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我要离家出走(1 / 1)
她还是愿意相信他。
数次为她受伤不是假的,他对她的关心也不是假的。
她知道,这个世上谁都有可能撒谎,但是无咎不会。
无咎的眼中划过一丝恐慌,稍纵即逝,却清晰的落入尹芪眼底。
“小芪,可不可以答应我,不要……丢下我……”
尹芪沉吟片刻:“你先告诉我目前的情况是怎么回事。”
无咎的眸瞬间黯淡,唇畔的笑也多了分苦痛。已经回到了客栈,他小心翼翼的将尹芪放到床上,为她理好衣角,自己随意扯了把椅子坐,抿抿唇,终于开口。
“如果按天竹的话说,我是百花蛊的少宗主,毒圣唯一的弟子。”
尹芪心尖一跳。虽然已经猜到,但听他亲口说出,还是很震动。
世人皆道百花蛊的人心狠手辣,谁又能想到他们的少宗主竟是这样一个干净的像白纸一样的人呢。
“我之前一直被关在百花蛊的一间院落里,自记事起,我一共只见过四个人。师父说,培养我是为了做他的雄蛊的宿主,到十八岁生辰那日,他将会把蛊中入我的体内。所以在十八之前,我逃了。”
尹芪感觉自己的心被绳子勒了一下,有种压抑的疼痛。师父养他只是为了当蛊的宿主,这种事情听起来更像一个荒唐的笑话,然而,她却笑不出来。
“师父把毕生绝学都传给了我,除了一门毒功。那门毒功他都尚未参透,而且如果不经常用百花蛊圣物银隐神蛙吸出毒血,容易走火入魔。”
“你不会在跷家之前顺便把那个什么蛙给顺走了吧……”想到追兵火急火燎的样子,尹芪黑线问。
无咎眨眨眼睛,浅浅一笑:“小芪真聪明。我只是觉得它和我一样被关着很可怜。不过那只蛙不听话,乱跑,跳到河里了。我下去找,但是不会水,后来就被你救上来了。”
尹芪:“……”
所以弄了半天他们处心积虑找的那只神圣的蛙,其实在他俩见面之前就逃生成功回归自然了是么……
那他们还追杀个屁啊,直接去找那只蛙好不好!
她真的很怀疑百花蛊的弟子们脑子都被□□和蛊熏坏了,包括无咎,她就没见过离家出走不带金银珠宝改抓青蛙的,又换不了多少钱,而且那青蛙还没有二两肉,饿了连塞牙缝都不够。
真够笨的。
“那你就跟他们直说,那什么蛙不在你手上不就得了!”
无咎无辜摊手:“我说了,他们不信。”
尹芪扶额:“所以其实这就是你们百花蛊的内部纠纷?”
无咎想了想,很慎重的点点头。
尹芪爆发:“那你们把我扯进来干吗?!!不知道伤及无辜要遭雷劈吗?”
无咎满面愧色,讨好的拉拉她的衣袖:“小芪,别生气……”
尹芪拂袖:“怎么可能不生气!我要离家出走!”
无咎:“……”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第二天尹芪就跑了。她知道这些人是冲着无咎来的,和她没关系,自然不会傻傻等着被波及。
更关键的是,无咎一个人对付那些家伙还绰绰有余,有她拖后腿已经落了很多伤,她实在不想看他再为了她以身涉险。
但是……
尹芪面无表情的看着在自己身后一丈远处举着把硕大的芭蕉叶挡着脸的某人,沉痛扶额。
真的……好白痴!
拿芭蕉叶遮脸没问题,遮不住身子也凑合凑合就算没问题,关键是无咎公子你难道不知道看看自己周围的环境吗?
这是大街啊!不是茂密的丛林,不是幽暗的□□,是人声鼎沸路边连棵杂草都没有的大、街、啊!
你顶着个芭蕉叶是怕自己不够显眼,还是担心自己不够苍翠?
还有更关键的,你跟着我干嘛?干嘛?!好不容易脱离追杀,这样一来和俩人一起上路有半个铜板的区别吗?!
尹芪很想踩死他。
他本来就长的惊为天人,那双眼睛更是引人注目,还好死不死举了片芭蕉叶,路上的行人基本全都侧目,偏偏他还很无辜一副我在跟踪我很严肃的模样,目光灼灼的瞪着尹芪,生怕一个眨眼她就不见了。
尹芪捂脸,她可不可以不要认识他……早知如此当初不该逃相亲的,这就是赤果果的报应啊。
她已经逃了三天了。三天以来,撒药换装改路径无所不用其极,可惜每次都能被无咎找到。刚开始他还凑上来要抱抱要亲亲,撒泼打滚装可怜,被她一瞪就成了现在这样,啥都不说就眼巴巴的盯着她,望眼欲穿肝肠寸断。
她真的好、痛、苦、啊!
