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十八章 混账胡话。（1 / 1）
一路上谭勉华耍宝似地，将自己的宝贝倾囊而出，尽数是为了让公主能够暂且忘了想要烧了茶楼的举止。他旁的不怕，就怕颜如水那一肚子的执拗劲儿。万一哪天她耍了浑，他若是招架不住，她终归是要念着他的好的。最起码，能保住那那老头一命……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即将抵达城郊处的公主府。
颜如水伸了伸懒腰，斜睨了一眼谭勉华，没想到这小子藏着掖着，当真有不少的宝贝。想当年，她怎么就蠢到只要了一颗黑豆呢！“弹棉花，你这宝贝怕是不止这些吧？”
“我怎敢期瞒公主？公主若是不信，大可以去我府上搜搜就是！”谭勉华一脸的委屈。不过，在两只车轱辘上，若是真要让他将所有的家当全盘托出，他也没这个胆儿。毕竟这些个东西，都是换来的。宝贝，之所以为宝贝，那就得用最珍贵的东西来换取。
“得了。你这一套还是留着回去忽悠你家老头子！”放着家财万贯不要，却跑出来开个茶馆，说说书，换取一些奇怪的宝贝。不过他家那个老头子，她从来只听说过，纵使与他熟识多年，却从未与他父亲谋面过。用他的话说，老头子成天只唠叨一句，“我死了，你记得回来传宗接代。”也搞不清楚，他们一家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还好，谭勉华还算是正常。
谭勉华微怔，随即笑道：“可这些宝贝也不能给他传宗接代，倒是可惜了！”
许久未曾谈论过他的父亲，他一时有些不适应。
看着他微微僵住的面庞，颜如水赶紧换了个话题，“还要多久才能到我府上？”
谭勉华撩开门帘道：“已经到了，赶紧下车吧！”
刚进府上，兰眉却跪在了跟前。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颜如水上前道。
“公主，兰眉不才，始终无法完成公主的嘱托！请公主责罚！”
兰眉做事向来沉稳，交代下来的事情也不会出现差错，这个玄机大师，难不成真的是清心寡欲？无欲无求？颜如水的嘴角咬得煞白，她如今但凡只要想起颜青恪在她面前耀武扬威的模样，就觉着如鲠在喉。“你先起来回话。”
待听得兰眉将近日在公主府上的表现，谭勉华便道：“不如就此作罢！若是想要扬眉吐气，你真的犯不着在这件事上费神！”
“你那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若是你有这么一个哥哥的话，谭勉华，我就不信你还能这般淡定！”
“公主……”谭勉华试着劝慰她。
她摆了摆手，神情有些不耐，“你别再劝了！我在做什么，我心里明白。本公主今儿个还偏不信这个邪了！兰眉，领着谭公子去厢房休息！”
谭勉华忧心道：“你……不要胡来！”
怕就怕这姑娘死脑筋，一头往里扎进去，指不定要干出些啥糊涂事。
“你去歇息便是，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看着她朝西厢去的身影，谭勉华叹道：“若是大师退让一步，事态怕是还会有转机的。”
兰眉蹙眉疑惑道：“难道公主不是因为喜欢大师，才把他留在这儿，替他盖的房子么？”
“谁知道呢！”
谭勉华留下一个耐人寻味的背影，朝东边走去。
兰眉这才回过神来，忙追了上去，大喊，“公子，您的厢房……”
您的厢房在南边儿。
