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四节 羞辱（1 / 1）
与刘晓璐突然来临的兴奋感觉不同，林雪现在比李文涛对她宣布离婚时还要慌乱。回家后，林雪上网把所有的信用卡和□□都查了一遍，李文涛名下的信用卡都停用了，唯一一张属于林雪名下的信用卡没停，不过已经消费了三千多元，离月底还款还有两天。□□里零零星星加起来不会超过一万块钱，林雪把它们都转到一张卡里，明天去银行把没钱的卡都注销了。
又规划了下个月的支出，林雪心里越来越慌，现在这些钱最多够对付一个月左右，等这些钱都花光了，单单靠她每个月的八百块是肯定不够的。
在忧虑、紧张、沮丧和伤心中，林雪沉沉睡去。第二天起来头疼欲裂，把磊磊送去父母家，她就匆匆赶去上班了。
还没进办公室就见朱经理在走廊上来回踱步，见了林雪忙招呼：”你怎么现在才来？”
说话间刘主任也出来了，林雪办公室还没进就跟着他们下了楼。
刘主任开了一辆宝马X5，人坐在驾驶室里犹如纸片般单薄。林雪刚拉开车门，刘主任说：“开你自己的车去，这样气派一些，今天我们见的可是大客户。”
这时林雪才注意到刘主任穿了一身新衣服，上衣的领口终于可以辨出颜色了，不知道他是不是把那双塌了脚后跟的布鞋换了。
两辆车在一家大酒店停下，在大厅大概等了十几分钟，就见一行人匆匆过来了。其中一个大腹便便的看上去很像个人物，果然他就是刘主任和朱经理巴结的对象。
一坐下来，刘主任就像大腹便便者介绍林雪：“这是负责网站的编辑，小林。小林，这是钱总，他可掌控着我们的网站生死存亡，也掌控着你的月薪。”
钱总看了林雪一眼说：“看小林这身打扮，我可是付不起这么高的薪水哦。看来刘主任对员工非常慷慨嘛，可也别把自己打扮成根酱黄瓜呀。”
听者都哈哈大笑起来，只有林雪笑不出来，她明白他们笑的原因，也终于明白了宋碧玉对她的不屑。
大厅聊天的时候，林雪一句话未说。倒是钱总老一副关心备至的样子，不时凑过身子来与林雪说说关于天气、关于时政、关于生活的话题。林雪没什么好回应的，对他的话题只能以微笑回应。可钱总却越靠越近，声音越来越小，林雪只能假装紧紧衣服身子往边上缩缩，这个动作立即引来钱总的新话题。
“小林，你是不是觉得冷呀？服务员，把空调开开。你看你穿这么单薄。”钱总边说边伸手过来捏了一下林雪的胳膊，“看看，这么瘦。人瘦就该多穿点。来来，把我这件衣服披上。”说话间就把身上的一件夹克脱下来披在林雪身上。
林雪连忙站起身说：“我不冷，我不冷，真的。您穿吧，您年纪大，更不能受凉。”
林雪把年纪大几个字稍微说重了一点，希望钱总能听明白她的意思，为老者要自重。钱总不知道是没听明白还是故意装没听明白，他捉过林雪的手去捏他身上的毛衫说：“我这个可是羊绒，高级羊绒，一万多块钱一件，很暖和的。”
钱总的手冰凉，手上满是老年斑，一口被香烟熏坏的牙一张一合，林雪就觉得血嗡一声往上涌，她连涨得通红，心里的厌恶在胸口乱撞。她站起身佯装去洗手间，挣脱了钱总的手掌。
和林雪一起进洗手间还有钱总那边的一个女孩，二十几岁，看见林雪摆在洗面池上的GUCCI手包说：“这是A货吧？防得真像。”
“有这么好的A货吗？”林雪不喜欢这个女孩，她一上午都在对着干巴发蔫的刘主任发嗲，听她那嗓门就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女孩又有了新发现，瞅见了林雪包里的GUCCI钱包，伸手就拿过来再次惊呼：“一套耶，真好看。刘主任真的很大方耶。”
林雪一把夺过钱包说：“别表错了情到时候连A货都买不到！”
说完，林雪拎着包出去了，留下女孩在那里发愣，没明白林雪话里的意思。
想起李文涛经常出入这样的场所，随便和一个女人暧昧真的是太简单了，何况李文涛比这个刘主任不知道好上几千几万倍。
刘主任都能招致女孩的青睐，李文涛要招致的就不只是青睐而是献身了。
他选择离婚也许是对的，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说不定已经湿了很多双了。