不过,还有比她更痛苦的人。妖艳的女子单手把玩着毒囊,风情万种的冲路人甲抛了个媚眼,满意的看他撞到树上。回眸,潋滟的目光中满是不耐烦,朱红莹润的唇不满的撅起,控诉一般冲着举着芭蕉叶的某人哀怨道:“少宗主,您到底什么时候跟我回去嘛,再不回去宗主就要发飙了。”
无咎怒目瞪她一眼:“都是你们,害小芪不理我。追不到小芪我绝对不回去。红曲,你再啰嗦就去陪天竹。”
红曲果断闭嘴。天竹就因为间接造成尹芪离家出走,被无咎拍飞了。她才不要去陪他。虽然他们一个是左使一个是右使,但是交情远没有达到同生共死的地步,她犯不着去得罪少宗主。
更何况,她接到的指令就是把少宗主带回去。尹芪什么的不归她管。
但是……现在的情况是,搞不定尹芪就拐不走少宗主,必须得想办法搞定她了。头一次需要搞定女人的红曲表示压力颇大。
“少宗主,其实,想要尹神医回心转意,也不是没有办法。”
无咎一听此话,瞬间回头望向她,双眸放光:“什么办法什么办法?啊,我想起来了,红曲你也是个女人!”
红曲:“……”
少宗主,我谢谢您承认我的性别!
“追女人,主要要从细节做起,要知道细节决定成败,像您这样天天在她面前晃来晃去是不行的,容易让人厌烦。要既让她觉得你在无微不至的关心她,又体贴的不出现,才能让她愈发想见你,想回到你身边。”
无咎认真记录,边听边写还时不时偏头思考,神情认真的让红曲都要忍不住噼里啪啦鼓掌了。
她家少宗主真是好男人啊,宗主怎么就那么忍心让他去当宿主呢?这样一张懵懵懂懂易扑倒好□□的脸,宗主他怎么舍得?
唉,不过这是宗主的事情,她也没办法说什么。
眸光不由自主的掠过尹芪没什么表情的脸,红曲意味深长的轻挑柳眉。
这丫头以后的命运,还真挺让人期待的。
不知道有人正等着看热闹,总之尹芪这段日子过的还是比较舒心的。无咎终于不见了,这让她感到心情舒畅神清气爽,就连在荒山野岭彻夜赶路都觉得天朗气清,风清月明,星光璀璨,就像无咎专注凝视她时灼然的眼神。
咳,她不是故意想到他的,绝对不是在想他,绝对不是。
已是半夜。尹芪赶了一天的路,又累又饿。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中午她就把干粮吃完了,现在真是没东西吃。
尹芪随意找棵树,倚靠着坐了下来。她太倦了,前一阵子还一直没有好好睡,即使饿的肠子都拧成了麻花,她还是脑袋一歪就进入了梦乡。
尹芪做了一个梦,梦见无咎正笑盈盈的望着她,潋滟的眸中满是浓的化不开的深情。他抬臂,松松的拥住她,将脑袋埋在她的颈窝,来回轻轻的磨蹭。她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强而有力,宛若热烈的鼓点,快到无法控制。
无咎从她颈窝处起来,润泽的唇瓣擦过她的脸颊,带来震颤的酥麻。他的鼻尖抵住她的,温软的唇瓣带着少许夜露的清凉,缓慢却坚定的,印上她的唇,辗转厮磨,深入浅出。动情凝视着她的星眸仿若敛了满空星光,美丽的不可思议。
那一刻,她的眼眸中除了他以外再也容不下其他的风景。
二人正要进行下一步的时候,尹芪的肚子欢快的抗议了。
她很确信,自己是被馋醒的。尤其是当她睁开眼看见面前摆了一只香喷喷的叫花鸡的时候,尹芪甚至以为自己没睡醒。
眼睛眨一眨,掐自己一下,揉揉眼睛,再眨一眨,随即眼眸霍然张大,口水流下三千尺。
肥美的叫花鸡近在咫尺,热喷喷的,火候刚好,好像被人用内力温着,温度也正合适。
入口,肥而不腻,鲜香可口,将鸡肉的原汁原味发挥到极致。
她知道这种吃法,在地上挖个坑,以泥土包裹鸡,埋入地下,再在上面生火,直至闷熟。
尹芪看着附近不下二十个坑和一坨一坨堆的很有层次感的灰烬,默然无语。
无咎啊无咎,你是祸害了多少只鸡才做成了这么一只啊?
无咎啊无咎,你知不知道这简直就是浪费啊?
无咎啊无咎,你明不明白,这样我会更加难受,更加想回去找你啊?
无咎…你真是个……混蛋啊……
尹芪捧着竹叶包裹的叫花鸡,小口小口的啃着。她的手心被温热的鸡捂暖,就如一道潺潺温泉,温柔却不容拒绝的浸润她的心。
捏着竹叶的手指不由得缩紧,她抬首,望着灿烂的星空,想到梦中的星眸,心跳倏然快到不能自已。
怎么办,她好像越来越管不住自己的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