颜如水只身一人来到玄机的住处，连小酒都被她打发下去了。她这倒不是有偷窥人家的嫌疑，她的确很好奇，这个男人究竟还是不是一个男人。
远远的地儿，她便能闻着那股子檀香味，说不出好闻，却让人觉得心神舒畅。找了几个屋子，都不曾看到玄机的身影，也未曾听到他敲木鱼的声音。这会儿他不是在打禅，就应该是在抄写经文。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画面，甚是清晰，是那只秃驴抄写经文的认真模样。她使劲地摇了摇头，试图将那幅画面从自己的脑海里抹去。
她轻轻地推开一扇门，他的身影便撞进了她的视线，窗子里的光芒漏打在他的身上，浑身透彻着金色的光芒，就是他这个模样使得她的心不由得跳快了几个节拍。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盘膝而坐抄写经文的和尚，出家了委实可惜。
她清了清嗓子，“我是唤你玄机还是替你另取一个名字？”
玄机许是写得太过认真了，连她那么大声的言辞，都未能听见，眉头依旧蹙在一块，也没见它挪动半分。
颜如水见他没什么反应，索性就坐在了他旁边，欣赏美男练笔，那也是一种享受。
就在她欣赏美男的同时，相府乃至皇宫都炸开了锅。说是……公主失踪了。寻人，自然不能明目张胆地去找，圣上将公主能去的地儿都告知了一遍，锦衣卫要去寻人的时候，他才慢悠悠地来了一句，“是不是去找那位高僧了？”
沈容这两天擦了药膏，身子确实好了一些，听着这话胸口又似崩开了一般，疼得冷汗直流。
看着驸马脸色苍白，颜洛枫只当他是伤势未痊愈，宽慰道：“驸马，你身体并未痊愈，寻水儿的事情，你就别操心了！朕相信水儿一定会平安回到咱们的身边的！”
“父王，儿臣身子已经痊愈，并无大碍。我这就回去搜寻！”沈容保证道。虽说公主有故意摆脱锦衣卫之嫌，但她确实已经失踪了，容不得他有半点的闪失。
颜青恪愁眉紧锁，良久才道：“父王，儿臣认为，皇妹并没有失踪。大家今天都在府上等消息便是，我相信……时间到了，她断然会回来的！”
颜洛枫连连摆手，“如今是紧要关头，朕断然不能让她陷入其中……”
“对！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我们要赶紧去寻才是！”
眼前的沈容全然没了平日里的冷静，自从颜青恪认识他以来，但凡关于皇妹的事情，他的喜怒哀乐便再也隐藏不住。颜青恪轻叹了口气，“我想……我知道她在哪儿。”
除了那个地方，他着实想不起有什么理由会使颜如水大半夜的仍然逗留在外。
月亮早已挂上了树梢，颜如水看着自己亲自点上的烛台，连掐死自己的心都有了！你不是恨死了眼前的秃驴么？你居然还替他掌灯！替他掌灯啊！
肚子不适宜地抗议了一声。
抄经文的人，依旧没有反应。
颜如水顶着翻江倒海囔得欢乐的肚子，趴在了桌案上，有气无力道：“大师，您再不停笔，本公主今日若是饿死在此，您可担不起这个责任啊！”
玄机微微皱眉，对于周遭的杂音，总算是有了一点反应。
“玄机！本公主命令你，看着我！”颜如水今日总算是见识到了，那一日为何百里度的头牌碧影为何也要夹着尾巴逃了。这个男人，压根就不能算是个男人，哦，不！不知道肚子饿的，不是人！
玄机向来都有过午不食的习惯，偏巧今日又在编译经文，自然到了废寝忘食的境界。如今抬头看到叉腰怒吼的颜如水，站起身来一脸的茫然，“公主……”
“什么话都甭说了，本公主肚子饿了！”颜如水指着一桌子的佳肴招呼道。虽然她的目的是让他破戒，但也没逼着他为她节约粮食啊！
