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第四十七章(1 / 1)
“小潇小潇快点起来~”刚睁眼便对上清怿姑娘闪着金光的眼睛。
我难以置信地坐起身低首看看熟悉到不行的被褥,呆了半天疑惑道:“戚姬的床呢…?”
“找…找戚姬的床作什么?”
“不…不是,我是怎么出来的?!”
“张良先生叫了四个力士,一人抬一床脚把床抬起来。”柳清怿咂咂嘴,“好奇怪如此简单的方法你我惊慌之余想不到就算了,陈平大人竟也想不到……”
“戚姬向沛公告状了吗?!”
“自然啊。”柳清怿讪讪一笑,“陈平大人费了好多心思才解释清楚呢。”
“他怎么说的?”我端正身子认真地学习忽悠之技。
“他说我们在打闹时小潇的簪子不小心掉地上透过门底一直滚到戚姬床下。小潇去捡结果不小心被卡床底下了……”
“沛公什么反应?”
“沛公正在喝酒,不小心喷了,溅了戚姬一衣。”柳清怿忍不住一笑,得意地朝我扬扬眉,“一雪雪耻~”
“那低到无下限的床板卡得姑娘我都破皮了,背好痛的。”我白她一眼,“清怿姑娘没事干陪潇儿走一趟~去找神仙姐姐要点药。”
“玉菱姑娘才没空。”柳清怿耸耸肩,“忙着帮张良先生熬药呐。”
“熬药?为什么要熬药?”
(“因为羽荒为了助你抢鱼凰姑娘让他旧疾复发一下。”
“正剧别扯好吗两张良同名而已…同名而已……话说回来清怿姑娘你武功高不高揍得过青岩吗?速助潇爷抢婚大业!~”
“神经病……”)
“张良先生从鸿门归来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脸上一直没恢复血色。”
“他的血在鸿门跟范增下棋时吐光了有血色才奇怪。”我身陷国产剧剧情难以自拔。
“乱讲!沛公都说了张良先生在鸿门那字字珠玑噎得楚营之人哑口无言!”
探头探脑直奔伙房去一探究竟。
“小潇…出来了?”神仙姐姐正在熬药,转头看见我实在忍不住一笑。
为什么突然有种我是从监狱被放出来的囚徒啊orz……
柳清怿凑过去细细一瞥神仙姐姐在熬制的东西:“所以玉菱姑娘是熬红枣桂圆之类的给张良先生补血吗?”
红枣桂圆……
噗哈哈哈哈哈为什么听起来那么像坐月子啊!!!!
要不要再扔块姜下去搅着红糖水啊味道棒极了~
“你说这个?”神仙姐姐一怔莞尔道,“这是给吕夫人补身子的,张司徒的在那边。”
“哎咦这是什么好难闻……”柳清怿姑娘蹙起眉盯着一罐棕色的液体。
某潇眼睛中闪烁着绿光,嘴角微微一扬:“中药?”
“是了。”神仙姐姐点点头诧异地笑,“你们两个对药如此感兴趣?”
“很苦?”某潇不答反问。
“良药苦口利于病。”神仙姐姐耸耸肩面露忧色,“张司徒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之人,竟亦被惊至失了血色。”
“神仙姐姐慢慢熬吕夫人的药~”某潇再也掩饰不下笑意,端起罐子起身就闪人,“潇儿替你送啊~”
“玉菱姑娘…我觉得小潇她刚才笑得好阴哦。”柳清怿狐疑地摸摸下巴,“需要我帮忙吗?”
“请清怿姑娘帮在下拿些莲子过来。”
“好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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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良张良张良张良!!!!!”
以如此激动的语气喊他无非两种情况。
其一为她身处险境……
其二为他将身处险境……
嗯,以目前情况来看张良的直觉偏向第二种。
所以待女子一脚踹门而入时张良条件反射丢下手中竹卷站起身往后一闪借中央桌子作为掩护。
“神仙姐姐喊你吃药啦~”某潇端着药罐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张良眼神轻轻一瞄罐中棕色的液体背后寒意再起,“不要!”
