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倾城逆转【二】（1 / 1）
她已经被软禁了足足九天，一点儿头绪都没有。明明巡警组已经以保护将军与幕府要臣为名介入，但整座城里都还是德川定定的手下。只要有身边的“保镖”在，她根本无法和德川定定以外的人多说话，如果她说了什么貌似一语双关的话语，她就会受到严酷的毒打。如果她大胆到向将军或者澄夜公主多说了什么，那么她的侄女和姐妹都会性命不保。
别问她为什么没想过向佐佐木异三郎求救，她敢赌五毛钱，那家伙在她被软禁的第二天就看出了她的处境。但她现在的身份太麻烦，救了她也对他没半点好处，反而会将他置于危险的处境。这么只赔不赚的生意，佐佐木异三郎当然不会做。
将军太忙，澄夜公主太单纯，其他人又揣着明白装糊涂。
她只能靠自己。
“啊啊！是椎名小姐呢！日安，椎名小姐，听伯父和哥哥说你最近公务很繁忙，真是辛苦你了啊！”不远处传来了公主殿下热情洋溢的叫唤声，“要不要过来和我们一起玩踢罐子呢？”
澄夜公主此言一出，真叶便感到无数道冰冷的目光像利刃扎着她的身体。
她本想向往常那样推辞，却看到在澄夜公主边上的熟面孔——巡警组的今井信女就算了，她是澄夜公主的保镖。可万事屋和月咏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想，她的脸大概憔悴苍白得可怕，否则坂田银时怎么会露出见鬼的惊悚表情呢？玩笑话先抛下，现在这座城里可谓是危机四伏，这几个人又是天生的麻烦制造器，他们要是卷进来未必能够全身而退。她刚想告诉他们快点逃、快离开这个地方，便受到身边人的低声警告。
“快点走，别想耍花样。”
……
她不甘地咬着下唇，欲言又止地望了眼万事屋三人后低头离开。
“阿咧？椎名小姐好奇怪啊，难道最近太忙太累了吗？以前再怎么样都会过来打个招呼的……而且总觉得没有从前那么有精神了。信女小姐，你说呢？”澄夜公主对真叶态度的变化虽是看出异样，但没有起疑心。
“两只笼中鸟。一只是长得像金丝雀的雏鹰，时机成熟了就会露出利爪。另一只却更像是青蛙。”今井信女注视着德川定定寝室的方向，之后又把视线放在坂田银时身上。
澄夜公主不解，“诶？青蛙？青蛙和鸟有什么关系吗？”
“以为自己是主宰，把全世界困住，但其实真正被困住的是自己。”
“……总觉得今天信女小姐说的话好深奥呢，完全听不懂啊。”澄夜公主歪头，疑惑地打量着依旧是面无表情的今井信女。
今井信女没有把视线移开，而是继续望着沉默得出奇的坂田银时，用没有起伏的语调继续道，“就像一个在破坏中麻痹自我，另一个在安逸中逃避过去，其实都不过是被怎么也忘记不了的记忆枷锁锁住。有些时候，比起真实的锁，过去才最让人痛苦。”
那个总喜欢用小手指挖鼻孔、瞪着一双死鱼眼、无耻又让人火大的银发武士忽然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在听到今井信女的话后，他的小手指，无意识地动了一下。
——约定好了哦。
——银时，大家就拜托你了啊。
“刚刚跟在你身边的保镖可是对我说，你似乎试图向澄夜传达什么呢。我不过就是去办了点事，你就这么不安分了吗？给我用力地打！”德川定定下令让下人们拿起鞭子抽打着真叶，“在她求饶之前都不许停，给我用力地打！”
“唔！”真叶身上已经带了旧伤，再这样被打下去身体也许真的会承受不住。她闷哼一声，倔强的眼神逐渐有了松动。
屈服一次，就一次。她答应过那家伙，一定会平安无事地回去的。为了活下去，先暂时放下尊严吧。反正，从德川定定身上失去的，将来再加倍讨回来就好了。
