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最好不相恋【十四】（1 / 1）
“……银桑他真的不会死吗？”
“不会。”
“你没有骗我吧？话说我记得你之前的包扎手法明明烂得要死啊，为什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好！难道你那时候纯粹想整桂先生吗？那为什么连真叶小姐也要一起整！”
“没有。”
“……你多说几个字会死吗？”
“不会。”
新八忍无可忍状，“那么，我说，你为什么要帮我们啊？这也太莫名其妙了吧，我们相处的时间不多，根本没有什么理由能够让你背叛你家小姐啊。还有，你家小姐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啊？她不是幕府那边的人对吧？”
“命令。”
“……？”
“我完成了小姐交给我的最后一个命令，所以我可以选择自己的人生。另外，小姐确实是幕府名门椎名家的二小姐，椎名美夜和椎名沙耶各是她的大姐和三妹，这一点是真的。她们三姐妹的关系，和小姐家主之位被夺的事情，也是真的。”
“……竹内小姐，能麻烦你在这里照顾下银桑吗，我已经打电话拜托姐姐了，她很快就会过来的。”志村新八抱起□□站起来。竹内梅也没有问他去干什么，而是沉默着点点头，目送他离开。
“……喂，意思就是，她除了没有告诉我们她是真茗这件事情外，其余的话都是真的吗？”新八离开后，一个虚弱的声音突然响起。竹内梅面无表情地盯着想勉强睁开眼的坂田银时，点点头。
“可以这样理解。说起来，不愧是真叶小姐，你受伤的程度和她预料中的几乎一模一样。但你的恢复能力明显比她预料中的要强。”竹内梅打了个哈欠，“好困，这几天晚上小姐一直强迫我学习包扎，没睡好。”
“喔，是么，看来她早就知道我不会死的啊。真茗那家伙是决定站在高杉那一边么。”
竹内梅揉了揉眼睛，“你以为小姐为什么要浪费时间跑过去设置这一场戏啊，如果不是因为真叶小姐，你早就没命了。她甘愿背负‘背叛你们’的罪名，暴露自己的身份，不过是为了能亲自控制全局，确保你能够有命活下来而已。她让我转告你，现在把欠你的一条命还给你，都一把年纪了少凑热闹，小心闪到腰。”
房间内沉默了几秒钟。
“……还真是一点儿都没变啊，那家伙。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的口硬心软。如果我都没有事，那假发也一定没有事吧。”竹内梅看到坂田银时的眼中仿佛闪过了什么，直到后来她才明白，那种情绪叫“怀念”。
“这个我不清楚，除非是特殊情况需要我配合，否则小姐一般不会告诉我她的计划。有些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用你们说过的话来说那就是……小姐很在乎你们，这是真的。很奇怪，虽然小姐交待我少说话，但还是想告诉你们。”竹内梅指着自己的眼睛，“小姐谈起你们的时候，这里会发光。请你要相信真叶小姐，她真的是一个很善良很温柔的好人。”
竹内梅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椎名真叶的场景。
那时候的她还只是一个杀人工具，因为一次任务失败被打得半死。这时候，那个一直被灌输为是“罪大恶极的坏女人”的椎名二小姐突然蹲下身子向她伸出了手。
她还记得当时少女温暖明媚的笑容，好像一束阳光打入了她的心扉。
椎名真叶说，你没有名字吗？那么就叫梅好了。姓嘛，就和竹内婆婆一个姓好了，这样你就有家人了喔。
竹内梅的姓名竹内梅的一切都是椎名真叶给的，这个人对她的照顾是如此无微不至，若她真的是什么利益至上的坏人，又怎么会对一个陌生人这么好。
可是这么温暖的真叶小姐笑容逐渐变少了——不，不是变少了，而是明明对方一直在笑，可她却感受不到笑意。她曾经问过对方，对方的回答是叫她莫名的觉得难受……
坂田银时看着这个眼神空洞的女孩忽然皱眉，接着就跟变了个人似的目光清明地望向他，跪下，头低得都贴近了地板，“求求你，坂田先生，救救椎名真叶小姐！请您将她从黑暗带回来！”
有那样温暖笑容的她，怎么可以独自承受那种程度的悲伤。
