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第三十章 许你一个愿望(1 / 1)
夏轲那天晚上拖着一个大大的行李箱跟着季安铭去了他的公寓,在路上开车的某人还特意解释道
:“你一个女孩子总是住酒店也不好,我这段时间都住公司,你就先在那儿住下吧。”
也不知道是吹了风还是怎么了,第二天夏轲从极度不适中醒来,她料定自己有点发烧,量了体温,果然有38℃。夏轲实在没有上班的心情,去医院打了吊针回来,索性跟韩煜打了个电话,把新的一周内的假给请了。韩煜正出差回来,接了个大项目忙的要死,没空搭理这档子事,冷嘲热讽道
:“你这请假请上瘾了吧。”
:“我这发着烧呢,韩煜,咱两这么多年交情了。你看,当初你追我们浅浅的时候我这不是帮了你许多嘛。”
这话不提还好,一提韩煜就来气
:“夏轲,你这睁眼说瞎话呢?我没记错的话,那时候是你说的吧,话多的男人长的再怎么人模人样都靠不住。”
夏轲努力的回想了一下,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于是“呵呵”的干笑了两声。
:“行了行了,你爱怎么折腾随你便,哪天心情好了回来上班吧。我就当做做善事积德喽。”
夏轲开怀一笑
:“积德积德,那我就大恩不言谢了。”
夏轲休息了两天好全了,这天她翻着日历发现周六居然是季安铭的生日,当下准备要给他个惊喜。她周六一早起来,生平第一次去了农贸市场买了新鲜的菜来,又在公寓楼底下的西饼屋订了个不大不小的蛋糕。特意问服务员要了三十一根五颜六色的蜡烛,那个服务生开始还以为夏轲不知道有简单的阿拉伯数字字样的蜡烛就推荐她拿那种的,夏轲笑着跟她说
:“我这是跟寿星强调年龄。”
那位年轻的服务员小姐恍然大悟道
:“原来是这样啊。”
于是立马给夏轲数齐了蜡烛,临走的时候还一再表示夏轲的此举很有爱。搞的夏轲都不好意思了,礼尚往来的答应她下次还来光顾。
夏轲平日里很少下厨,甚至之前连开个煤气灶都不会,张黎曾经还在这件事上对她颇不满意,为此夏轲特意认真向柳斐讨教了一阵子并且学了七八分。后来虽然跟王阜璠分手了,但这学来的手艺倒没丢,只是她大多时候就一个人住着,实在没这个心思。做一桌好菜其实不难,只是要费时间在上头,功夫到家了,味道自然也就出来了。这不,一下午的功夫,夏轲就把满满一桌的佳肴大功告成了。
夏轲打电话给季安铭的时候,正巧赶上他睡觉,过了好一会儿才被接起,声音有些喑哑
:“在睡觉?”夏轲下意识的问道。
:“嗯,上午在做腿部的检查起的很早,刚才有时间睡一下。”
:“哦,”夏轲拿食指在围裙上轻轻画了个圈圈问道:“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那头一阵沉默,然后像是想起什么来了
:“是我阴历生日对吧。”
夏轲轻笑出声
:“过来一起吃个晚饭吧。”
:“你做的?”季安铭有些吃惊。
:“没有,我叫的夏氏外卖,你尝尝好不好吃。”
时针指向六的时候门铃响了,夏轲跑去开门,季安铭双手背在身后站在门外,夏轲往他身后看了一眼,季安铭问道
:“怎么了?”
:“还以为你带了什么过来,结果居然没有,还把手背在身后。”夏轲说着径自朝里屋走,季安铭跟了上来
:“今天是我过生日,不是该你送我东西吗?”
夏轲把蛋糕摆上来,一边插蜡烛一边没好气的说道
:“还真没情调,我以为你会带一瓶红酒。”
:“拜托,我待会还要开车。”
随后,季安铭的注意力就被面前的三十一根蜡烛给转移了
:“夏轲,你确定待会拔下这些蜡烛的时候蛋糕还能过目?”
