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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初别(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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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狠的路数!”白衣男子托着下巴蹙着眉琢磨着棋盘。

“……”张良微微一耸肩脸现笑意,“平大人何不认输?”

“这真是死棋了啊…”白衣男子懊恼地一撇嘴从盏中抓起一把黑子正欲放在棋盘上*,忽手被一拦。

“还没完。“黑衣女子摇摇头伸指从棋盏中夹起一枚黑子轻轻放在棋盘上,“破天元。”

“……”白衣男子饶有兴趣地看了片刻脸上现出笑意,“姚姑娘棋技精妙如此,怎么从未跟在下提起过?”

“眼见为实,何须多言。”黑衣女子耸耸肩不卑不亢道,“张良先生而今若弃天元,则可保全局。若不弃……此局棋可就麻烦了。”

“……”陈平微微扬眉故意拉长语调道,“天元…“

“怎么了?”静姝不解,侧脸去看白衣男子。

“没什么。”陈平摆摆手对眼前这位姑娘一子逆乾坤表示赞赏,“呐,子房舍哪个?”

“两位联合而斗子房一人,亦不嫌欺负人吗?”张良一撇嘴指尖轻叩棋盘,敲出一段韵律。

“两人联手而抗子房,才显尊重。”陈平笑了笑催促道,“选择弃哪个?”

“为何非要弃其中之一?”张良摇摇头落下一子,“此刻,是由陈兄接招还是姚姑娘?”

“……”静姝微微凑前瞥了瞥棋盘,拧拧眉思索片刻低声道,“陈公子…似乎两个都被他保住了。”

“哦?”陈平一扬眉托着下巴盯着棋盘看了片刻,方一撇嘴伸手从棋盏中抓起一把黑子放在棋盘上,“既如此,在下认输。”

“承让。”张良一敛袖子站起身笑了,“陈兄莫忘应良之事,在下先行告辞。“

“愿赌服输。“陈平略微沮丧地抚抚额,一挥手朝侍从道,“来人,送客。”

“陈公子与张良先生以何为赌?”黑衣女子好奇道。

“静姝姑娘……”陈平略微为难地摇摇头,“这还不到说的时候……”

“如此神秘?”静姝越发好奇,瞥瞥白衣男子的神色也是不会老实回答的,干脆转问另一问题,“那天元呢?天元是什么意思?”

“随平来。“白衣男子低低一笑。

“这是要去哪里?”

“姚姑娘,令尊既如此信任在下,足下应该亦然?”白衣男子瞥瞥女子按在剑鞘上的手轻轻一笑。

“家父亦言,独身在外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黑衣女子犹疑了一下还是松开手。

“干嘛防在下啊?”白衣男子咧嘴一笑,“在下同张良先生是同一种人呢……”

“不需要防?“

“不~”白衣男子摆摆手笑得格外灿烂,”是防了也白防。“

“我们试试啊。”静姝轻蔑一笑拔剑出鞘横架在白衣男子脖上。

“静姝姑娘,女子动刀动枪的可就不淑女了……”陈平耸耸肩对脖间利剑视之不见。

“以剑诛杀小人,是替天行道。”

“此言有理,来来来静姝姑娘速把剑收好,在下带你去见小人好了。”

“陈公子尚未解释天元为何意……”

“天机不可泄露,说出来在下会遭殃的……”

“带路。“黑衣女子略微不满地一撇嘴。

“姚姑娘你能先把剑收好吗这样真的太吸引目光了一点……“

“别耍花招。”黑衣女子收剑回鞘低声道,“别让在下千里迢迢而来犯了杀人罪而逃走天涯。”

“所以说…陈平大人今儿把姚姑娘你领过来的目的是参观小人?“我眼角抽了抽缓和一下扭曲的面部神经,“清怿姑娘!!!!陈平他说你是小人!”

“……”陈平猝不及防默默看着刚轻松不久的脖间再度被架上一把剑,剑主清怿姑娘是也。

“陈大人,说在下什么呐?”

“见识到没?”陈平轻咳一声以眼神示意某潇。

“见识到了……”静姝姑娘怔了一下强忍笑意地点点头悄悄打量我。

啊喂陈平不带你这么毁我形象的!