“我……我可以告诉你所有的真相。竹内梅不会告诉你的，那些真相。”水原知子怯怯地对上对方探究的眼神，“时间关系，我只能告诉你我是她的另一个人格。竹内梅被真叶小姐命令了不许说出去的内容，我都可以告诉你。”
“真叶小姐来到歌舞伎町，的确是一出戏没错。但她早就计划好了，她不会让你出事的。至于那位桂先生……真叶小姐制订了上百个计划，每个计划都没有他。也就是说，真叶小姐从一开始就不打算算计他，把他当作棋子操控。”
“那这个，是她留下的吧。”坂田银时抬起手，手中握着一张血迹斑斑的字条。这是他在自己的衣服里发现的，担心是很重要的东西就死攥在手中，没想到摊开一看，竟然是这么没营养的东西——
「不要不自量力了，你年纪这么大还是在家好好养病吧死卷毛。」
“是真叶小姐的笔迹。她……一直很悲伤。她在椎名家受了许多委屈，为了保护自己才不得不变成这个样子。这一次的计划她没办法推托，就只好出此下策。为了不让你们再陷入麻烦，她还打算装出背叛者的样子，告诉你们她是来杀你们的，让你们和她撇清关系。
如果她真的有心要杀你们，早就下手了，又何必等到现在？积攒信任不过是藉口，趁机维护你们才是真的。因为知道‘竹内梅’的包扎技术很烂，害怕不能帮你做好急救工作你会死去，她这几天晚上都在教‘竹内梅’包扎呢。
她对我说，她是一个已经步入黑暗深渊的人，怎么样都没关系。可你们和她不一样，她不能把你们也拖下水。所以，坂田先生，求您把小姐从黑暗中拯救回来吧。如果是你们，一定能够办到的！”
那时候，那个女孩听到她的询问后，抿嘴微微一笑。
——我啊，大概是落入黑暗的深渊，永远也没办法走出来了吧。
“你这家伙，一开始就计划好了吧？想和银桑撇清关系？是嫌老同学太没用了担心不能帮你找到好对象么？你这个笨丫头！！！银桑今天一定要把你带回去好好□□。”坂田银时虚弱地喘着气，眼神却坚定无比。
真叶的心有一瞬间的动摇，但都在看到春雨部下们奇异的眼神后打消。
她是无法脱离春雨的，要是被春雨那边的人知道她因感情用事心慈手软留下两个祸害，结果间接使计划失败，她一定难逃一劫。为了她的安全，也为了他们的安全，她只能继续装与他们决裂。若他们真的感激她，就请恨她。
她不作声，在原地蔑笑着睨着他们，用行动对他的话表示反驳。
高杉晋助不赞同地看了她一眼，应该是在责备她的松懈。
这回她自知理亏，也就没有反驳，而是愧疚地向他摇摇头，表示她也不知道水原知子竟然会在这个时候跳出来把一切都说给他们听，确实是她的疏忽。也因当时情况太紧急，有很多话都没命令竹内梅千万千万不许说，才会有这一幕的出现。
这对他们来说明显只是普通的眼神沟通，在别人的眼里却变成了小情侣间的眉来眼去。
“哟，假发，你的头发是怎么回事啊，一副失恋的样子。”银桑不过是躺了一会儿，你怎么就把真茗送到矮杉那边了，实在是太不识趣了啊！还露出这一种欠XXOO【？】的表情，活该你做一辈子处|男。
“住口，这叫改变形象！”没想到一时之间会爆发这么多烦心事，桂小太郎的语速也比平常的要快上一些。眼前的天人，真叶……不，是真茗的背叛，高杉的变化，还有……最让他在意的，高杉和真茗的关系。
该死的，不过是两个旧友走到一起，他近期又貌似不小心喜欢上女生的假身份而已，为什么会觉得这么……烦躁？
“喂，你也太没用了吧，就一会儿功夫你的妹子就跟矮杉跑了？啧啧，说不定人家不满的不止你的形象，还有你的【哔——】功能哦。”
“你才怎么了，看起来好像被炸过。”
“给我闭嘴，我这才叫改变形象。”
“这算哪门子的改变形象。”
……
够了擦，这两个家伙怎么还能若无其事的斗嘴啊！难道还不清楚情况的紧急吗？
真叶抽了抽眉头。
“真叶小姐，这里非常危险，还是请您尽早离开。”这个家伙应该是第五师团的团长，这样仓促的赶她离开，是已经开始怀疑她了么？这可真是不妙。
为了不让他们生疑，她点头答应，“好，那这边麻烦你们了。祝你们成功哦，我会给第五师团的各位安排一个不错的庆功宴。^_^”
“嘻嘻嘻，那么就有劳真叶小姐啦。如果真叶小姐肯屈尊来为我们助兴，那就太好了。”这位第五师团的团长抓着她的手，不断地搓揉按捏着，真叶的笑容瞬间变得僵硬，“您真的是个美人呢，提督大人总是把你留在身边，我们除了出任务外只能远远地看你一眼……其实我们都非常仰慕真叶小姐啊。”
