。
“以寒，不要难过，也不要自责，歌月只是累了。以寒，今生能够遇到你已经是我三生有幸，我知道我今生注定无法站在你的身边，就算没有玄夕，我还是只能远远的看着你。歌月是风尘女子，配不上以寒你，所以歌月不奢求什么。谢谢你，能够让我今生能够爱你。以寒，如果有来世，我希望你能够许下一世给我，让我能够为你许下一世的欢颜。咳咳......其实我早就猜到你已经跟玄夕许下了生生世世，歌月不敢奢望太多，只求以寒的一世。”歌月的手抚上了我的脸，每说一句话就把生命透尽一些。为我许下一世欢颜？谁又能明确有生生世世？
“我带你去找玄夕，她可以救你。”我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我不想她死去，我想到了玄夕，玄夕是可以救她的。
“不......不要，以寒，毒，我早就服下去了，既然今生与以寒你无缘，那我就到忘川河边上等你，那样我会有一个明确的等待，而不像今生毫无希望，没有你，我活着又有什么意义？以寒......我的死你会伤心吗？以后你会记得我吗？”歌月依偎在我怀里，全身的重量已经压在了我的身上。
我点了点头，我无法给予她什么承诺。她走，我会伤心，在我生命里出现的人，即使是过客，我也都会记得。
“只要以寒能记得我，歌月这一生就值得了，以寒，歌月可不可以求你最后一件事？”
我还是点了点头，不语。对于朋友，只要不碰触我的底线，我愿意赴汤蹈火。何况，怀里的人是一个对我有情，将去之人。我无法拒绝，也不能拒绝。
“那......以寒为我唱一首歌吗？只为歌月唱的一首歌，可以吗？”歌月祈求的语气又让我一阵的锥痛。
“好，以寒为歌月唱一首只属于歌月的歌。”说着我把她抱了起来，来到琴遍，让歌月依偎在我的怀里，抬头看了一下天边的明月，心依旧很沉重很沉重，轻吻了一下歌月的额头。然后抚指轻弹，起唇幽幽的唱道：
“伊人月下戴红妆，深知伊人为谁伤
鸟儿尚成双，相依对唱忙，怎奈伊人泪两行
伊人月下独舞裳，唯有孤影共徜徉
柳叶裙下躺，幽幽心亦伤，与伊共叹晚风凉
人说两情若在两相忘，奈何与卿共聚梦一场
戏中人断肠，梦中暗思量，自问手中鸳鸯为卿纺
回望月下孤影渐苍茫，不解风情落花绕身旁
戏中两茫茫，梦中在心上，任卿独赏伊红妆
伊人独舞伴月光，唯有孤影共徜徉
柳叶裙下躺，幽幽心亦伤，与伊共叹晚风凉
人说两情若在两相忘，奈何与卿共聚梦一场
戏中人断肠，梦中暗思量，自问手中鸳鸯为卿纺
回望月下孤影渐苍茫，不解风情落花绕身旁
戏中两茫茫，梦中在心上，任卿独赏伊红妆”
《伊人红妆》，被我改了几个歌词。唱完，怀中的人已经沉寂。看着怀里那张安静的清秀的容颜，紧闭的双眼下还有一丝温柔的笑容在面容上停留。拭去她嘴角的鲜红，她是幸福的在我怀中而去的。当生无可恋的时候，或许，死亡也是一种美丽。
轻抚她的面庞，只想在这一刻把她的每一寸容颜都深深的印入心底。我不知道自己此时的心情应该怎么形容，有些伤心无法用语言形容，有些疼痛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解说，人前风情人后泪，红尘一梦，无对错。歌尽了梦还空，独留我一人独酌。柳絮不知离恨苦，让我怎许千金诺？
过了不知多久，或许只是一会儿，或许已经很久很久，歌月的躯体在我怀中渐渐的冷却。我的目光依旧定格于她的面庞。终究还是负了她，伤了她。虽然经历过两世，挥霍了两世的风华，但洗涤出来的，都是刻骨铭心的牵挂。
挥手招来暗卫，我与歌月的一切均已结束，或许在心里为她留下了一丝的牵念，也终究只是一曲幽魂愿。吩咐暗卫把她的尸体交给云暮雨，她还是缠月楼的花魁，或许她不愿再呆在缠月楼，但我相信云暮雨会给她一个安静的去处。
望着亭外歌月刚才舞过的地方，哪里依稀可看见那轻盈的舞步，还有那一代佳人的落寞。风，拂过了我的青丝，亦拂过了她的生命。深深的叹了口气，抬头从指间看向天边有些模糊的白月，心已经纠结着那些钝钝的疼。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飞袂居的，当我踏进房门看见伏在桌边等待我睡着了的玄夕，我终于回过神来。我回来了，回到了爱我和我爱的人身边，没有了离别，没有了死亡，没有了那痴缠疼痛的眼光，没有了孤寂独舞的身影，有的，只是安心。
我走到玄夕的身边，看到她沉睡的容颜，脑袋里突然想起歌月，那张沉静的再不会又任何波澜的容颜。心中用起来一阵阵的恐惧。是的，我害怕失去，我害怕失去玄夕。一把把玄夕深深的拥入怀里，紧紧地抱着，我害怕，只要我稍微力气小一点，玄夕就离我而去。就算在我怀里，我也没有绝对的安全感，我不会忘记歌月是在我怀中永远的沉睡的。我突然不知道应该怎么保护玄夕，应该怎样去小心翼翼才能让她永远不会离开我。
