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七节 周旋（1 / 1）
“当初你接下这个栏目我就为你担心，你不知道，这个栏目已经被前几个编辑做烂了，口碑很差，所以你要打开局面肯定是很难的。”
然后副主编又告诉林雪，刚开始这个栏目是最好做得，因为每个超市都想让别人知道自己超市当日的最低价，花上几千块钱比他们自己印刷广告单还要雇人发要划算，所以很快就拉到了广告，但很快发现了问题，人家要每日低价，你却是一月低价，到最后没低价的发出去说有低价，顾客就投诉了，因此惹火了不少超市老板，接着他们又发现杂志社给的价格差距太大，同样的版副有些超市只花了几千就搞定，有些超市却花了几万甚至一家大型超市出了近十万元广告费，那个做这个广告的小子拿了提成就走了，所以后面的工作就越来越难做了。
林雪这才明白，感情她遭的这些个骂都是为别人遭的，感情她这一个星期白干了，而且接下来依然是白干了。她的第二份工作难道也要终结了不成？
副主编见林雪不说话，低着眉，于是拍拍林雪的手说：“别担心，不是有我嘛？明天我带你去见一个超市老板，把这单做下来，你这个月就不用愁了。”
副主编的手起先只是轻拍，后来竟变成轻摸，林雪就觉得血一下就涌了上来，她想甩给他一巴掌，痛骂他流氓。但很快副主编就收回去了手，依然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
他站起身对林雪说：“不早了，早点回去吧，一个女同志在外面不安全。”
说完转身走了，让林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刚才究竟是在揩油，还是表现关心？林雪刚才的受辱感竟找不到发泄对象，只能把这个感觉吞进肚子，自己消化。
晚上，刘晓璐打电话问林雪工作开展得怎么样，林雪告诉她一筹莫展，并把副主编的事告诉了她，刘晓璐让林雪别担心，就那样的老色鬼她见过无数个，都是有色心无色胆，悄莫悄声的在你身上占点小便宜，你要真怒了，其实他们是很害怕的。
刘晓璐建议林雪明天跟副主编去找广告：“像这样的男人能利用就利用，但绝不能叫他占了便宜。”
林雪却担心自己做不好两全，她有些想打退堂鼓。
怎么两份工作都碰到好色男人呀，以前那些男人都躲在哪？怎么以前没碰见过？
“你不是躲在婚墙里吗？再说，你有老公护着不用抛头露面人家也色不到你。你去大街上问问在这个社会上讨生活的女人？哪个没有遭遇过色男？何况你还这么有姿色。”
林雪愿意听刘晓璐夸她漂亮，虽然这时候的漂亮那么显得不合时宜。林雪答应明天去试试。
刘晓璐挂上电话，忽了一口气，拿起搁置在旁边的手机。
手机里传来万京的声音：“林雪？”
刘晓璐答是。
这段时间，刘晓璐与万京基本上每天晚上都通电话，而且一通就是几个小时，漫长孤寂的夜也因此显得浪漫而多情起来。
但两人从不说见面，只保持这种暧昧的关系。
刘晓璐内心是想让万京提出见面的，她现在每天早上一睁开眼睛就期盼太阳下山，一下班就直奔家里。也不去蹦迪、也不去酒吧连商场都懒得去了，她只为等待手机想起悦耳的来电铃声。
而万京和她的想法和做法基本一模一样，不和哥们侃大山、不上网打游戏、不找美眉聊天，他就等时间一到十点就给刘晓璐打电话。
这是他们默认的时间，也是他们目前默认的相处模式。
这种模式很好，在黑暗里、在只听得见对方声音看不见对方表情的时候，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伤害都不用怕，大不了把手机一关，对方就从你世界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二天副主编像忘记了昨天说过的要带林雪去找超市经理谈广告的事，他一整天躲在他的办公室，就算出来也是一副忙碌的样子，倒是林雪坐立不安，什么事都无心干，就等着副主编过来。
最后林雪忍不住了，她主动去找副主编，问他关于版面广告的事什么时候能带她去谈。
