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海滨（二）（1 / 1）
吃过饭，晓乐腆着小肚子和花子爸爸花子妈妈聊了会天，又带上帽子在海滩上悠悠地溜了溜。觉着消了些食，便回去拿了潜水镜和水面呼吸管，又下了海。
这次晓乐可没有跑远，而是走到齐胸深的水里，开始照花子的记忆练习起浮潜①。虽说她对花子小小年纪就懂浮潜这点感到不可思议，不过想想这娃其实还真没什么不会的。看记忆里，她是扭着花子爸爸教的她。也难怪装备齐全，家长也没有过问。
晓乐和花子一样，都是属于天生水感很好的人，甚至在游泳这方面，晓乐二十几年的锻炼让她的技术比花子要纯熟不少。但潜水，她是真不会。而且因为二十几年的“经验”，她只要一下水就会自动开始用嘴吸气用鼻子呼气，这下让她开始完全用嘴呼吸……幸好面镜把鼻子也盖住了。
好在今天浪不大，也多亏了那个遮住鼻子的面镜，晓乐才在喝了几大口咸涩的海水而不是被呛水的情况下，抓住了浮潜的要领。连吐了好几口苦苦涩涩的唾沫，咂吧了几下嘴，晓乐抹了抹脸，暗自叹了口气，似怀念又似自嘲：真不容易啊，她都多久没喝过海水了。
甩甩头，晓乐重新将呼吸管塞回嘴里慢慢地沉入水中。这次她打算好好地欣赏一下水面下的风景。
眨眨眼，晓乐偏过头，隔着厚厚的镜片和看着自己的人四目相对。
“哗啦！”
几乎是同时，在水下照面的两个人直起了身，稳稳地站住。
“有事吗？”晓乐把面镜往头上推了推，拿出了嘴里的呼吸管。
“啊？嗯……就是……”男孩有些踟蹰。
那副别扭的模样让晓乐满头黑线。不过她也懒得和小朋友计较，不甚在意地把手搭在面镜上：“没事那我就走了啊。”
眼看晓乐边转身边往下拉面镜，那男孩再次抓住了晓乐：“喂喂，别走啊！”
晓乐顿了顿，眯着眼睛往下看了看，又抬起头：“你是要干嘛？”她欠他钱了？
“你能不能教我？”憋了半天，在晓乐快要不耐烦的时候，小男孩终于把囫囵在嘴里的话说了出口。
“嗯？②”晓乐表示疑问。
“我看你刚刚游得很远，好像浪对你没什么阻碍一样。你能不能教我？我老是被浪打回来……”这么说着，男孩的脸上不禁有些讪讪。又想起了什么，他大声说道：“我可以给你我刚刚弄到的贝壳！很漂亮的！”
晓乐失笑。
见晓乐没答话，男孩急了：“要不大螃蟹？还有虾！那可是很难弄到的！再不然，再不然，我还有……”
见男孩苦恼，晓乐也没有继续看戏，点了点头：“我教你。”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先开始习惯和“同龄人”一起相处。省得明天去学校一下子受得冲击太大反应不过来——到时候可不是一个两个，可是好几十个。虽说花子貌似人缘不太好，不过总得未雨绸缪。
说来说去，理由那么冠冕堂皇，最重要的其实是不太搭界的两点，或者说很有关系的两个要素：一是这男孩长得不难看看起来也不烦人；二就是晓乐今个儿心情好。
那男孩还在绞尽脑汁地想“交换条件”，呆了呆，脸上就露出了大大的笑容：“哈哈，谢谢！谢谢！”
“没什么。”
“那我们从哪开始学起？”
“唔……你先告诉我你会什么，每次游不过去是为什么吧。”
“我也说不大清楚。大概是这样……”
远远的，みぎわ家的家长们就看到了两颗挨得很近的头，心下有些诧异，对视了一眼又随即笑开：花子真的是越来越活泼了，真好。
正在实施“因材施教”方针的晓乐可不知道父母在想什么，出乎意料听话的男孩让她渐渐多了些精神，教着教着也来了劲。
就这么，一个教得起劲，一个学得认真，等小男孩成功“爬”远的时候，时间已经不知不觉地过了一个多小时。
“陪”着成功“远渡”的小男孩游回来，晓乐笑了笑：“哪，你已经学会了，那我就先走了啊。”
“等等，你不要贝壳和螃蟹吗？”男孩表情是难掩的惊讶。
晓乐摇摇头：“不用了，你自己留着吧。”
“不行！你教了我这么久，我一定要给你的！”二话不说，男孩扯住晓乐的手，硬是把她拉上了岸。
“美智子，美智子！”
“哥哥。”
“把我之前拿回来的贝壳还有桶子拿过来。”
“哦，好。”
“给。”小女孩转背拿过两个小桶，递了过来，然后眨巴着眼睛好奇地打量着晓乐。
