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七章少年之烦恼（1 / 1）
第七章少年之烦恼
“我回来了！”
时间已介凌晨，藤原家一片黑暗。夏目放下包，连鞋子也懒得换，瘫坐在玄关上。塔子阿姨和滋叔叔出门访友，明天才会回来，这也算是夏目敢如此大胆地去看演唱会的原因之一。虽然相处才一年多，但夏目心中早已把藤原夫妻当成了亲人，不忍让他们担心。
丝丝寒意渗入身体，夏目闭上眼睛，在地板上磨蹭着，脸上显出一个极挣扎的表情。
这个时候，地板微微震动起来，拖着酒瓶的猫咪老师不知从哪里钻出来，趴到夏目的身边。
“猫咪老师，你又去喝酒了么？”
“哼！不要问愚蠢的问题……嗝~”
夏目仍旧一动不动躺在玄关的地板上，即使满身酒臭的猫咪老师就在他的身边豪饮，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制止它。
“猫咪老师，你为什么要喝酒呢？”
猫咪老师抱着和它身体差不多高的酒瓶又喝了一口，含糊的回道，“这有什么好问的，喜欢所以才喝的。”它今天已经喝得有点多了，像人类的男子喝醉后一样不住呵呵傻笑着，满眼星星地看着这个世界。
“老师……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是怎样的？”夏目不确定的问道。
“我怎么会知道！”猫咪老师气愤地挥舞着酒瓶子，“我又不喜欢人类！……人类这种弱小、短暂、悲惨的生物有什么好喜欢的！”
“这样啊……”
夏目拿手臂遮住眼睛，黑暗中他的脸上闪烁着水光，貌似十分痛苦地说道，“老师——”
“——我好像喜欢田沼——”
仿佛证据一般，这句话一出口，心中数日的挣扎都有了答案，甜蜜而酸涩的感觉满溢胸怀。
“我真的喜欢田沼！”
“我真的喜欢他！”
眼泪在这一刻决堤，夏目大声喊出了这些天来，一直盘踞在心底，自己想承认又不敢承认的事实。
少年哽咽的声音回荡在漆黑无人的屋子里，徒添了几分悲凉。这眼泪中既有认清自己感情的喜悦，也饱含无望的挣扎，少年的恋情似乎还未开始便已结束。
“笨蛋夏目！”猫咪老师一口气喝干了剩下了酒，妖怪是没有什么性别观的，它虽然明白人类世界的规则，却不以为是。它不明白人这种生物，为什么明明生命如此短暂，却还要生活在条条框框之中。但它毕竟不是人，也不能提出什么意见，毕竟即使短暂，也是夏目自己的人生。
上课、下课，上学、放学，生活似乎又恢复了平静，但又不那么平静。
“夏目！”
田沼推开2班的门，往里张望，失望地发现靠窗的位置上还是空空如也。
夏目后座的西村悟放下杂志，往他这边走了过来，“又找夏目吗？夏目他一下课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这样啊。”
田沼失望地叹气。
自从演唱会那晚后，田沼敏感地感觉到夏目在躲着自己，时常找不到人影，本来约好的一起回家也变成了田沼一人独行，
以前的时候还不觉得，被夏目远离后的田沼才发现夏目对自己有多么重要。偏偏找不到机会和夏目独处，问夏目同班的西村悟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笹田给夏目的情书还好端端地躺在田沼的书包里，偏偏最近田沼连找到夏目说句话也困难，每次看到笹田期待的目光田沼都不由心虚。
这天放学后，田沼再一次从西村的口中得知夏目已经走了，面对西村关心中带点八卦的眼神，田沼只能在心里默默叹气，他觉得自己必须和夏目谈一谈，……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啊。
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田沼心中苦涩，每逢有路过他身边的学生，都会忍不住看一眼，确定那是不是夏目，得到否定的答案之后，便会暗自伤神。