副主编这才做恍然大悟状说：“你看我，一忙就把这事给忘了。你先出去等等，我打个电话，然后再去找你。”
没一会儿，副主编来找林雪，说他认识的那个超市经理出去了，不过他一会儿就会回来，他和她先去，在那等才能显出诚意来。
林雪一听有道理，就收拾了东西跟着副主编出去了。
林雪在这个杂志社上班学乖了，没有开车，也不穿名牌衣服和拎名牌包，去妈妈那找了些以前做没结婚时穿的牛仔裤和T恤什么的拿出来，打扮得朴素又干练。
副主编说他去开车，让林雪在门口等等，大概两三分钟，林雪看见副主编骑着一辆电动摩托车过来了。
摩托车很小，被副主编肥胖的身体压得有些变形，歪歪扭扭来到林雪身边，副主任招呼林雪上来:“上车，我带你过去。”
林雪看着挤得就剩下一丁点位置的摩托车后座很是为难：“这，这能坐下吗？”
“没问题，上来吧。”副主编艰难地移动着他肥硕的屁股。
“要不，我打车去吧。”林雪还不是不想上去。
“你又不知道去哪？再说打车多贵呀？别扭捏了上来吧。”副主编再次热情招呼。
林雪一横心坐了上去。
有什么好怕的？再坏也坏不过莫名其妙被老公甩。
不过林雪很快发现，胖子同坐一辆电动摩托车虽然没有比被老公甩可怕，但绝对能列为第二可怕的事情。她清楚地闻到副主编那颗油光铮亮的头上发出的味道，她清楚的感觉到随着车的震动，副主编身上的肉犹如波涛一般汹涌翻滚着。
更了怕的是，副主编开车技术很差，车一会儿一顿一会儿一顿，使林雪的上半身不断往他背上贴，副主编还边开边说：“你抱着我，抱着我就有安全感了。”
电动车穿梭在小巷，前面的路好像走不到尽头似的，林雪大概问了十次怎么还没到，每次副主编都打哈哈地说，就到就到。
大概这样行走了四十分钟左右，摩托车总算在家友好超市附近停了下来。
看来副主编认识的是家友好超市的经理，如果真能谈成，那就不枉她这备受煎熬的四十分钟了。
副主编慢腾腾把摩托车停好，躲到一边打了个电话，然后过来对林雪说：“他还没过来，我先带你去一个地方。”
林雪随他往一个小门面走去，像是个茶叶店，又像是个茶室，但很小，摆了几张塑料桌子和塑料小凳，桌上摆着紫砂壶和茶具，紫砂壶一看就知道是沙锅泥做的，表面泛着虚假的紫红色。
柜台里的小姑娘一见副主编进来，就殷勤地走过来说：“老板，您来了。”
副主编看了林雪一眼，期待林雪惊讶地对他说：“哇塞，这是你的店呀，好好耶。”
林雪四顾看了一下说了一声：“还不错嘛。”
副主编有些沮丧，请林雪坐下，又咋呼着让小姑娘泡一壶好茶来。
“来来，真正的好茶，你尝尝就知道了。”副主编给林雪倒了一杯，林雪不大想喝，首先那个紫砂杯实在是很不好，颜色太鲜艳，她怀疑杯子里掺了油漆，第二，所谓的好茶叶其实就是普通的绿茶，而且闻上去是陈茶。
“我不渴。”林雪拒绝。
“你看你，不知道了吧，喝茶不是因为渴，而是因为情调。”副主编端起茶杯递给林雪。
林雪实在看不出现在的情调在哪，不过她不想得罪副主编，还等着他介绍她认识家友好的超市经理呢。
她勉强自己接过了茶杯又在副主编的关注下喝了一小口。
副主编这才高兴了，好像林雪首肯了他的茶馆一般。
“我这个小店虽然小点，但生意还不错的，很多老顾客，每个月收入这个数。”副主编伸了三个手指头。
林雪想，三十万？不可能，店太小，那他的意思就是三万，自己顺着他的意思猜，他一定高兴。
于是说：“三万？”
她等着副主编点头，她就好显出惊喜来，刚才副主编介绍这是他的小店时自己没好好表现崇拜，这次得补上。她猜他需要炫耀到心满意足就带她去超市了。
没想到副主编的脸色暗沉了，说：“一个月三万我不就是大款了，还用去上班吗？”
好像林雪故意讽刺他似的，林雪连忙说：“那是您没空管理，就凭您的关系网和为人处世的经验，你的茶馆月收入三万是小意思。”
听林雪这番解释，副主编高兴了，又给林雪倒了杯水。
林雪趁机问：“副主编，我们是不是该走了？您不是说提前去显得对他们尊重吗？”
“对对，那你等等，我去给他打个电话。”副主编拿了手机往小店里走去了。
林雪往里张望了一下什么都买看见，却无意瞥见店内小姑娘投来的怪异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