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口水很脏还容易传播疾病(1 / 1)
尹芪发现她犯了个错误——把无咎放出来吓人。而且这个错误导致她很悲催的陷入了一种很危险的境地。
被、追、杀、了。
从她记事以来,药王谷一直都很平静。因为江湖人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挨个刀中个毒坠个崖然后半死不活什么的,所以一般没人敢随便得罪医者。
从前的日子太平静,她几乎都忘了,她所处的地方是杀人不眨眼的江湖。
结果最近,好像有人在刻意强调似的,每天都有人锲而不舍的进行偷袭行为。
无论是马车上,赶路中,吃饭时,还是三更半夜月黑风高杀人夜,总有人排着队来杀他们,然后——
被无咎轻描淡写的干掉。
有趣的是,无咎很淡定很果决的干掉那些人以后,总会回头怯怯的看着她。璀璨的星眸中满是忐忑与担忧,却没有丝毫杀人的懊悔。
他在乎的,只有尹芪的态度。
“小芪……”
尹芪闭眸,揉揉太阳穴,打个手势制止他:“不要装可怜,再这样我生气了。”
无咎的心猛然一紧,涩涩的疼痛起来。他缓缓蹭到尹芪身边,小心翼翼颤颤巍巍的握住她的手——
被她一把挥开。
无咎委屈极了,也不敢再碰她,只能一直看着她的表情。他怕,怕小芪对他失望,怕小芪让他离开。不知怎的,只要想到要和她分开,他的心里就会涌上沉沉的钝痛与无尽的不舍,狂风骤雨般几乎要将他吞噬。
看到他的神情,尹芪垂眸,低低的叹息:“无咎,我不希望以后你被江湖各帮派追杀。你武功虽然好,但是双拳南敌四手,人家人海战术一人一口口水都能淹死你了。”
无咎挠挠头,他的确不会游泳。
不过……
心情忽然豁然开朗,无咎笑弯了眼眸,不管不顾再度把尹芪的手包裹在掌心。那是一双医者的手,修长,干净,灵巧,白皙的近乎透明。由于长年体弱,尹芪的指尖一年四季都是微凉的,自从能够碰触到她以后,无咎总是喜欢捂着她的手,将体温传递给她。
“小芪,这些人身体里都有一种特殊的蛊虫,一旦他们没法杀死我们,这些蛊就会发作,让他们肝胆俱裂,七窍流血而亡。那样很痛苦,很多人甚至会自杀或者求别人给个痛快。我觉得与其那样,还不如一招解决。”
尹芪的心微微揪起。她很早就听师父说过,有一种蛊是专门用来封口的。很多任务失败的俘虏,为了防止他们泄露秘密,幕后人都会驱动蛊虫杀死他们,那样的疼痛比自尽还要痛苦,同时也是提醒那些手下,不要妄图背叛。
这么看来,也许无咎的做法是对的。好歹,他真的有把她的话听进去。
杀手越来越多,无咎身上的杀孽也越来越沉重。有时候尹芪甚至在想,这些杀手到底是来杀人的呢,还是来送死的呢?怎么明知打不过还一个二个争先恐后的过来接受单方面殴打或重剂量□□呢。
不过,这种日子非常难过。杀手们一波接一波的上,死了就再换一波继续顶上,但是她和无咎只有两个人,连续好多天没有睡过安稳觉,尹芪觉得自己都神经衰弱了。
到底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值得人家这么追杀啊?之前尹芪还觉得是因为无咎太高调,导致武林大会上被打败的门派想报复,但是由于蛊虫的缘故,她愈发肯定,追杀他们的,是同一个门派的人。
这就有问题了。同一个门派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就这样耗费人力追杀他们两个呢?
而且,派的人还越、来、越、多、越、来、越、厉、害。
他们的手腕越来越高明,追着她身上的药草味就可找到二人的踪迹。而且毫不避讳在大街上直接追杀,无咎要是杀了他们,难保不会惹到官府。
简直就是一群无赖!
尹芪在不得不闪进青楼避难的时候,把追杀他们的人的祖宗问候到了第十九代。
她这辈子还没那么狼狈过!居然被人挟带着从窗户翻进青楼某房间还不得不半蹲下身子跻身于窗台和矮屏风之间,简直神医形象全失啊……
她还没来得及整理下仪容,便听身边的无咎“咦”了一声,从屏风上沿指着两个正抱在一起亲的昏天黑地的男女眨着清澈的眼困惑又好奇的问:“他们在做什么?”
尹芪:“……阴阳交合。”
他喵的!如果不是因为青楼的脂粉味能掩盖她身上的药草味,她死也不会来这里看活春宫!