明明是你丫的自己找抽勾搭妹子就算了还领她来这参观小人……

卧槽你自己不就一小人吗?!

“清怿姑娘今日衣衫尚佳~何时买的?”

“……”柳清怿愣了一下,“吕夫人送的。”

“很漂亮。”白衣男子笑了笑半侧开身避开脖间的剑,“静姝姑娘,同去看看咸阳集市如何?”

“好。”黑衣女子点点头走时还不忘回头看我一眼抿嘴一笑。

姑娘我是彻彻底底生动形象表演了一回什么叫小人是吗……

“小潇你怎么了…“柳清怿伸手在某潇面前晃晃。

“清怿姑娘借我一根针好吗。“

“你要针做什么?“

“潇儿现在有点怀疑陈平和张良是失散多年的兄弟……”某潇嘴角狂抽,“得找个合适的时候让他们滴血认亲一下。“

“有点道理哎…”柳清怿认同地点点头,“走吧我们去跟姐姐要针。她还有些事要跟小潇说。”

“如果我说错话她会用激光灭了我吗……”我站在御姐门前身子开始不自觉发抖。

“……”柳清怿想了想诚恳地看着我,“我会替小潇收尸的。”

我赠她一白眼表示感谢,抬手推门而入。

“小潇姑娘。”御姐恰在擦拭琵琶,微微颔首朝我点点头。

我立马摆出一副纯洁无辜天真脸乖乖坐过去:“愿闻舒谚姑娘赐教。”

“在下与家妹虽皆生在下邳,然于异地长大。“

“……“我愣了一下虽然没搞明白她跟我说这目的何在,依旧没有打断的勇气只能一言不发接着听。

“因家道不裕,故在下襁褓之时为家父送至韩地远房亲戚家寄养。受教严苛,待入学之龄,扮以男装入学堂同习诗书。同窗皆为贵族公子,免不得相互攀比。唯姬丞相之子不屑入俗,为真才实学之人。”

那我就想不明白了既然她那么早认识张良是如何忍住没放激光把那土豪熊孩子抓来揍的……

要是我会弹琵琶放激光!!

要是我在张良他还尚未有清晰记忆时碰到他!

呵呵呵呵看姑娘我不把他往死里揍啊!!

柳姑娘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

“后秦灭韩那日,秦兵尚未围城,姬公子已有不安预感,先生课尚未上完,他便翻出学院之墙扬长而去。在下不解其意,然以为丞相夫人惩戒之严,他不会莫名逃学,犹豫多时遂决定暗随其后,孰知竟救己一命。”

“然后呢?”某潇听得越发入神。

“姬公子路过丞相府时,因未有充足把握只是心下直觉,故未敢惊动丞相夫人,只是好言劝诱其弟同他离开韩城。”

弟死不葬。某潇脑海中闪过四字身子不觉身子一颤坐端正静静往下听。

“兄长之言,岂有不听之理?在下眼见他们同行,直至城门,因其弟身上未有通令,故戍卒不放出城。姬公子自不愿回府为丞相夫人所扣,便让其弟自行回府取通令而于城郊汇合。”

从来平稳如水的声调至此处稍稍一抖起了一丝波澜。

“结果小潇姑娘已经知道了,姬公子没能再回去,其弟亦未能再出韩城。生死之隔,差之一瞬。“御姐轻轻一叹,“小潇姑娘一定不明白在下今将此事告之有何目的?”

“确不明…”

“他们城门分别之前,姬公子的弟弟一直抓着姬公子的袖子。”

某潇瞳孔猛地一缩惊异地望着御姐。

“家妹性情,多有侠义,屡替小潇姑娘报不平。言姬公子之失礼。”御姐静静地看着我,“在下以为…知道实情,小潇姑娘或许会有所谅解。姬公子并非怕别人动其衣袖,而是怕他人动了后又松开。得到后再失去,将承受的是比一开始就从未得到更大的痛苦。所以…保全自身免受伤害的最好方式,就是率先松手。“

“……“

“在下无法言姬公子的选择是否绝对正确,但这是他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作为知情之人,在下有义务让姑娘知道因果。任何事情,都有它存在的理由。”

困扰于心好久的疑惑在恍然明白时非但没有欣喜相反却是一丝莫名的不安。

我一直以为自己把张良揣度得差不多了,尽管他有无数计策不容别人猜出三分,至少他的性格我大抵估摸到。

不然姑娘我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而今,就连这一丝小小的骄傲都不肯留给我。

御姐你决计也是张良党…真的是匪夷所思丝毫不记仇吗他弄坏了好多扇柳府的青铜门来着!