“阿弥陀佛。贫僧多谢公主的好意，但是贫僧素来过午不食，所以……公主用膳便好，不用管贫僧的！”看着已经不冒热气的饭菜，和面前吃相有些狼狈的公主，玄机又重新打坐好，面上不经意地绽出笑意。
颜如水边吃边道：“玄机，我没想到你写个经文也能不吃不喝，敢情你以前也是这么过来的？过午不食！寺里是为了节约开支？”
让人不吃饭，这不是把人往死里整嘛！干啥还有那么多想不通的人，出家当和尚！连饭都顾不上，哪里谈得上修身养性，我佛慈悲！
他微微一笑，解释道：“这是贫僧多年来养成的习性，其他僧侣还是吃饭的。”
她忽然觉得自己的提问有些奇怪，但也说不上哪里奇怪，匆匆扒了两口饭后，又没了胃口，果然饿了肚子是吃不下什么食物的。“你这些日子，都是这么过来的？”
“贫僧在这里很好，多谢公主的盛情款待。”今日公主既然能够在这儿等着他抄写完经文，那么就代表她已经在妥协了。
肚子没喂饱，总是一件令人扫兴的事儿。她抬眸道：“大师怕是贵人多忘事，把自己来我府上的任务，给忘了吧？”
这是当头一棒，玄机的笑容生生的僵在那儿，一下子不知作何回答。
“男宠？宠男？”她戏耍道。
玄机的面容由红转白，尴尬道：“阿弥陀佛。贫僧知道公主所想的并非如此，何苦要难为一个出家人？”
“你倒是推得一干二净！若不是你，本公主能输了那场赌局！若不是你，本公主的驸马定是我所中意的！”
理由听起来荒诞，但偏偏玄机却又反驳不了，只好道：“公主若是心里觉得乏了，贫僧可以陪你聊聊天。”
看着他的面相柔和一些，颜如水打算软硬兼施，“大师，如水自小就是个苦命的孩子。这是您都知道的……如今连大师都不肯帮我一把？”
瞬间泪眼婆娑，连她自己也分不清这泪水里，究竟夹杂着几分真情几分假意。她只知道，她若想要扬眉吐气，就必定不能让颜青恪舒坦。
“阿弥陀佛……”
“大师，要么您就做本公主的男宠得了！”
“颜如水！你说的是什么混账话！”
紧闭的木门，‘啪嗒’一声掉落在了地上。
“父……父王……”颜如水看着眼前怒气冲天的男人，嘴角哆嗦得不听使唤了。第一次，她看到父王是如此生气，胡子都气歪了。
“玄机大师，您受苦了！”颜洛枫上前将大师扶了起来，转身对颜如水吼道：“还不赶紧向大师赔礼道歉！”
“我没错！”
她昂首挺胸，压根就不觉得自己哪里有错。
“颜如水！”
颜洛枫几乎是咬牙切齿，若不是自己亲耳听到他们刚才的对话，怎么着他都不会相信那些话都出自他最宝贝的女儿口中。
养不教，父之过。
“皇妹，赶紧向父王认错……快啊！”颜青恪也是头一次见父王大动干戈，急忙在一旁劝道。
“我没错！”
她双唇紧咬，丝毫不松口。
“你还嘴硬！”
‘啪嗒’一声，连站在跟前的玄机也被吓了一大跳。颜洛枫居然拿出了鞭子！
她望着那根鞭子，大滴大滴的泪珠夺眶而出。没想到这个向来自诩最爱她的男人，此时居然拿着鞭子要抽她！
颜青恪没料到事态的发展竟会是这样，连忙跪了下来，“父王，您若是要罚，就罚儿臣吧！一切都是儿臣惹的祸，是儿臣不好！您要罚就罚我吧！”
沈容亦是跪在了颜洛枫的跟前，痛哭道：“是儿臣不好，父王要罚就罚儿臣！求求您不要，公主的身子受不得的……”
颜如水依旧死咬着嘴唇，一声不吭，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颜洛枫，什么父爱母爱，通通都是骗人的！若是要打，便打死就好，一了百了！
玄机看着这一家人，眼神忽然变得复杂起来，半晌才道：“圣上，贫僧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颜洛枫冷峻的面容，看着大师这才有了些动容，道：“大师请讲！”