想到这些林雪的心就痛。
中午，聊天的场所转至餐厅，林雪被安排在钱总身边。大概林雪的矜持让钱总有些不悦吧，林雪虽坐在他身边，他也不像上午那般无事献殷勤了。
刘主任急了，不断使眼色要林雪向钱总敬酒，林雪装不明白，他就干脆直说了，倒了酒递给林雪说：“小林，代表我们公司给钱总敬个酒。”
林雪不好推脱了，只能接过酒杯站起身与身边的钱总干杯，林雪就想着赶紧把这顿饭对付过去，可钱总却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他要林雪说敬他酒的理由，又要林雪唱首歌，最后竟拉起林雪的手要她陪他跳舞。
当钱总喝了酒的嘴有意无意在林雪脸和脖子边蹭来蹭去时，林雪终于忍不住了，一把推开钱总。
钱总太胖，失去平衡后连连往后踉跄，幸好后面是沙发，要不一准一屁股坐在地板上了。钱总倒在沙发上，许是皮带太紧或者是吃得太多了，竟“蹦”地一声脱开了，裤子从腰上往下滑落，钱总急忙去拉裤子。
林雪哈哈大笑起来，其他人也忍不住偷偷掩面笑了。
刘主任和朱经理连忙去扶钱总，林雪趁机拿起的包往外走。
刘主任跟在后面拦住林雪：“你这什么态度？赶紧回去给钱总赔礼道歉！”
林雪说：“我不去！我看见他就恶心，什么东西！”
林雪边说，边用湿纸巾在自己脸上脖子上拼命的擦，直擦得鲜红像是要脱了皮。
“你什么东西？不就是个被人包养的二奶吗？说不定包你的那个人还不如钱总呢？我告诉你，钱总在我们这是数一数二的大老板，资产过亿，他今天就是看上你了，这可是你的福分，他老人家一高兴给你个几百万，你就可以包养别人了！”刘主任斜着眼睛看林雪。
从朱经理说起林雪的情况，他就料定她是个被人包养的二奶，也许寂寞了，或者有了危机感，才赶紧出来找个工作。后来见了林雪他心里就有了主意，钱总是他一直想巴结的人，与他挂上钩，他这个小布丁的公司也许就能翻身。
刘主任这边说那边就去拉林雪，林雪举手就给了他一个耳光大声说道：“你才是二奶，你祖宗八代都是二奶！你就是二奶生的！”
说完，林雪掉头往外跑。
她突然想起张爱玲的小说《小团圆》九莉说的一句话：“汉奸妻人人欺”。她不是汉奸妻，可她是被抛弃的女人，这么盛装地在一个小公司寻找生路原就是个错误。她又想起刘晓璐说了无数次的陪酒，她说最怕生意场上酒桌上的男人，他们都在想法设法的占女人的便宜，不管是身体上还是生意上，女人在这个弱肉强食的男权世界不想被任意宰割就得举刀反戈。
刘晓璐一直在举刀，而林雪一直躲在壁垒森严的婚墙里，她看到的都是岁月静好，谁曾料想成墙外竟是一片刀光剑影。
6
第一份工作林雪就这么丢了。
开车回家的路上，林雪越想越委屈。她不能控制自己了，给李文涛打电话，办公室的是空号、手机是停机。
林雪一气之下就敲开了李文涛父母家的门。
推开门，却见里面一片狼藉，堆满了东西，老两口正把往纸箱里放散落的衣服。
“爸妈，你们这是要去哪？”林雪进门见这情景，把自己要来的事给忘了。
林雪这一问不要紧，那边李文涛的妈妈吴爱静竟顺势坐在了一堆衣服上“哇”一声大哭起来。
“这，这是怎么了？妈……”林雪慌了，过去抱着吴爱静，吴爱静哭得更伤心了，林雪也哭了，“妈……”
李正军站在边上抹着眼泪，叹了一口气干脆也坐在衣服堆上。
“妈，我错了，我知道我错了，都怪我太任性把文涛气走了，害得你们伤心难过。妈，我一定改，以后我一定好好照顾家，不乱花钱，每天给文涛和磊磊做饭，妈你就叫文涛原谅我吧……”林雪抱着婆婆大声说着。这些话她早就想说了，却一直憋着劲，不管是从现实还是从愿望出发，她都认为李文涛终会回家的，她以为李文涛终是会向她举手投降的，就如以前的每次争吵过后一样，再说她有儿子作为筹码，他李文涛就算不要她了也不能放弃了儿子吧，谁料想他如此绝情。这一次林雪是彻底输了，她在向李文涛求饶，她在争取重新回到墙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