有没有碰到过这么一个人,跟他朝夕相见,离他咫尺之距,但是你无法搞清楚他的心思。因为 被伤害过,所以就在心中筑起一道防线警惕地拒绝任何人涉入他们的世界。

姑娘我跟着张良晃荡了那么多年对这个人的了解没有一丝一毫的进展实在是细思极恐。

他太聪明了。

他可以轻轻松松依借你的一句话一个动作甚至一个表情推测出你所言是否属实,因而某潇深刻认识到无论犯了多大的错对张良最好老实坦白跟他撒谎完全就是把自己往死里整。这真的是一件非常不公平的事,我完全没有能力甄别他的话到底哪句真哪句假,一看他那委屈到不行的表情我要是不咬咬嘴唇逼自己冷静搞不好瞬间都会母性泛滥。

水平悬殊于是姑娘我本来无忧无虑被他这么一整突然就郁闷了。每日三省吾身都没能想明白自己的意义何在,又很怕被他卖到山沟沟里……虽然说张良那土豪从来不缺钱但是你得相信他是属于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那种。

闲着无聊地扣着棋盘最中央的那个黑点,越发觉得莫名其妙姑娘我虽然称不上倾国之貌亦是长相正常的好吗!明明很白!明明不是圆脸!天元你妹啊……

“南宫姑娘,司徒大人让您到主营一趟。“房门外传来一侍女的声音。

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就是无聊的人。

一无聊就胡思乱想,一胡思乱想就躺枪……

刚掀开主营的帘子一个白瓷盘直接飞过来,我下意识一闪那盘子从我耳侧呼啸而过,心有余悸地抬头便见刘邦愣愣地拿着盘子看我,低首看看盘子仔细想了想又不甘心,转个180°朝另一个方向抬手就把盘子甩出去。

“主公都这时候了砸东西也没用啊!”萧何紧皱着眉。

“老子不砸也没用啊!啊啊啊啊老子守了函谷关怎么了?!怎么了?!我呸呸呸项羽那个龟孙子!都说好了先入关中为王!为王!……&*&……R&%(&*他还反悔了!“

恕我无法翻译乱码处刘邦他想表达的是什么…虽然听不懂咳…但也应该不是什么文明用词。

“主公你冷静点!“毕竟是供应后勤的萧大人,深知军资来之不易,看着刘邦连摔几个盘子脸色都黑了,“生气撞墙去!别拿盘子撒气。“

为…为什么生气要去撞墙啊瞬间涨知识了……

“啊啊啊萧大人刘季摔几个盘子你都不同意!啊啊啊老子不干了!这主将的位子你们谁爱当谁去啊!!!!”刘邦委屈地一拍着桌子甩袖而去。

“主公若弃位不顾,咸阳宫内的美女们该待谁而归?”张良轻咳一声。

已至营门的身影一僵,定了好久方慢慢转过身,撅着嘴愤愤步回桌子前,想了想觉得好没面子,一把夺过桌子上的白盘:“那…那子房我还要摔盘子!”

“主公请便。”张良耸耸肩。

萧何愕然瞥了张良一眼觉得留在这看刘邦摔盘子自己实在心疼,长叹一声瞪了张良一眼甩袖而出。留身后一片乒乒乓乓之声。

“主公向来明察天下之势,而今为何驻兵函谷关?”

“子房你说什么我听不见。”刘邦专心致志地摔盘子,盘子的碎屑四处乱飞,惊得营内的侍女纷纷跑出营外。

不是他们疯了就是我疯了……我眼角抽了抽一言不发地围观。

“……”张良倒也不急,耐心等刘邦把所有盘子摔完方开口,“主公…”

“砰”看见最后一个瓷盘碎成几瓣,刘邦心满意足地拍拍手:“嗯?”

