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八节 委屈（1 / 1）
林雪想，三十万？不可能，店太小，那他的意思就是三万，自己顺着他的意思猜，他一定高兴。
于是说：“三万？”
她等着副主编点头，她就好显出惊喜来，刚才副主编介绍这是他的小店时自己没好好表现崇拜，这次得补上。她猜他需要炫耀到心满意足就带她去超市了。
没想到副主编的脸色暗沉了，说：“一个月三万我不就是大款了，还用去上班吗？”
好像林雪故意讽刺他似的，林雪连忙说：“那是您没空管理，就凭您的关系网和为人处世的经验，你的茶馆月收入三万是小意思。”
听林雪这番解释，副主编高兴了，又给林雪倒了杯水。
林雪趁机问：“副主编，我们是不是该走了？您不是说提前去显得对他们尊重吗？”
“对对，那你等等，我去给他打个电话。”副主编拿了手机往小店里走去了。
林雪往里张望了一下什么都买看见，却无意瞥见店内小姑娘投来的怪异目光。
林雪看看自己身上，没发现有什么特别之处，又拿镜子出来照了照脸，也很正常。正要在看看小姑娘时，副主编出来了，林雪连忙收拾好包站起来。
副主编摆摆手说：“他今天下午不会回超市了，明天我们再来。”
林雪顿时感到自己受了愚弄，他之前不是打了电话确认了吗？怎么可能最后是这个结果？
“来，小林，来，继续喝茶，喜欢吃开心果吗？我去拿一碟。”副主编却是一副高兴的样子，见林雪依然站着不动又说，“在我这里什么好吃的都有，你尽管吃尽管喝，不用花钱。”
林雪想走，又怕副主编此后在杂志社刁难她，不走，这里她实在是一分钟也呆不下去，正巧手机响了，林雪连忙以接电话的理由走出小店。
刘晓璐是担心林雪跟副主编出去有事，结果听林雪讲了一通坐车、喝茶的事，心里明白这个副主编根本就是在占林雪便宜，在耍她。
林雪怪刘晓璐给她出的馊主意，她就不该上这个套。
刘晓璐却认为这样的事情就是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也要尝试，否则不可能成功。
“这点委屈算什么？再说人家不是免费提供吃喝吗？对了，这个超市的经理我认识，我让他去找你，你把你现在具体的位置发短信告诉我。趁机也可以好好修理修理这个胖男人。”一听刘晓璐认识家友好经理，竟然还可以叫人家来找她，看来关系很不错，心里是又高兴又生气，高兴是自己的广告有着落了，生气的是，刘晓璐明明昨天就知道自己在为广告的事发愁，她就不能早点说，早说今天就不用受这么个无法明说的憋屈了。
林雪收电话回店里，副主编正殷勤地摆好了开心果，见林雪回来，连忙抓一把递给她，说：“很贵的，吃吧，多吃点。下午就别回社里了，我带你去买几身衣服，作为一个编辑像你这样穿得太朴素是很难谈成业务的。”
“不用，不用。”林雪连忙拒绝。
“不要客气。我挣的比你多，你现在还没谈下一笔业务，这个月很有可能一分钱都拿不到。我听主编介绍了你的情况，离婚了还带着孩子，家里很困难，所以我是真心的想帮你。是不是租房子住的？我有房子，两室的，你如果愿意可以搬到我家，房租我会按市场最低价收的，我还能照顾你，你说怎么样？”副主编竟自顾自说了一大通话，每句话都让林雪震惊不已，原来她的工作是刘晓璐在主编那里哭穷得来的，原来副主编是这么一个有“同情心”的男人。
林雪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低头不语。
副主编当她是害羞或者是感动，他身子往前凑了凑，语气变得越加温柔了：“怎么不说话了？要不就这么定了？”说着就要伸手去捉林雪的手。
林雪像被火盆烫着了一般甩开手连忙后退。
副主编不解了，心想这女人有些矫情，但不甘心，继续试图以温情打动她。
这时被他打发出去买水果的服务员回来了。
她好像很不高兴，把装了水果的塑料袋扔在桌子上就站到柜台里去了。
林雪站在门口焦急地向外张望，期盼刘晓璐说的超市经理神奇降临。
“来，吃点水果。”副主编招呼林雪，又伸手招呼服务员小姑娘，她瞪了副主编一眼，眼睛看向可别处。
林雪礼貌的接过副主编递来的梨，然后再轻轻地放在桌子上，低着头等待解救他的人到来。