玄夕被我突如而来的拥抱惊醒，刚想挣扎，却见我抱得实在用来，却闻到的是熟悉的气息，也就安静了下来，道：“寒？你回来啦。”
“夕儿......夕儿......”我一遍一遍的低唤着玄夕，我抑制很久的慌，心底埋藏的乱在我拥抱玄夕的这一刻全部涌现出来。我一直以为我很坚强，但是我发现只要在玄夕面前，我就无法伪装坚强。
玄夕发现了我的异常，挣脱了我的怀抱，反把我抱住，我蹲跪在玄夕面前，我像一个迷了路走丢了的孩子，在经历过千山万阻之后终于回到了家门口。像一个沉溺才水里挣扎的落水者，靠在玄夕的怀里，双手再次紧紧地抱住她的腰，想抱住了江面上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
“寒......”玄夕在度轻唤我。我依旧只是沉默的紧紧地抱着她，突然感觉嘴角有些咸咸的，原来我的泪水已经不知不觉的滑落。我是一个没有泪水的人，多少年来，我流的只是血，就算是受再重的伤，身体再疼痛我的没有流过泪，可是，现在，我竟然流泪了。我流泪了，多么可笑的笑话。
“夕儿，夕儿，不要离开寒，不要。”我发现我的声音已经带着咽噎，声音从喉咙里出来时已经带着浓重的湿意。把头紧紧地贴在玄夕的胸口，听到她的心跳声我才能感觉得到她真实的存在。
“寒，夕儿是不会离开寒的，永远都不会。”玄夕掰起我的头，在我额上留下一吻，然后轻抚着我的面庞，认真的说道。
我轻应了一声“嗯”，然后再埋首在她胸前，寻找她的心跳。寻找那份最真实的安慰。玄夕也不再言语，任我抱着她，她的手轻抚着我的背，静静的陪伴着我。心有灵犀，不用言语，她知道我此时最需要的是什么。
我有一个人人窥视的山庄，富可敌国；我有一群能干的手下，权倾江湖；我有绝世的武功，独步天下；我有倾国倾城的容貌，潦倒终生。但是，我发觉我的世界除了玄夕，一无所有。而我要的也只有玄夕，能拥有的也只有玄夕。
所以，我害怕，那是我的仅有。就算我拥有再多的金钱、再高的武功，也慰藉不了我的灵魂。世间的功名利禄于我只不过是一场人生大戏中的铺在地面上的烟尘，我不需求。去争取那些，对我而言，只不过是在没有玄夕以前为了暂时驱逐自己在凡世的寂寞，只不过是我用来武装自己的的道具，以至于没有让我的神行都显得那么没有安全感。我在意的，我执着的，是我的玄夕。
“夕儿，你不要抛下寒，就算要放手离开，也要寒先放手。”我把手上的力道加重了一些，死过两次，我知道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能再与相爱的人相守。我无法想象让我眼睁睁的看着玄夕在我怀里逝去我会怎么样。
“寒，你......你怎么了？为什么要这么说，夕儿怎么会离开寒，夕儿怎么舍得放手寒，寒不要多想，夕儿在此发誓，此生此世来生来世生生世世都不会放开寒的手，夕儿要跟寒过一辈子，生生世世都在一起。”玄夕手上的力道也加重了，与我紧紧地抱着。
“夕儿，歌月......歌月她死了，我眼睁睁的看着她的生命在我面前一点一点的流逝，可是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我不希望她死，可是她说没有我，她生无所意。我不能给她什么，我的一切都是夕儿的，所以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去。夕儿，寒是不是很残忍？可是......可是她生命的意义是我，而我生命的意义是夕儿。我看到了她眼中的绝望，看到了她的无助，夕儿，寒害怕，夕儿，你是寒的所有，寒有的只有你，人的生命太过脆弱，寒害怕夕儿有一天会离寒而去，寒无法承受那样的绝望那样的痛苦。寒不怕死，寒只怕没有夕儿在身边。夕儿，答应我，答应寒永远都不要离开寒，夕儿......”我有些无力的祈求，泪水挡不住的涌出，滑下。我知道世事难料，正因为知道世事难料，所以我无法抑制我的不安我的惶恐。
“寒！”玄夕的声音也变得沉痛起来，她抬起我的头，四目相对，清明的眸子中透着深深的情意。
玄夕吻住了我眼角的泪水，道：“我们生要同寝，死亦要同穴，我们谁也不要先放开谁，谁也不允许先放开谁，生死与共。寒，你听清楚了，生死与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