她故作淡定地轻笑，“提督大人公务繁忙，作为他的助手我理应站在他左右为他分担烦恼，这是分内之事。至于与各个师团联系的事情，是我疏忽了，回去后我会好好注意的。”她不动声色地想把手抽回，对方却更用力地捏住她的手。
“那真叶小姐一定要好好地过来第五师团加强一下感情啊。”这故意停顿并加了着重号的词汇，傻子也能听出了其中的暗示。
就是因为春雨大部分师团的团长风评都很差，她才会埋首工作而不去加强与他们的联络。虽说……那位提督大人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总觉得她好苦逼啊。
对方一放轻了力度，她就迅速地抽回手，放在身后擦了擦。
——不管怎么样，这一点还是无法伪装。因为真的太恶心了，比高杉晋助对她温柔更加恶心啊。要是再被握久一点，她都觉得她的皮肤要烂掉了。
“真叶小姐，等等，先不要走啊——”水原知子见她要走，终于不再犹豫连忙追了上去。几个天人阴笑着向她走过去，上下来回打量着水原知子。
“哟，这个人类小妞长得也不赖嘛。虽然很可惜，但还是要杀掉比较好吧，桀桀桀。”
这群家伙还真是不自量力啊，竹内梅的身手她是清楚的，完爆全场完全没有压力。估计他们的肋骨没一个月是好不了了。
意料之外，水原知子竟然笨拙地躲避着那些攻击，像一个完全没练过体术的人。
……难道因为“水原知子”这个人格完全没有战斗力吗？那她为什么非要跟上来啊，不是作死么？！春雨的人可没有那么好心，看在对方长得可爱的份上手下留情的啊！
明知道是不应该，她还是忍不住折回去拦在水原知子面前，“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毫无价值的人身上，倒不如先去解决那两个家伙。那两个家伙没那么容易被杀，我建议你们还是留点力气比较好。”
水原知子顺势抓着她的衣服，“真叶小姐，不要走，我们一起留在歌舞伎町好不好？小姐很喜欢这里吧？”
真叶拂去水原知子的手，冷声道，“如果你选择继续服从我的命令，你可以跟在我身边。但如果你要留在这里，梅，我们以后就是敌人了。这一次，就当作是我还你从前保护我的人情。”
“真茗，你欠我们的人情太多了，只还银桑和梅这两条命太便宜你了吧？这个人情债你要留下来慢慢还！”她诧异地回头，坂田银时的脸上还有未擦去的血迹。那熟悉的笑容让她心头一暖。
即便他们不理解自己，看到多年未见的好友仍是老样子，她还是有点儿庆幸的。年少时在私塾里作为内海真茗的美好时光她从未忘记过，她也妄想过会不会有一天，她能够放下一切仇恨回到那风平浪静的日子。
不过……
她没办法放下仇恨，抱歉了。
她轻轻地动了动嘴，但没有发出声音。
——对不起。
接着，转身，果断离去。
“真茗！！！可恶啊！！快给我滚开——”
“真茗！！！！！”
几乎是同时响起的，那两个笨蛋的声音。
她快步走上了春雨的飞船。临进去之前，她忍不住回头，防不胜防地对上了桂小太郎的视线。对方咬紧牙关，直直地盯着她，可能是没想过她会这样回过头来，表情明显地出现了几秒呆怔。
只花了几秒，她就读懂了他眼中的意思——真茗，我一定会把你带回来。
没用的啊，笨蛋，她是不可能跟你们走的。
在许久之后她才明白，原来命运一直掌握在他们的手中。今日的结局是在他们之前就已经决定了的——正如那时候在桥上，他选择了梦想，她选择了责任，从此二人分道扬镳，踏上了各自的道路。
那么，这次真的是要说再见了哟，大家。
蓦然的，她对他展颜一笑。
这回不是那虚伪的，假装出来的完美笑容，而是真实的、发自内心的温柔微笑。她的唇边因这个微笑而露出的若隐若现的笑靥，宛若初春绽放的早樱，清新温暖，确实是一个如同传说中倾城一笑的美丽笑容。
但那双绿瞳中，透出的是一股难以言喻的忧伤。
“呐，再见了哦，要好好保护自己啊，笨蛋。”女孩轻声的呢喃，只有她一人能听见。
时间定格在她的那个笑容上，桂小太郎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她已经重新回头，走入飞船中。
“真茗——！”为什么胸口会像针扎了一样的刺痛？为什么看到她的笑容，会这么难过？
飞船的大门紧紧关上。
仿佛，将他们隔绝在了两个世界。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