她咬着牙，艰难地爬到德川定定的脚边，像只丧家犬缓缓伸出了手，拉住了德川定定的衣服，“求……求……求你……”
声若蚊蝇的求饶并不能让德川定定满足。
“嗯？你说什么？我听不见啊。是让我再用力一点的意思吗？那么，再用力吧！”
“不、不……求、求求你！求你放过我！”说着“求你”时，心中莫大的屈辱让她恨不得马上昏死过去。偏偏德川定定又是喜欢看她痛苦纠结的表情，愈发过分的在精神与肉体上给予她双重的打击，让她几乎昏过去的时候又瞬间被惊得清醒过来。
“啧啧，真可怜啊，脸色都变得这么白了呢。”德川定定怜爱地抚摸着她的脸，“要是你一开始就这么乖乖听话，不搞这么多小动作，我就不会这么对你了啊。看到你的这个样子，我真是心疼呢……乖，再多求饶几声啊。”
“……”她别过脸去。
“嗯？怎么又变成这种态度了？难道我刚拔去的刺又这么快长出来了吗？你最好乖乖听话哦，否则，我就把你的手筋和脚筋都挑掉，然后在你身上缠上细线，就像真正的牵线木偶一样哦。”
“……”她的身子一颤，望向德川定定的双眼里写满了恐惧，“是……是……我愿意做您的棋子，请您不要再伤害我……您所说的话，我都会照做的。所以，请您一定要留着我的命，我想活着，我想活着……”
“果然呐，再怎么骄傲的人，只要赌上性命都会变成这样呢。如果你能做一只对我忠心的棋子，我是不会亏待你的。”他把她搂入怀中，而她则像只精致的玩偶，乖乖地倚在他的怀中，身子却还在颤抖。
他没有注意到的是，被他抱在怀里的椎名真叶，眼中的恐惧竟是一层一层地渲染上去。
——像极了在描绘一幅精彩绝伦的画卷。
夜渐深。
听说神乐一行人被关进监牢，乐天派的澄夜公主一边十分单纯地想着“只要第二天管家爷爷在兄长大人面前说情应该就可以解决了吧”，一边躺在被窝里睡觉。莫大的不安却令她翻来覆去，面对睡意全无的自己，澄夜有些许苦恼。
房门突然开了一个小小的缝隙。
在昏暗的房间里，那细微的亮光吸引了澄夜的注意。
从门缝里，突然丢出一个包袱。澄夜原以为是什么灵异事件，把被子盖在身上小心翼翼地爬过去翻开包袱。里面放了一些非常奇怪的东西和一张字条。她爬到院子里，借着月光看清了字条的内容。
「如果睡不着，那么就找你的朋友一起睡吧。P.S.：无聊的睡前故事可以让大家更快睡着哦。」
澄夜公主拿起那两个血浆袋，在自己面前晃了晃，觉得这个人说得有道理。自从今井信女来了后，一直都是今井信女陪澄夜睡，现在换成她一个人睡觉，的确是有点儿小忐忑啊。于是，她抱着被褥和枕头，蹑手蹑脚地往关押着神乐等人的监狱跑过去。自然，她不会忘了那两个血浆袋。
总觉得，它们或许会派上用场呢。
来到监狱的门口，看到那群被临时调动过来的警察正扭打成一团。她便趁着这个空档偷偷溜了进去。不知为何，在澄夜公主的心中，今夜的这座城总笼罩着一股叫人不舒服的气息，让她莫名感到可怕。
想到刚刚的提示，她开始回忆起以前管家爷爷给她讲的超——无聊睡前故事。这个故事的无聊程度有多深呢？应该和管家爷爷的超——啰嗦可以媲美吧。但是每次管家爷爷说起这个故事的时候总会露出一张寂寞的脸。
因为感觉到身份悬殊，所以只敢默默为公主拭擦眼泪而不敢表达内心爱慕的家臣。中日以泪洗面的美丽公主殿下。一味利用着公主的爱情，最后逼迫家臣杀死公主的将军。听上去就像一段凄美的爱情传说故事。
“‘我们一起逃出这座监狱吧，下一个月圆之夜，我会把你带走。’这样说着的家臣，把绕着公主头发的小指与公主的小指紧紧勾在一起。他们的小指，是这个两个这样说好的人约定的证明。