“时态紧迫,为保全军,望主公听在下之言。”

“……”刘邦偷偷瞥瞥张良的神色,依旧平稳如常。轻咳一声搓搓手放下架在桌子上的脚端正身子,“子房请说。”

“何者荐主公驻兵函谷关?”

“鲰生之言!!!”刘邦愤然起身一拍桌子怒道。

“为何听鲰生之言?”张良一抬眉,敛了些微笑。

“……”刘邦意识失态,立马像个做错事的小学生乖乖坐下身,“刘季错了,子房救我!”

“主公无错,身为谋士未在主公决策前及时劝谏,在下之过。”张良摇摇头朝刘邦作了一揖,“望主公见谅。”

一语双关的节奏啊张良你说话的水平是有点高……

“……”刘邦慌了手脚赶紧站起身还礼,“千错万错皆归不到子房身上!刘季之过!刘季今儿在此发誓若日后听信谗言私自决策不问子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主公何必言此。”张良摇摇头脸上慢慢恢复笑意,“事情既然已经发生,自该以解决之法为重。”

“……”刘邦用力点点头伸手去拿茶杯,“子房说。”

继而尴尬地发现凡是瓷器皆被自己摔完了,皱了皱眉用左手打了一下右手以示自惩。

我不得不埋下头避免他看到我笑得有多过分。

“如今项王遣使者来请主公去鸿门赴宴,主公以为如何?“

“他居心叵测啊!“刘邦伸手在脖间轻轻一划低声道,“去了会掉脑袋的!”

“若不去亦会如何?”

“项羽他会发兵…”刘邦头疼地按按太阳穴。

“主公以为以己身与项王比,何者为上?“

“……“刘邦憋屈了半天不情愿地低声应了一句,”项王。“

“主公以为以汉军与楚军相斗,何者为胜?”

“……”刘邦犹疑了一下嘴一撇小声道,“汉军。“

“子房亦坚信是汉军。“张良笑了笑正色道,“然子房问的是当下。”

“……”刘邦咬咬嘴唇无奈地双手一摊,“楚军。“

“主公天授,判形势依旧准确如旧。“

我在一旁围观的感觉是张良毫不客气扫了刘邦一巴掌后帮他揉揉脸……

刘邦有些不好意思地咧嘴笑了笑:“子房过奖了。“

“现局如此,硬抗不得,只可顺从。”

“子房的意思是让刘季去赴宴吗?!”刘邦瞪大眼睛竭力掩饰着惊恐。

“主公有何他法?”张良不答反问。

“撤退不可以吗…”刘邦颤声道,“把…把函谷关的士卒全部撤了!”

“我们没有退路。”张良摇摇头眸中冷光一闪,“纵项王愿放了主公,他麾下的范增亦不会答应。项王与主公之争迟早会起,今项王责主公守了函谷关,不过是一个借口。”

“……“刘邦皱眉道,“我和项王可是结拜兄弟!”

“这些话,主公对子房说有何用?项王亦承认否?”

“……”刘邦一噎哑然无言。

“没有永远的朋友或敌人。”张良摇摇头,“局势旦变,为牟利益,所有人都会为自身考虑而弃仁礼。顺之而生,逆之而亡。没有其他选择。”

“……”刘邦抖了抖身子咽了口口水,慢慢抬眼盯着张良的眼睛,“子房以为…刘季赴宴为上策吗?”

“然。“张良点点头。

“好!“刘邦用力一拍桌子,“我去!他妈的项羽小儿有什么好怕的!大丈夫死就死八百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主公急什么,子房话还未说完。”张良轻轻一笑。

“嗯?”刘邦诧异道。

“子房陪主公一起去。”张良淡淡一句似在陈述一件毫不关己的事情。

“!!!!!”刘邦竭力睁大瞳孔,愣了好久差点闪出泪花,正欲表达满心感激却诧异地发现对方的视线根本没在他身上。

忍不住好奇顺着其目光看过去,越发不解。

一介小姑娘听到这种如此震撼的消息的反应怎么比他还淡定……

好像…好像她之前就知道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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