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二十章（1 / 1）
“尸人需要活人来炼制，我师父当初就是为了彻底消灭尸人，追回《尸典》残页，才会来到这里。”路上，陈兮把她对尸人的了解情况一一与秦歌说了，“我师父是五毒圣教的弟子，《尸典》原是他们教的禁术，后来因左长老不服新教主叛教被其盗出，从一开始村民失踪，到后来武林人士被抓，事情越来越严重，最后甚至要武林八大派的掌门亲自出动，才弭平了那场灾祸。”
“五毒圣教？”他从未听过这个名词，更别说八大派，中原可以称得上大派的并不多。
陈兮如实告诉他：“我师父的来历，在苗疆也算得上是个禁忌。他是有一天突然出现在这里，”之前苗疆并没有这个人，我遇见他的时候，他受了很严重的伤，后来他说，那是和天一教的尸人战斗留下的。天一教是叛教的左长老建立的教派。”
突然出现可以说明很多事情。
秦歌几乎可以肯定，陈兮的师父所生活的武林，与他们不是同一个世界。
咋听之下或许有些荒谬，但也不是不可能。
佛家有云，一日月照四天下，覆六欲天、初禅天，为一“小世界”；一千个小世界覆一二禅天，为一“小千世界”；一千个小千世界覆一三禅天，为一“中千世界”；一千个中千世界覆一四禅天，为一“大千世界”。一大千世界有小、中、大三种“千世界”，故称三千大千世界。
“师父是追着《尸典》残页的下落过来的，他同我了解了苗疆的情况后，想办法见到了当时的大祭司阿索。尽管阿索大祭司对来历不明的师父十分忌惮，但为了苗疆的安危，她还是决定帮助师父秘密调查《尸典》的下落。”没想到这一查，竟然真被他们发现了尸人踪迹。
“这个消息一旦泄露，一定会造成苗疆百姓的恐慌。”与尸人交过手，才明白他们的没有痛觉，不惧死亡有多么可怕。
“是，师父当年与大祭司的交谈也涉及了这个问题。大祭司为了苗疆的稳定，让我秘密将被感染的村子处理。其中最棘手的就是阿伊的族人。”提到龙兰伊，哪怕伪装得再好，陈兮还是会露出愧疚的神色。
“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能让尸化的人再恢复过来吗？”秦歌把话题引开，不让陈兮继续纠结。
“如果师父还在，给他时间，一定能想出办法，可是……”陈兮头一次说起她师父的死因，“师父在尸人被消灭不久的一天，被人杀害了，那时候我还小，大祭司告诉我师父是死于非命，我却迟迟查不出到底是谁下的手。”
陈兮握着笛子的手下意识地用力，指骨范白。
突然，温暖的大手覆上她的手，她回过神来，对秦歌笑了笑。
这是她第一次对别人说起师父的死因，没想到真正说出来，那股隐藏在心底的恨会一下失控。
“不要一个人把事情放在心里，如果你愿意，还有我可以倾诉。”
秦歌的声音很轻，但却重重地落在陈兮的心上。
午后细碎的阳光透过葱郁的树冠，洒落在秦歌眼中，晕起一层淡淡的金色。
如果允许，她愿意溺毙在他的目光中。
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陈兮垂下眼睑，回握住秦歌的手。
正如陈兮所想的那般，除了太过偏远来不及调动的尸人，几乎五寨所有的尸人都被调集到一起，把大祭司神殿重重围困。
被龙兰伊留在神殿的王祁和杨朵发现情况后，立即着手布置神殿的防卫。
很多时候，只说不做，听的人听听就过。
只有你履行了你所说的话，别人才会对你信服。
就像之前杨朵说的，神殿守卫对她言听计从，从调度到布防安排得井井有条，期间没有一个人提出质疑，更别说有异议了。
远远看着跟守卫长交谈的杨朵，王祁的心情很复杂，每当他对她刮目相看的时候，她又给他带来更多惊喜。
现在他毫不怀疑，如果杨朵想当大祭司，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把龙兰伊从那个位置上拉下来。
王圩突然来到王祁身边站定，顺着儿子的目光，看向那个散发着耀眼光芒的女子，他在儿子的背上捶了一下，低声道：“怎么样，臭小子，阿爸给你找的这个婆娘不错吧？”
“您早就知道她的身份吧？”
“阿爸不是故意要瞒你的，只是她说过，若是苗疆一直无事，她希望自己的身份就这样一直维持现状，因为她相信龙兰伊有能力守护苗疆。没想到……”王圩摇摇头，没想到杨暮会把当年的事情捅到龙兰伊面前。