“但是下一个月圆之夜，下下个月圆之夜，他都没能回到公主殿下的身边。早已知道真相的将军大人，把他们的约定——斩断了。
“即使这样，他还是没有忘记公主殿下。因此他下定决心，无论走过多少岁月，即便已经布满皱纹，垂垂老矣，即便公主殿下忘记他的存在，他也会继续活下去，直到再见到她的一天。后来，家臣和公主……”
“够了，不用再说了公主殿下。”月咏打断了澄夜的话。
“还是睡不着吗？”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在说完这个故事后，气氛就变得凝重起来了呢。拖着三条肢体的家臣和将军大人啊……澄夜总觉得自己隐约明白了什么，年幼的她什么都不懂，现在她才发现她居然是这么的不了解管家爷爷，甚至连他的过去都一无所知，只会一味地为他惹麻烦。
“公主殿下，能请你为我们打开牢门吗？”
澄夜用被真选组丢到地上的钥匙打开了牢门。
她才恍然，原来刚才真选组成员的打斗，都是为了放她进来。
她也想为大家出一份力，她想起自己带在身上的那两个血袋——居然真的派上用场了啊！她让信女和神乐装作绑架她的样子，逼迫城中的士兵让道。血浆袋营造出的喷血效果果然很有效，马上就让士兵们大惊失色。看着大家吃惊的样子，澄夜公主觉得非常有趣，也玩得愈加开心起来。
但不幸的事情发生了，她在给大家指路之后，却不小心摔倒撞晕。
另一边，察觉到骚动的德川定定正等待着入侵者的到来。
他有足够的信心，天照院奈落首领胧会把他保护得非常好。他觉得有必要让他新收下的傀儡看看这场好戏，明白忤逆他到底是多么可笑的事情。他大手一挥，一群天照院的人便押着她走出来。
其实也不需要押，经过这几天的毒打，她已经伤痕累累。要知道能把椎名真叶身上的傲气也一同打消的毒打，可不能称之为普通的酷刑。天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样撑下来还能保持神智的。
“等着吧，有一场好戏即将上演。”
“将军大人，来玩吧——！”
两句话几乎是同时说出。
真叶目瞪口呆地望着被大炮轰成碎片的大门，完全没猜想过他们会以这种方式攻进来。
“我去，你不是被抓住玩捆绑play吗？这么悠闲闹哪样！”众人对行动自如的真叶表示惊讶。在他们的想象中，真叶应该是被五花大绑并且饿得饥肠辘辘又被逼着听各种难听的噪音干扰睡眠，而并非这样穿戴整齐地站在德川定定身边。
德川定定只挑能被衣服遮住的地方打，只要她不脱衣服，外人是无法判断出她受了很重的伤。除了一个地方——
坂田银时盯着她那双伤痕累累的手，眼神一沉。
“你们是旧识？”他饶有兴趣地把目光放在真叶与坂田银时的身上来回打转，“真叶，你要告诉我，这个银发的小子就是你的六转舞藏吗？为了你能犯下如此大罪，不愧是倾城第二啊。”
“这种女人我可不敢肖想！我只是负责吉原宅急送，来送你——下地狱。”
真叶也反驳，“并不。”她的声音轻快，“另外，请不要再叫我倾城第二。我只做第一，不做第二。”
“哦，很不错，我就喜欢你这种争强好胜的性格。虽说有点野心的女人比较讨男人喜欢，但太有野心的女人就不可爱了，你啊，听从我的命令就够了。”他揽过真叶，真叶的肩膀被他捏得生疼。
“……唔。”她轻哼一声，疼得险些冒出泪花。这是德川定定对她的警告。她马上在德川定定面前表明立场，“哼。这些家伙不过是我的棋子，还真的以为我会被你们感动吗？太天真了！居然会相信一个曾经背叛你，反捅了你一刀的所谓旧友。银时……你的天真，需要好好改改呢。”
她的脸上绽放出一个诡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