拒绝得倒是够果断的……
某潇顺着张良的眼光看过去,毫不犹豫脚一勾就把门给关了:“良药苦口利于病啊不喝不行的~”
“子房没病!”张良瞥瞥关着的门蹙蹙眉往后退了一步。
“张良你几岁了吃个药还要人逼的……”某潇愣了一下越发觉得自己像幼儿园阿姨拿着药罐追着一小屁孩威逼利诱他喝下去。
心一横拿着药罐绕过桌子开始追。
堂堂汉营司徒自然知道对地形优势的合理把握有多重要。
被追就跑,天经地义~
绕着桌子转了五圈有余某潇有点体力不支:“喂喂喂我不追你了不追你了……把药喝掉!这是沛公让玉菱姑娘配给你喝的,张良你不喝…你不喝……我…我就让神仙姐姐把给吕夫人养生的红枣桂圆汤拿来!”
“……”张良面无表情地摇摇头。
拿来了也一样拿子房无法啊……潇儿你当子房傻啊。
“张大公子这只是一罐药而已啊!你看颜色如此诱人味道也很香啊!”
张良看看那药再看看我一撇嘴:“乱讲。”
“为什么不喝难道张良你怕吃药吗?”某潇抚抚额开始用激将法。
陈平你丫的别再说姑娘我用的方法多低端……
你有本事用正常的方法让他喝啊……
“……”张良犹疑了一下默然点点头。
我眼角狂抽手一抖差点把那罐子摔地上,深吸口气勉强端正盘子。
“张…张良你再说一遍。”
“子房不喜欢吃药。”
“不…不不是!刚才你不是这么说的。”某潇循循善诱。
“子房怕吃药。”张良拧拧眉超不情愿地低声一句。
某潇心中顿时有千万只神兽在奔腾……
尼玛他都说第二遍了这决计不是幻听。
深吸口气调整一下已经瘫掉的面部表情:“就这么一罐,喝掉就没别的了,否则等沛公逼张良喝的时候会有一大锅。”
我小小班的时候我的幼儿园阿姨就是这么吓唬我的……
我还被她吓到了真乖乖喝下去了我会说吗……
就像…就像张良现在一样。
为神马我觉得拿着这药追他跑了五圈他脸色更白了……
张良拿着那罐药神色凝重地盯着看了好久好久,微微抬手将药罐倾斜。
小盆友作弊啊你。
“伙房还有一锅,没喝完满满一罐必须再去装。”
南宫园长对小小班的张小盆友的表现表示非常不满。
“……”张良幽幽望我一眼委屈地将药罐扶正,深吸口气放至唇边极其不情愿地张嘴。
啧啧啧没喊一堆人过来观看他喝药的表情实在是失策。
到底是多难喝眉都皱成川字了…
去鸿门赴宴前也没见他紧张成这样…|||
“呐~”张良长呼口气骄傲地将空了的药罐递还。
看他那得意的神情…姑娘我真该剪朵小红花贴他额头以示表扬。
不行不行必须见好就收……等他恢复精力,姑娘我真的会被坑到死。
“鸿门宴真的很可怕吗?”能把张良吓成这样的事真是少见……
“嗯。”张良点点头微微一笑,“再可怕都过来了啊~”
那笑意暖若春光,有化雪之势。
某潇再度涌起一股去剪小红花的冲动。
深吸口气端着药罐背身踹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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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初脱险境,萧何也没好意思催刘邦整理军务,整日忙碌的汉营难免获得一天的休憩时间。
“围棋中,一般情况下,初步不可走天元。”静姝姑娘耐心地在棋盘上示范,“围棋间横竖十九线,共有五个星点,最中间的这个,得名天元。
“不可以先拿下小潇。”柳清怿喃喃一句。
多亏陈平的宣传工作,天元之喻早已传得众人皆知,无奈知其内涵者唯有一人。
虽表面上可以嘲笑一下南宫姑娘,陈平亦是很心虚的。
张良那种属狐狸的人鬼才知道他的心思啊……
“什么?”静姝姑娘诧异地一扬眉。
“啊…没有,继续。”柳清怿摆摆手继续很认真地听,“静姝姑娘接着说~”
“破,立,筑,关,围棋之术难在短时之内讲清楚,大抵路数已讲完,清怿姑娘还想听什么?”
“天元!天元有什么意思?”