“公主年纪尚小，说话难免口无遮拦。再者贫僧在公主府上，没受过任何委屈，还请圣上莫要降罪于公主。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颜洛枫剧烈地咳嗽起来，手里握着的鞭子失了方才的力道，他脚步重心一个不稳，差点摔了个趔趄，幸好玄机拉扯及时，才不至于滑倒。
看着父王面色苍白，颜青恪搀扶着父王，吩咐跪在地上的颜如水道：“皇妹，赶紧去替父王收拾一间厢房出来，让父王好生歇着！”
第一次见父亲如此动怒，还险些摔倒，颜如水哭道：“父王，父王……儿臣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惹您生气了！”
玄机合十道：“阿弥陀佛。三殿下还是先让圣上坐稳，贫僧替他把把脉吧！”
从圣上的面相上看去，似乎他已经身染疾病，而方才因为情绪激烈，使得他体内的毒素剧增，才会导致重心不稳的事实。
颜青恪却拦道：“有劳大师了！不过父王只是气血不顺，我相信父王休息一下便好了！”
颜洛枫的面容上挤出一丝笑意，“扶朕去歇着吧！劳烦大师了，朕的身子无碍！”
“三哥，你就让大师替父王诊断一下嘛！父王……”玄机大师为人正直，医术精良，她相信大师肯定能降父王医治好。
“水儿，父王的身子无碍，你放心就是！来，搀着父王去歇息！”
看着一家人从译经阁离去的背影，一场闹剧也总算是收场了。不过依照刚才的形势，殿下与驸马应当是知情的，但为何不让他医治？
翌日清晨。
兰眉替大师送来了他能回寺的消息，公主也一早随着圣上回了宫。
不过兰眉不明白，公主心窝窝里都是爱着大师的，为何圣上不能成全自己的女儿！倒也可怜了公主，爱上一个人，却不能与他长相厮守。所以在大师离去之时，兰眉自作主张地替公主留了个口信给大师。
“公主说了，日后大师想回来，我们公主府的大门，永远向大师敞开着！”
玄机合十赞礼道：“烦请兰施主向公主谢过她的一片好意，她何时若是思念小栗子了，尽管去弘福寺找他便是。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兰眉看着大师孤身上路的背影，不禁感叹，天下有情人，真的就难成眷属么？
颜洛枫自公主府上回宫后，就一直卧床不起，颜如水更是整日以泪洗面，自责度日。不管是谁劝说，都被轰了出来。
颜青恪也终于不再流连于烟花丛中，每日都陪着皇妹陪伴在父王左右。
颜王朝的政事自然都落实到了大皇子的肩上。林府与沈府据说要结为儿女亲家，所以朝堂上争论尚少，向两家人贺喜的居多。
举国一片国泰民安之景。
不过颜王朝圣上病重的消息，并没能瞒住那些对颜王朝虎视眈眈的敌国。
狼国的质子李浩表面上臣服于颜王朝，私底下却暗中勾结朝中官员，如今更是猖獗，在帝都竟然公开杀害颜王朝子民。全国一片愤慨之声，书院的书生更是联合□□，要求严惩狼国质子李浩，还百姓一个公道！
李浩面对这些舆论，压根就没放在心上，甚至扬言，被杀害的那名老伯，是故意撞在他的刀口上，企图挑拨两国的友好关系。因此，他在帝都大殿上趾高气昂道：“颜王朝向来被敝国视为□□，但是很遗憾，现今有人故意挑拨两国关系，我要求□□送本王子回国！否则三日之后，狼国必定血洗□□！”
自从圣上病重以来，大皇子每日打理之事，都是由朝中大臣辅助完成，如今出了这等事情，大皇子又拿定不了主意，只得将奏折传到了圣上那里。
颜洛枫翻开奏折后，龙颜大怒，“小小的狼国竟如此嚣张！来人呐！朕要亲自踏平它小小的狼国！”