第16次认错人之后，他叹了口气，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握住。
夏目……
“田沼大人，是诗形。”
冰凉而柔软的触感，不是夏目，夏目的手虽然也很柔软却很暖和。
“田沼大人，我陪您一起走吧！”
由于血媒的关系田沼可以看见从他身体里出来的诗形，红发金眸的妖怪少女虽然不善言辞却很善良，田沼不忍拒绝她，任由她冰凉的小手拉着自己。
“田沼大人，那个叫做‘夏目’的是您很重要的友人吗？”
“嗯！”田沼重重点头，“很重要，很重要。”
俩人静静走了一会儿，诗形沉闷地开口道，“既然很重要，为什么田沼大人还要离开他呢？”
田沼忍不住看她，她小巧的脸孔上满是认真与不解，田沼回过头看向秋季更显萧索的森林，他苦笑道，“人类是很渺小的生物，很多时候，很多事情都由不得自己做主。”
“……田沼大人决定去找他吗？”
“啊！”田沼下定决心，“我一定会去找他的。”
……然后向他问清楚为什么要疏远自己，为什么什么都不说，为什么不给他解释的机会。
想清楚之后田沼心中豁然开朗，他摇了摇被诗形握住的手，笑道，“谢谢你，诗形。”
诗形不好意思地扭过头不看他，“什么啊！这也是报恩的一部分而已。”
田沼笑出声来，“那也要谢谢你。”
这次诗形索性不理他了。田沼看了沉默的诗形一眼，不知为什么她一直执着于报恩这件事。如今家里的混乱场面，也是源于诗形执着的“报恩”行动。
这俩天诗形的妖力似乎增强了许多，连带着出来折腾的时间也变长了。田沼的家也几乎因为她的“好意”，而天翻地覆。
继厨房之后，田沼的卧室也遭到了毒手。
面对一片狼藉的卧室，田沼连叹气也免了，直接动手收拾。
“对不起。”诗形像做了错事的孩子一样立在一旁，她低着头，金色的眸子里闪烁着泪光，金鱼纹和服的一角快要揉烂。
“诗形想要帮忙的心情我很理解。”田沼抱着捡起来的棉被，“但是下次帮忙的时候可否先通知我一下呢？我会告诉诗形可以做些什么。”
诗形用双手捂住眼睛，她笑着说道，“谢谢田沼大人。”
“不用谢。因为有诗形在，我看到了很多了不起的东西。诗形也帮我实现了愿望呢。”
田沼转过身去，继续收拾地板上的小物件，在他身后诗形渐渐放开了捂住的眼睛的手，看着一丝不苟的少年的背影，她的眼前又模糊起来……
田沼大人，很抱歉诗形不能永远地呆在您的身边，不能……永远让您看见和他一样的世界。
将一本文库本放进抽屉里，想要推上抽屉的手半途停止了，那是一张名取周一的海报，上面附有很珍贵的名取周一的亲笔签名。田沼小心翼翼地将海报翻到背面，“田沼要，夏目贵志，于某年某月某日某某会场前”一行小字映入眼帘。夏目的名字是在田沼的要求下写上的，带着夏目特有的纤细温柔的感觉，虽然少了一份厚重的男子气，字的结构却很匀称。
他轻抚夏目的字迹，思绪倏的回到演唱会那晚返程的电车上，夏目和他小声聊天，聊着聊着夏目的身体就靠了过来，他看起来困得不行，竟然干脆抱住他的手臂整个压了过来。田沼现在还记得，那时候夏目抬起头用一种难以形容的眼神看向他，问他自己可不可以靠在他的肩膀上。田沼的额上冒起了汗珠，他记得自己当时莫名腾地红了整张脸，结结巴巴地说好，于是夏目便用那种闪亮的眼神跟他说谢谢。之后一路无话，夏目安静地靠在他的肩膀上直至到站。
胸中的鼓动越来越强烈，田沼想起自己曾经有一次也为夏目悸动至此，那是在学校的楼梯道上，他叫住夏目，然后便被回首笑靥如花的夏目摄住心神，后来夏目有告诉他那是因为他的身体里寄居了一位很漂亮的女性的原因，而这次却是不同，是确确实实的夏目，是他十分熟悉的夏目，只看着他的睡颜田沼心中便如此躁动，他捂住发烫的脸颊，甚至连现在想起来也依然会有那种呼吸不畅的感觉。
然而现在想这些有什么用呢。田沼关上抽屉，复杂混乱的情绪逼得他一阵眼眶发热，他仰起头使劲眨了眨眼睛，天花板上又到了水光粼粼的时候，他突然气馁起来，在抽屉前抱紧自己蹲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