“好是奇怪…前几日陈公子亦屡屡询问在下天元之意。”静姝姑娘费解地一扬眉继而道,“既是陈公子之问,在下无不查之理。阅先人棋谱数章,暂得一解,不知是否准确。”
“说说说~”
“首推围棋之人,实为天赐之才。”静姝赞叹一声,“围棋之盘,比若江山。中央天元即为北辰,象征帝王,可谓最重要的一枚棋子。纵如此,故落子扔应从四处夷地而起,再问鼎中原以成帝业。自角处落子为最佳,其次为边。有趣的是,众高手对局时往往忘了于天元布子,眼看夺得全胜时却被一子逆乾坤满盘皆输。在下前些日子与其对弈,精妙之处恰在天元。本以可筑双关而破,怎料另有设伏,非天元为其所保,全局亦存。”
“走错一步,满盘皆输?”柳清怿倒吸一口凉气。
“然。”静姝点点头柳眉微颦,“不过…陈公子以为,张司徒纵为掌棋者,非以江山为局。”
“怎么说?”
“若张司徒以江山为局,舍全局,则天元必灭。无舍全局而存天元之说。除非…”
“除非他在以自身喻全局!”柳清怿一拍桌子眼中闪着光芒,“这样就都解释得通了~啊啊啊啊静姝姑娘你实在太聪明了~”
“非在下如此推测,为陈公子之言。”
“弃全局而存天元…赴鸿门而存小潇?”柳清怿摸摸下巴笑得两眼眯下,“好狡猾的比喻~啧啧…真是只有陈公子猜得到他在想什么。”
“清怿姑娘过奖,张子房的心思,在下还真没能力猜到。咳,静姝姑娘借在下一用可好?”白衣男子倚在门上笑着搭了一句。
“不借!”柳清怿摇摇头往黑衣女子身侧凑了凑。
“清怿姑娘,在下听闻伙房今儿有备甜食……”
“锁门作什么?”静姝诧异地看着白衣男子待清怿姑娘跑出门后作出的反应。
“防她回来啊。”白衣男子一扶额幽幽道,“军粮都快不够吃了还甜食…”
“……”静姝哑然失笑,“陈公子,在下有不解之处,望赐教。”
“令尊之言,静姝姑娘非如此重礼节之人啊~”陈平笑着耸耸肩,“但说无妨。”
“昨夜…见南宫姑娘被卡于床底…陈公子是真没一点办法?”
“静姝姑娘记不记得平某和你说过一句话?”
“……陈公子和在下说过很多话。”
“咳…”白衣男子嘴角微微一扯,“在下话还未说完…平跟子房是同一种人,或许是有那么些办法他想得到在下却难以想出…不过…绝对不是如此简单的~”
果如她所料。
“既如此陈公子为何不趁早言出?任南宫姑娘受苦?”黑衣女子蹙蹙眉声调稍转低声质问。
“原因有三。”白衣男子咧嘴一笑,“其一,若过早将南宫姑娘救出来,戚姬找她麻烦,奈何?其二,子房对沛公有救命之恩,待子房回来以他的身份相救,戚姬之语再恶,沛公再恼亦不愿伤了子房的面子。其三……”
“其三?”
“其三…南宫姑娘当时已经睡熟,踏雪又随子房去赴宴……女子无力,至于男子,谁敢动她?”
“……”静姝忍不住一笑,“陈公子当真考虑周全。”
“自然!”白衣男子稍一蹙眉低声道,“张良他不是好惹的。”
“司徒大人看上去并非若陈公子之言……”
“姚姑娘以为在下是好人吗?”
“自然不是。”斩钉截铁的回答。
“在下看上去是坏人吗?”
“……”
“真正要怕的绝非凶神恶煞锋芒毕露之人,防之又防的该是目色温柔隐藏锋芒之人。”白衣男子抬手揉揉眉心,“以子房品性,不会刻意伤害他人,他的一行一举不过自卫而已。秦灭韩时弟死不葬弃城而逃,博浪沙一击舍力士而存己命,项伯告密,他若弃汉军而独行,自然可保己命,而今却愿赴鸿门以命相赌,是不是很不合他明哲保身的作风?”
“确实不合…”静姝微微睁大眼睛真是想不明白为何眼前白衣男子会对司徒之身世调查得如此清晰的程度。
“唯一的合理的解释,便是当今形势触及到他的底线,步步为营之人,亦须放手一搏。”
“底线?”
“他视之愿以命一搏的东西,或许是抱负,或许是…”
白衣男子微微沉思,眸色一敛双指夹起一枚黑子落在棋盘正央轻轻一笑:“天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