夏轲点点头
:“除非你有密集恐惧症。”
季安铭有些哭笑不得
:“我是有一点。”
:“啊,你都没有跟我说。”夏轲的声音听上去人畜无害。好像她是无意为之,季安铭咪咪笑着道
:“没关系,就罚你把最上面那层奶油吃掉好了。”
他们关了灯,点了蜡烛,夏轲还分外孩子气的替季安铭唱生日歌并且让他许愿,季安铭起先不肯
:“夏轲,过完生日我都三十一了,这一步就省了吧。”
:“骗谁呢,新年在学校里不还是你提议让我许的愿嘛。快许吧。”夏轲催促着,季安铭于是无奈的照办了。烛光里的季安铭闭着眼睛,神情认真,夏轲不免好奇起来
:“真想知道你会有什么愿望。”
季安铭睁开眼,吹了蜡烛道
:“告诉你也没关系。”
夏轲忙摆手
:“别别,说出来就不灵了。”
季安铭起身去开了灯,他的声音从夏轲头顶的斜上方传来,干净的带点笑意
:“我这个愿望跟你有关”夏轲一下子摒住了呼吸,听他继续说下去“我希望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要想到跟我说。”
这是季安铭三十一岁的生日愿望,他不求其他,只要夏轲能够长长久久的陪伴在他身边,分享彼此的喜怒哀乐,坦诚相爱。夏轲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的给了他想要的答案
:“你这个愿望,我努力帮你实现。”
两人有说有笑的吃了蛋糕。夏轲问道
:“你去检查医生怎么说?”
季安铭伸手替夏轲抹去嘴角的一小撮奶油,轻描淡写的回答道
:“没什么大碍了。”
夏轲点头之余,不忘罗嗦到
:“嗯,那就好,你以后可得注意了。”
季安铭沉默了一会,夏轲见他不说话轻拍了一下他的肩
:“想什么呢?”
季安铭抬起头来,他的半张脸陷在地灯光线投射不到的阴影里,表情看上去十足的落寞跟之前判若两人
:”夏轲,车祸的事,如果我说是人为的,你信吗?”
夏轲瞪大了眼睛,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怎么会?”
:“是真的,我那时刚从美国回来,在公司做一个部门的小组长,有天晚上,下大雨”说到这,季安铭顿了一会,然后长呼了口气才接下去道:“那天本来我不用加班,但是季安航打电话来说下班后让我留一下,他手上有份资料请我帮着看看。我等他到晚上十一点多可他没有来。”季安铭说着又停了下来,夏轲坐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背安慰道
:“没关系,我们不讲了。”
但季安铭还是讲了下去,这次他总算语气流畅的讲完了大概
:“我看时间晚了就打了电话给他,结果他跟我说他忘了这事,让我先回去。我就是在回去的路上出了事。被送去医院的时候伤的很重,那时我父母在新西兰的一个小镇上旅居,病危通知单是我姑姑签的。好在总算是大难不死,大概半年后吧,我稍稍好转了,季安航一天貌似遇到不顺心的事来医院里把我大骂了一通,最后还告诉我说:“你怎么就没死成呢?我计划的明明就很完美啊。”我那个时候才反应过来这其中有什么蹊跷,派朋友去查,果然有问题,车子被人动了手脚。夏轲,这事我谁都没透露过,它也已经过去。可我还是对你说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夏轲摇摇头。
:“因为我想让你对我好一点。我有时候想想都会觉得自己非常可怜,从小到大我拼命在乎的人从来就没有真心爱过我,我承认对季安航来说我或多或少是他母亲早早病故其中之一的原因,他恨我,我能理解。所以我能躲着他就躲着,不跟他争什么,他出事之后我也不是不难过。说到底,他是我大哥,他又有什么错?要真说错的,那该是我父亲,他不该举棋不定,同时周旋在两个女人中间,你要知道,我跟季安航就差两个月啊。只是两个月,你知道的这意味着什么。小时候,季安航每次发脾气都会哭着怪我抢走了他爸爸,可实际上那个男人除了物质上的其余什么都没有给过我。季安航不一样,因为有着对他母亲的愧疚,大人们总是会更在意他一些,他口口声声说我抢走他的亲情,可最后,在他生命结束的那一刻陪在身边的不就是父亲。可我呢,夏轲,我只有你了。”
夏轲在他冗长的陈述里只觉得自己的心被人用力绞着,仿佛过不了多久就要滴出水来
:“你会恨你父亲吗?”
:“嗯,我不是圣人。我以为这么些年过去我早就看淡了,可直到他飞机失事我才知道原来我还是会因为失去他而难过到整夜整夜睡不着觉,所以我终归恨他,连只要活着就好这么微不足道的要求都不能满足我。”
夏轲把他摊放在沙发一侧的手拿起来,分开他的五指,与自己十指交握着,她能感觉到他手心的温度,摸起来不是想象中的冰冷而是干燥温暖的。夏轲把头靠在他的左肩,闭上眼道
:“我从小到大没什么特别优秀的值得炫耀的地方,但是有一样东西一直被我视若珍宝,那就是我的家庭。那是一个带给我鼓励,欢乐和爱的地方。这可能是你没有过的,但是我不介意把它展现给你。季安铭,你说你想让我对你好一点,我可以很矫情的告诉你,对于这一点我向来都有自知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