不过……随着那两人离正戏越来越近,屋内暧昧的气氛也越来越浓。当尹芪察觉不对的时候,身边的人的呼吸声已经重的完全不像在躲追杀了。
尹芪咽咽口水,下意识往后挪,却被一张炽热温厚的手掌紧紧扣住手腕,无法移动半分。
尹芪的心猛的一动,赴死一般缓缓的,慢慢的抬头——
似懂非懂的眸中波光潋滟,却不再是平日的清泉,而是幽黯深渊。瞳眸一片近乎夜晚的纯黑,看不见半点星光,只有最深处有一簇灼然燃烧的火苗,安静的跳动。
无咎的喉结上下一动,摄住尹芪的眼眸中多了丝无助,他抿抿双唇,嗓音低沉喑哑,莫名的带了一分青涩的魅惑:“小芪,我口渴……”
你口渴就去喝水好不好不要这样看着我这很危险啊喂!
尹芪刚要开口,无咎却骤然俯身,准确无误的攫住了她的唇。
尹芪:“!!!!!”
温热的唇瓣带着点点潮湿,轻柔的辗转舔舐。舌尖试探般触了触她的舌,随即如同狂风骤雨,侵略占领了她的整个口腔。
这家伙的学习能力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好,好的她想……哭。
渐渐的,无咎似乎找到了门道,不再一味强取豪夺,而是缓缓浸润,时而温柔时而狂热,口舌交缠,相濡以沫。
相濡以沫。
!!!口水!!好脏!!
尹芪猛然回神,一把推开无咎站起来,连吐了好几口口水,一边用袖子擦着嫣红的唇一边絮絮不止:“你知不知道口水很脏还容易传播疾病!啊啊啊口水啊好像吞了好多……”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话出口的瞬间,全场静默了。
刚才还准备交合意乱情迷的那两位无辜群众大眼瞪小眼了一瞬,随即目瞪口呆的望着从屏风后忽然冒出来的两个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憋的很难受。
尹芪特别想从专业角度提醒他们一下,憋着……对身体不好……
无咎很难受的摸了摸脖子,眼神逐渐恢复清明,那副“我纯洁你猥琐”的模样十成十的无辜,看得尹芪特想顺手抓了放在窗台上的毒囊扔他脸上。
等一下,毒囊?!
他们……好像……是在躲追兵来着……
尹芪面无表情的回头看向毒囊的方向,一个风姿绰约的妙龄女子正倚着窗框冲着她风情万种的微笑,摊开丝缎般细滑的手掌,用腻人的温柔甜音道:“可以把我的毒囊还给我了么?”
尹芪的鸡皮疙瘩从脚尖起到发梢,浑身不自在的打颤。
她抽搐着嘴角回了个笑容,然后随手,把毒囊从窗口扔了出去。
还?你见过被劫持的受害者拿到土匪的凶器以后乖乖奉还坐等宰杀的么?又不是态度好一点就不用死了!
那女子张大秋水美眸,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随即如同一只翩跹彩蝶,飘飘然从楼上跳下去了。
尹芪:“……会武功就是好啊。”
她松了半口气,正准备拉着无咎跑路,忽然在无咎旁边看到了一个有那么一点面熟的人。尹芪回忆半天才认出这人就是半月之前在武林大会上被无咎殴出场地的百花蛊左使,天竹。
来者不善啊。
尹芪正想着要不要先发制人,却见天竹膝盖一弯很正式的跪了下来,对着无咎声泪俱下:“少宗主您行行好别再杀了,再这么杀下去百花蛊的弟子都要死三分之一了……”
尹芪一时没反应过来。诶?这信息量好像有点大?
无咎不为所动,很淡漠的瞟了他一眼,眼底的防备和厌恶完全不加掩饰:“放我们走,我放过你。”
天竹泪奔:“这是宗主的命令,属下必须遵从啊!”
无咎思索了一下,突然搂住尹芪的腰:“今天就算了,明天再说。”然后不等他回话,潇洒无比的破窗而出,淡定跳楼。
徒留天竹在屋里泪流满面:“少宗主,您慢走——”
夜风习习,随着身形的移动拂过衣角发梢。尹芪静静的待在无咎的怀里,一言不发,只是拽着他前襟的手指因过于用力而微微发白。
搞什么。
她担惊受怕了半天,后来居然发现这只是人家的一场游戏。
百花蛊的事情,偏偏要把她个药王谷的扯进去。她还像个傻子一样,被玩弄于掌股之上还傻傻的不知道。
师父曾经对她说过,医者的本分便是悬壶济世,但是出于私心,她的徒弟必须遵守三个要求。
百花蛊的人,不救。
被百花蛊所伤的人,必救。
若遇毒圣钩吻,必杀。
她本来以为,自己不会扯到毒圣医仙,百花蛊和药王谷的纷争中的。谁知道她早就扯进来了。
指尖微松,她在如霜月光下掀眸望向无咎的脸庞,神色淡淡,语气也平静无比。
“无咎,你可以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