更没想到，龙兰伊会因此失去理智，就像现在这样轻易地将苗疆置于危险之中。
王祁答非所问：“阿爸，杨朵以后要当回大祭司的吧。”
老子怎么会不了解儿子？王圩听出他的话外之音，笑容带了些挪揄，“儿子，动心了？”
也是，跟那么优秀的女人朝夕相处——尽管她刻意隐藏了自己的锋芒，想要控制住自己的心，只怕不是件容易的事。
好不容能打趣臭小子一次，可他的脸上一点破绽都没有，王圩感到有些挫败。
“我们的婚事，会不会给她造成阻碍？”王祁问。
大祭司是从圣女当中选出，而历来，大祭司都不允许婚嫁，杨朵却阴差阳错地与他结为夫妻，若等危机过去，她要拿回属于她的东西，他们之间的关系会不会给她带来不好影响？
想了这么多，他完全没发现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为杨朵担心这些，换做是以前，他的态度可是由她自生自灭的。
谁知王圩听了他的担忧后，一点也没有表现出担心，他说：“大祭司本就是母神的象征，母神孕育了我们，从来就不存在大祭司不能结婚生子的说法。”
王圩的一席话让王祁困惑了，“那为什么还要选圣女？”
“为了让大祭司能把苗疆的利益放到最高位置，不会让感情凌驾在理智之上。”王圩解释道，“如果大祭司成家，她的丈夫很可能会是外族人，如果做出了有害苗疆的事，大祭司会包庇他还是处死他，无论哪一个选择对大祭司本人来说都太残忍。”
身为长老，不仅要考虑苗疆，还要顾及到大祭司这个人。
长老基本上都比大祭司活得久，自然也比大祭司要年长，更多时候，大祭司在他们眼里是个晚辈，这个晚辈为了苗疆，牺牲了自己的幸福。
与其日夜担心大祭司会因此受伤，不如趁着尚未萌芽之前，他们先将所有的可能抹杀。
“而这个人是你的话，我完全可以放心。”王圩说，“其实早在杨暮与我谈论你们婚事的时候，我就问过杨朵的意见，她说你的身份绝不会做出危害苗疆的事情，所以她不会存在这样的困扰。”
“……”王祁抿了抿唇，“原来她都知道。”
就连他们的婚事，都经过她的考虑。
因为他死士的身份，所以她丝毫不用顾虑。
没发现他的异样，王圩接着道：“是。但，即便那个人不是你，也不能影响到她。她的理智，超出我们的想象。你知道，外面那群尸人是谁练的吗？”
“谁？”
“杨暮，杨朵的亲叔叔。”王圩说。
王祁默了默，“她知道？”
王圩感慨道：“一直知道。当初决定告诉她，我们犹豫了很久，幸好她的反应没有让我们失望。”
“当初……”王祁还想说什么，杨朵走过来打断了他未问出的话。
“阿爸，祁，我想我们遇到了不小的麻烦。”杨朵的语气有些急切，“尸人里出现了之前我们没有遇到过的情况，守卫队长来报他们遇到了困难，只怕再耗下去，伤亡的人会越来越多。”
“可有我们帮得上忙的地方？”王圩问道。
杨朵摇摇头，“外面太危险，在没有想到办法之前，我不能让你们以身犯险。”
“无论如何，总要去看看才知道有没有办法。”王祁不顾她的反对，大步向外走去。
尽管目睹过尸人的可怖，可当真正见到尸人组成的大军，才明白为什么当年阿索大祭司要下那样的命令。
尸人不能留。
多留一刻，苗疆便多一分风险。
登上神殿护墙上方，王祁向四周眺望。
除了十年前他见过的普通人大小的尸人外，还多了身躯庞大的尸人，它们只顾往前冲，一旦遇到活物便会自爆，自杀的同时周围的人无一幸免，还有会喷毒气的尸人，它们释放的毒气，在高处看得一清二楚，墨绿色的烟雾向四周弥漫，被毒气沾染的活物很快就失去生命的气息。
“王祁，你快回去！”杨朵追了出来，在他身边叫道。
“你在这里，为什么让我回去？”王祁瞥她一眼，不予理会。
“我在这里能鼓舞士气，你在这里能干什么？那些毒气和自爆的巨尸，你有办法对付吗？如果没有，请你回去，一昧的鲁莽解决不了问题！”杨朵提高了声音，“我不希望看到你出事，明白吗？”
自二人成亲以来，她从未表现出这般咄咄逼人的一面。
显然在王祁耳中只留下她最后那句，他要笑不笑地低喃：“你在担心我？”
杨朵挨得近，自然一字不落地听了去，“你回不回去？”这种时候还能关系这个问题，她都快被他气笑了。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下方传来杨暮的声音：“阿朵，如果你还想见到阿克多，就赶紧让这些人放弃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