副主编还要劝，一个男人走进茶馆。
“请问谁是林雪？”男人开腔，林雪心里一阵狂喜，救她的人来了，慌忙站起来，说：“我就是！”
男人看着面熟。
“你是？”两人异口同声。
“蚂蚁叔叔？”林雪首先想到了，那个周末陪儿子跟踪了一下午蚂蚁的人就是他。
男人哈哈大笑向林雪伸出手来说：“你好，我叫孙洪浩，家友好超市的销售经理，刘晓璐的朋友。”
林雪连忙握住他的手说：“你好。刘晓璐说的就是你啊，真是太巧了。”
一边的副主编愣住了，林雪不想与副主编关系搞僵，连忙介绍：“这是我的领导杂志社的张主编。”
孙洪浩礼貌地与副主编握手，副主编有些献媚地拿出名片说：“副的，副的。这是我的名片。”
孙洪浩也给了他一张名片。
副主编又说：“我认识你们广告部的小张。”
见孙洪浩一脸茫然，又解释：“就是那个负责大客户接待的小张。”
孙洪浩可能还不知道是谁，不过点了点头，以示明白。然后对林雪说：“那，我们走吧？”
林雪也巴不得赶紧离开，连忙应承，拿起包跟在孙洪浩身后。
副主编也挎上他的皮包跟上，林雪呆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结结巴巴地说：“那个张主编，我和孙总，我们……”
林雪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一边的孙洪浩接过话：“张主编，我和林小姐先走一步了，下次有机会一定好好陪您参观一下我们超市。”
孙洪浩直接拒绝了副主编，干脆又利落不容反驳。
副主编怔了一下明白了孙洪浩的意思，讪讪地笑了说：“好的好的。”然后对林雪却并不是这么客气，他气林雪不为他说话而把他甩了，一脸的公事公办的样子说：“林编辑，你忙你就去吧，明天再补一张假条。”
林雪想解释我这是去谈工作，但又觉得没解释的必要，痛快答应了，然后跟着孙洪浩走了。
路上，孙洪浩告诉林雪，超市并不需要在类似他们的杂志上做宣传，不过既然是刘晓璐找到了他，他会帮忙的。
到了孙洪浩的办公室，他很快就拿了一份签好的合同给林雪，一个月广告，购买两个版面，价格为每版两千元，共四千元，林雪迅速算了一下她的提成，百分之十，也就四百元，如果没有谈下别的，这个月就只有这四百块收入了，下个月的钱又不知道该去哪里找。
心里有些气这个孙洪浩，这么大的超市，怎么这么小气呢。
不过林雪还是诚惶诚恐地表示了感谢，然后拿着合同打了车回到杂志社。
杂志社门口，她为刚才近二十元的出租车钱后悔，其实完全可以坐公交的，不过这不是挣了四百吗？二十只是四百的百分之五，算是奖励好了。这样一番解释，林雪心里好受了一些。
主编对林雪一个星期之内就卖出了两个板块很满意，虽然每版价格偏低。他很快召集大家开了个下班前会，无非就是讲讲杂志社的大好前程以及工作进度，顺带表扬了一下林雪。
下班的时候，一个与林雪一起进杂志社的大学毕业生黎永郝来向林雪取经。林雪却吭哧吭哧说不出个所以然。旁边的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正好经过见林雪那样，就对黎永郝说：“傻小子，女人拉业务，要不靠关系要不靠姿色，这些你都是学不来的。”
说完她蹬蹬蹬下楼了，大家叫她金大姐，是杂志社的顶梁柱，据说杂志社的大部分广告费都是她拉来的，原因是她的老公在税务局工作。杂志社的主编都敬她几分。
她就是靠关系拉业务，而林雪，就是她嘴里靠姿色拉业务的。
听了金大姐的话，黎永郝黯然失色，经过这一个星期的奔跑，他一个版面也没卖出去，心里非常着急。这已经是他大学毕业后找的第二十份工作了，每一份都熬不过试用期就被刷下了，这样看来这次又熬不过试用期了。
林雪不忍心见黎永郝唉声叹气，拍拍他的肩膀说：“别担心，会好的。”
这句话也是她为自己而鼓劲的。
会好的，再差差不过被结发丈夫抛弃。
现在她时刻拿这个痛去抵消别的痛，没钱又怎么样？没工作又怎么样？被人羞辱、侮辱、占便宜又怎么样？这所有的痛都抵不过李文涛一人给她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