晓乐友好地朝她笑了笑，得到小姑娘一个害羞的笑容。
小男孩刚刚接过桶子的时候才松开晓乐的手，此时提着小桶：“喏，喜欢什么就拿走吧。就是都拿走也行。”
哟，这么大方？晓乐玩味地瞄了瞄小男孩脸上掩饰不住的不舍。她故意左挑右选，还嘟囔着：“真是好难做决定啊……”
眼见男孩的脸色越来越苦，晓乐不厚道地在心里狂乐。她从装着贝壳的小桶里拣出一个蓝紫色的小海螺，冲他招了招：“就这个吧。”
“诶？只是这个？”本来已经做好全部上缴的心里准备，小男孩是真没想到她只挑了个不起眼的小海螺，“我还有很多很漂亮的贝壳！你看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真的不用了，这个就很好了。谢谢。”晓乐摇摇头制止了小男孩，“留给你妹妹吧。”小姑娘看样子就很喜欢这些贝壳。
“美智子想要的话我以后再弄给她就是了！对吧，美智子？”
“嗯！哥哥很厉害的！”美智子是个很懂事的小姑娘。虽然很喜欢那些漂亮的贝壳，但是她似乎也知道哥哥从来不做不靠谱的事情，也很信任哥哥的承诺。
真是令人喜欢一对兄妹。晓乐想着，脸上露出笑容。却见对面的两个人的神色有些古怪，她眼珠转了转，赶紧收敛了笑容，那两人盯着自己的目光才变了回去。
“真的不用了，我很喜欢这个小海螺，这个就够了。”
男孩想了想：“好吧。既然你坚持的话。美智子，怎么了？”突然感觉手被拉了拉，男孩低头问到。
“哥哥，我们不是带了妈妈做的薄荷凉茶和小点心吗？叫姐姐一起吃吧。”
刚想拒绝，就听到男孩恍然大悟的声音：“对哦！练习了那么久我也饿了。你也是吧？坐下来和我们一起吃吧。妈妈做的薄荷凉茶和小点心很不错的！”不等晓乐说话，男孩就替晓乐做了决定，直接拉着她坐了下来。
有些无奈的视线从左手的杯子移到刚被塞进右手的浅绿色小点心，晓乐只得从善如流。不过有些饮料漱漱口倒也是不错。而且灌了不少海水的她也的确是口渴得紧。那浅绿色的饮料闻起来很清凉，有种甜甜的薄荷香以及清新的柠檬气息。她浅尝了口，发现确实不错，咕嘟咕嘟地喝完一杯，一边的美智子就替她满上了，还附赠了一个甜甜的笑。
真是可爱的孩子。
也许是真累了，也许是美智子确实很逗人喜欢，晓乐彻底放松下来，开始和美智子搭话。随后男孩也加入进来。
“所以说，晟，你是因为看到有位大叔一直在原地扑腾，才下定决心要找人教？”晓乐听完美智子的话，才明白自己和男孩在水里的碰头并非是偶然，而是一早就被盯上了。
晟，也就是那男孩，有点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你可不知道，那伯伯练习的时候吓死人了③。我和太郎潜下去很久再浮起来，他居然还在原地。说是在练习吧，可他看起来好拼命。而且他还一边喊着什么‘我来了④’之类的。”
不会是要去救人吧……
晓乐想到了这么个可能性。不过扶着游泳圈打腿去救人？那位大叔不会游泳吧。不会去叫救生员么？
这么想着，晓乐脑后滑下了一排黑线。
“可你不是会游泳么？”
“但是很少能游那么远，我老是被海浪晕乎乎地打回来。”小晟挠挠头，“以前没觉得，想着自己多试试就会了。可是那天看到那个大叔……我觉得还是找人问问比较好。”
她就被抓壮丁了？
“你怎么就找上我了？”也太巧了吧。
“爸爸要值班，没时间；其他认识的人要么是不会，要不就是忙着赶暑假作业或者干什么的。今天正好看见你，你游得好快。所以……”海滩上人不少，但真正会像晓乐那样迎着浪往远处游的人其实不多，大多就是在近沙滩的地方玩玩水，或者在前几重海浪的地方被浪冲一冲。而会跑远处冲浪的也没有几个。
小朋友语气里的羡慕和佩服让晓乐有些小得意也有些汗颜，她笑了笑：“还真是巧。也难怪你可以学得那么快。”晓乐本是想说“难怪那么听话”，不过转念想想小男孩肯定不愿意被同龄的女孩这么说，便换了说辞。
“那当然！”这下小晟得意了。
一边的美智子也应和着：“对啊对啊，哥哥游泳最厉害了！”
“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